來到南區,由於眾人打算趕往他們的目的地──納德亞神殿,因而向當地民眾問起最短的路徑。居民告訴他們,最近的一條路必須要穿過附近那片廣大森林。從村落高處向神殿所在之山的方向看去,可以感覺到這座森林相當大,它直直延伸至山腳下,兩側的右面遠遠臨著碧藍色大海,微微反射著早晨的陽光,有些刺眼;左面則連著數座青山,雖然沒有特別高聳,不過每一座範圍都很寬廣。
賽特本想直接以移動魔法將所有人帶往對面的那座山上,不過意外地無法使出魔法,看來是這附近有干預,因而他們沒有別的方法,只能以步行方式過去。穿越森林容易迷失,而且森林或許內藏有猛獸,午後還會產生大霧,瀰漫著整座森林,不過它卻是離神殿最近的一條路。其他還有兩條路,一是走山路,二是繞過森林走海邊的路,雖然較為安全,不過相對來說,兩者花費時間卻都多了不少。
眾人當下決定,直接穿越森林。他們打算聽取居民的意見,白天盡量趕路,延途順便打獵、採集,到了下午起霧時就不要亂跑,乖乖待在原處用餐、休息。居民另外還給予他們一盞燈,並提醒他們要在開始起霧時將它點起,同時不要讓它熄滅,否則會引來不好的東西。至於是什麼東西他們沒有說,只是提到這事時,他們眼神和動作中隱藏著畏懼之感。這令眾人感到相當好奇,不過看村民的樣子,也不適宜多問,只得將疑問都留在心裡,以免不自覺地冒犯了人家。
在打理好一切之後,眾人便向森林前進。
進了森林,意料外地,路並沒有想像中的難走。他們原先以為林中的樹木之間距離極近,道路會窒礙難行,但進去之後,樹木們沒有那麼擁擠,沒有那種會讓人迷失方向的感覺,也沒有一堆阻礙人們行走的石頭等障礙物。他們猜想,或許是因為其實穿越樹林的旅人們也不少,所以才隱隱產生了條路。知道路不難走,眾人安心不少,也加緊腳步前進,希望能在起霧之前多走一點路。
午後,漸漸開始瀰漫起霧,他們也決定準備開始用餐、休息。據村裡的居民說,這裡的霧不會那麼快就將視線給完全遮蓋住,大約還足以讓人們快速用餐完畢,也能讓人大致整理好稍後休息的地方,不會讓人太過慌忙。不過他們還是速速用完餐,也處理好了一切。他們選了一處較空曠的地方,大家圍了個圈,坐了下來,將那盞燈點起來,放在眾人的中央,開始閒聊,等待大霧來到此處。
「這盞燈真是怪異呀!點起來後,居然是青綠色的火焰,看起來讓人覺得毛毛的呢!不過,我想它一定有什麼特殊的用途吧?村裡的老婆婆之前話中的意思好像是要我們拿它來避邪一樣!不知道熄滅的話,會出現什麼東西呀?」
奈芙緹絲說著,她目不轉睛地盯住那盞有著綠色火焰的燈看,輕輕皺起眉,眼神中有些畏懼,但另外還有些好奇。或許,好奇部份較畏懼部份還大了不少。
「奈芙緹絲,你還是快點閉上眼睛,好好休息吧!不然等會你又要變換人格,到時會變得很麻煩的!現在可不是你能獨自離開的時刻呀!」
賽特以一臉擔心的神情望著奈芙緹絲,隨即輕嘆了口氣。他知道奈芙緹絲一但變換人格,就會和他人保持距離,否則會主動攻擊他人,無論對象是誰。不過當前不是能讓她一人離去的時候,因此賽特才會要她早點休息,這樣就算變換了人格,也會因為是在睡夢中,而不會有所影響。
「是呀,快睡吧。」希維雅附和道,拉著身旁的奈芙緹絲,要她靠著她休息。
雖然說話的語氣和拉她的動作皆相當溫柔,表達她身為姐姐的關心,不過言詞中卻含有命令奈芙緹絲的意味在。當然,她是因為在乎奈芙才會出聲的,換作是其他人,或許她連開口都懶呢!
「嗯。」
回應了一聲,奈芙緹絲乖乖地閉上雙眼,依偎著希維雅右肩,慢慢睡去。希維雅則輕拍著她的肩,接著也閉上雙眼。其他人看著她們,心中感到溫暖,不由得都笑了起來。馬爾茲則於此時跑到安德魯身邊去,安德魯非常開心,緊緊抱著牠。這也讓其他人想大笑,卻又怕吵醒了希維雅她們,只好一直摀著嘴,努力忍住不要笑出聲。當然,這也讓安德魯賞了他們一人一個白眼。
漸漸的,霧越來越濃了,開始看不清四周的景象。見狀,其他人分配了一下守夜順序後,也準備要閉眼休息了。不久後,大霧到來,只得見到前方的綠色燈火,其他都看不到,唯有憑感覺來判斷情勢一途。
由於一人守夜難免會產生倦意,因此分配一次是由兩個人一起,以小聲聊天的方式來提神。先是艾文與賽特一同閒聊著,他們聊到了彼此家中的事。
「賽特,你離開家裡應該蠻久了吧?都不會想回魔族看看嗎?」
艾文好奇地問著,不過他在心中已經替賽特回答了。雖然他知道賽特兄妹與他們的父親相處不佳,不過他還是認為他們應該多多少少都會想要回去,畢竟再怎麼樣,那都還是自己的家,不會改變。當然,這只是他的個人想法。
「會呀!但是回去後,我看我就再也出不來了吧?而且我也不贊同我父親的想法,所以我想我應該還不會回去。」說罷,賽特不禁輕嘆著。
他何嘗不想要回去呢?那是他的故鄉呢。不過卻因為與父親決裂而離去,現在也不能輕易就回去面對父親了。過去他也曾經嘗試著要改變父親討厭人類的想法,結果最後兩人鬧了個不愉快。原本就不親的兩人,也因此親情產生了裂縫,後來縫隙漸變大,兩人的思考模式也越來越遠,一見面就容易發生爭執。
原本兩位妹妹還不是那麼排斥父親,不過因為兩人與養育她們的賽特比較親,當然容易為他講好話,久而久之也不常接近父親。賽特對於造成父親和妹妹們之間的嫌隙這點,倒是有些愧疚。
「這樣呀?那你好可憐呀……想必很難過吧?」艾文說道,語氣充滿了同情。
「難過是一定有的,不過沒有多可憐啦!比起沒有親人的安德魯與萊因洛斯,我已經算是很幸福了。」賽特笑道。
「也對。他們以前一定過得很辛苦,不知有多寂寞……」
光是想到有好一陣子沒見家人,他就覺得寂寞難過了,何況是沒有家人的他們呢?艾文想著,不由得產生了每天都要好好地逗他們開心的念頭。不過他不知道其實他根本不用特別做什麼事,光是有他在,整個團體的氣氛就會改變不少。
「不過這盞燈真的很特殊,明明現在我們坐得如此近,可是卻只能聽見彼此的聲音,而不能以肉眼看見對方,但前方的燈火卻如此清晰,還能讓我的心情感到平靜,不同於方才還未起大霧時的陰森之感,真是不可思議。」賽特說著,內心實覺得相當奇妙。他看過了很多特殊之物,不過都還沒有這盞燈這麼特別。
「是呀,而且已經起風好一陣子了,但它卻依然沒有因風吹而搖曳的趨勢,依然燃燒不斷,不似一般燈火會因此明滅不定,真的很神秘!」艾文附和道,伸手去觸碰那盞燈,動作極輕,深怕一個不小心,將燈給弄倒。「賽特,你認為這燈若是不小心熄掉了的話,到底會引來什麼東西?會是什麼可怕的怪物嗎?」
「或許吧!怎麼?難不成你想將它弄熄,看看到底會引來什麼?」賽特問著,充滿笑意。他知道艾文是不會那樣做的,因此才開玩笑地說道。
「那怎麼可能嘛!我再怎麼樣也不會做出那種事的!」艾文嚴正反駁道。遲鈍的他,完全沒有發現到賽特是在開玩笑,還以為賽特是說真的。
「呵呵,我知道呀,所以只是開開玩笑、逗逗小狗而已!」說罷,賽特忍不住大笑起來。他覺得艾文實在是個有趣的弟弟,特別是神經大條、容易當真這點。
「啊?我不是小狗啦!」
賽特聽了,手摀著嘴,笑個不停。但其實他心中對於燈火熄滅這件事有點在意,內心也有些緊張,擔心可能會發生的事,所以他藉由逗艾文這事來放鬆自己。
不久之後,附近突然傳來一個尖叫聲,聽起來像是女人所發出來的,叫聲悽厲。這不但引起艾文與賽特的注意,連同其他人也因而清醒過來,只有奈芙緹絲於將要清醒之時被希維雅擊昏,以免她想要離開眾人。由於四周什麼都看不見,因此他們也不敢冒然行動,也還無法去查看發生何事,只能靜靜地傾聽著附近的聲響。很快地,他們聽見了人的腳步聲,感覺到有人朝著他們跑來。
「救命呀!我叫梵心‧亞,不是什麼可疑的人,拜託請把那盞燈也讓我一起用吧!」那人大聲說著,同時腳步聲也到達他們的身邊。
她不等他們的回答,便將手伸往那盞燈,但她似乎因為太急躁,身體前傾而重心不穩,整個人跌落在地,同時也將燈給碰倒了。一個破碎聲響起,燈火也於同一時間熄滅。這讓眾人與那女子都嚇了一跳,但想要挽救也已經來不及了。
「不、不關我的事!」女子大喊著,同時也推開她前方的人,起身向前跑去。
「好痛!」被推開的安德魯說著,隨即也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從他身旁越過。
接著,便聽到方才女子所發出的慘叫聲,然後一個倒地聲,一切就又回歸於平靜。很快地,他們聞到了一陣濃濃的血腥味,看來那個女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他們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還是抱著一線希望,起身要去救她。由於看不到四周的情況,因此他們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來到她倒下之處。
手觸及她身體以及附近地面,盡是濕的,清楚知道她流了許多血。安德魯碰觸到她的頭部,檢查發現她已沒了氣息,脈搏也停滯不動。眾人靜靜地為她哀悼,沉默不語。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他們根本來不及幫助她。
「方才我感覺到有東西從我的身旁穿過,不知道那是什麼……或許就是村民所畏懼的東西。可是我很疑惑,為何我們還沒有受到攻擊?」久久,安德魯開口。
「我跟安德魯有著同樣的疑問。另外還有一件事,或許這對於死者相當不敬,不過我很好奇……為何那女子能夠在大霧中跑來我們這裡,而且途中都沒有碰到任何障礙物?還能準確地知道我們每個人的所在位置?」萊因洛斯問著,語氣中有懷疑意味。「我想,事情或許沒有這麼簡單!可能另外還隱藏著什麼事。」
眾人正要附和,突然感受到附近的霧已經散去,且之前女子奔來的方向傳來一道極強的光線。眾人或將雙眼閉上,或以手遮擋住,皆無法直視這道光的來源。
「旅人呀,你們不知道應該要點著『青燈』,才能夠通過這座森林嗎?」
光的來源傳來這樣的聲音,語調平穩而沉靜,是男子的聲音。此時,光已經暗了一些,沒有方才那樣刺眼,也讓眾人能夠直視著那人。那是一位有著特殊神聖氣息的男子,一頭白髮低垂在身後,雙瞳緊緊閉著,膚色極淡,幾乎與那一身白衣相差無幾。他露出了笑容,似乎是要眾人不需太過緊張。
「對不起,我們的燈方才因故熄滅了,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請問您是這座森林的主人嗎?」萊因洛斯指向那破碎的燈,隨即微笑問道。
他猜想著,這個來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再想一想,或許村民那時不說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敬畏,那麼最可能的便是他身份特殊,為了不讓外來的人們打擾到他,因此村民什麼都不說。而「青燈」即是提醒他有外人前來之物,要他一切小心,或是讓他避開之物。但是他真正的身份為何,萊因洛斯就想不出來了。
「應該可以這麼說。你們來到此處的目的,應該不會是像她一樣吧?」他手指向眾人身旁的那個女子,收起笑容,冷漠地問著。
眾人見狀,轉頭看向那個女子,瞬間被她悽慘的死狀給嚇到。她的背部有許多爪痕,全部深入她的皮膚,甚至可以隱隱看見她的骨頭。鮮血流滿了她全身,附近地面也全沾滿了血,當然碰到她的他們,手以及衣服也沾到不少鮮血。
她的肩上也有著很深的爪痕,而她的雙眼則是瞪得老大,臉孔似乎因為瞬間的痛苦而有些扭曲變形。想起那人的話,他們留意著是否她有什麼異常,只見她右手中似乎握住了什麼東西。她手握得老緊,他們一時竟然還無法將她的手給扳開。好不容易終於扳開了,一個銀白色的鱗片在她手中,閃爍著數種顏色的光芒。它呈現半透明,看起來晶瑩剔透,非常美麗。
「這是?」眾人訝異地看向那個人,同時異口同聲地詢問著。
「你們不知道嗎?那就好。請你們將它還給我吧!」男子微微一笑,同時語氣也變得柔和許多,改變了方才那種冰冷的態度。
「請問,她是您殺的嗎?是否因為偷了這個而觸怒了您?」安德魯開口問道。語氣中有些忿怒,因為他認為偷東西的確是不對,但若是因為這樣就將人給殺害了,這樣就更不可以原諒了。
「就結果來說,大致上是這樣沒錯,但殺她的原因則不全然是如此。」
「你不認為你所說的話有些矛盾嗎?原因到底是?」希維雅抬頭望著那人,開口問道。
此時其他人也離開了那個女子的身邊,來到了希維雅與昏睡中的奈芙緹絲身側,也拉近了他們與那人之間的距離。
「我只是看不過她的作為。一般來此盜取物品的人,最多只會下令使者們警告他們,並且將失物取回。而這個女人帶著數位同伴們前來盜取東西,物品得手之後,她將其他人,甚至於她的親妹妹──一位名叫藍月的女孩也都殺害了。那女孩死時,還一付不敢相信她會殺她的神情,讓人看了不禁嘆息。」雖然他的臉上一點特殊神情也沒有,但說話的語氣卻在瞬間冷淡下來,似乎對於這事感到有些忿怒。「這樣的人,你們認為有必要讓她繼續存活下去嗎?」
聽了他的話,眾人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著頭,心情感到有些複雜。那個女人做的事決非正確,甚至讓人感到氣憤,換成他們也未必不會做出與他相同的事情來。
不過若是於平時聽到他這樣的話,或許也有可能覺得這個只不過是前方「殺人者」所說的片面之詞罷了,事實真相也許不是那樣;但眼前之人的話語以及態度等等,在無形中讓人相信他的話而沒有懷疑。萊因洛斯於心中如此想著,同時也加深了他對這人的好奇。
賽特由女人的手掌中拿起那塊鱗片,先是露出些微吃驚的神情,接著將它拿到他的眼前,仔細凝視著它,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一般,露出了笑容。
「請問您是東區『龍族』的人嗎?」賽特如此問著。
「是的,你是如何知曉的?」那人也露出了笑容,輕聲反問著他。
「傳說中,亞斯蘭大陸東區那裡有著不同於一般的飛龍,能夠化身為人形的『龍』,另外也有人將其稱之為『龍人』。龍型之時,他們有著巨大的雙翼,若是在村子上方拍動翅膀,將會破壞掉整座村莊。他們全身有著晶瑩的鱗片,鱗片握在手中,可以看見黑暗中的一切東西,據說還有其他特殊功用,不過詳細作用我就不太清楚了。」賽特回答道,同時走近那人,伸手將鱗片遞還給他。
「此外,他們還有著強大的力量以及最快的速度。而且他們化為人形時,雙眼總是緊緊閉著,從不開啟,只用他們隱藏起來的代替眼來看東西,不知是何原因?」希維雅接著賽特的話,同時不解地問道。
賽特他們對於龍族的知識來自於他們的父親──卡爾斯,不過從前在說此事時,卡爾斯大致上都只是略為帶過而已,並沒有詳細說明給他們聽。而他們由於和父親的感情不好,因此也沒有多做過問。
「我在學院中曾經讀過上古的文獻,書中記載著,化為人形的龍若是睜開雙瞳,在他們面前的人幾乎都難逃一死。原本他們遍及東區各處,但在數千年前與魔族的一次大戰中,兩敗俱傷,從此龍族人皆隱居山林,少有人再見到他們。各式各樣的傳說也由此而起,將他們的形象更加神秘化。」萊因洛斯說道,同時也看著那人,等待他的反應與答覆。
「你們說的沒有錯,我就是龍人。」他笑著回答。「另外,我沒有名字,只要不是太怪異或是太不悅耳,你們想如何稱呼我都無所謂。」
眾人聽罷點了點頭,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也對他沒有名字這事有些疑問,但礙於禮貌,因此他們還是沒有問出來。
「對了,你們三個是魔族,而你則是死神的後裔吧?」他指著賽特兄妹以及艾文如此問著,不過語氣中卻透露著肯定之感。
「你怎麼會知道?」艾文問著,臉上充滿訝異的神情。
雖然知道眼前的龍人或許有著很高的歲數與豐富的經歷,不過他從未想過在平時的狀態下,他死神身份竟然會被人一眼就看穿,況且對方還未真正的「睜開雙眼」。心中深處也不由得產生了佩服與崇敬之感。
「由你們身上的氣息所得知的。」他微笑地答道,對於艾文的反應感到有趣。
「而你……身上似乎封印了什麼力量,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說罷,走向萊因洛斯,收起笑容,皺眉代之,似乎是看不穿他。
「是嗎?我到目前為止,也還未碰上能夠看得穿那股力量的人……」像是有些失望似的,萊因洛斯緩緩低下頭。原先以為眼前之人能夠解開長久以來伴隨自己的那股能夠消去魔物的神秘力量,沒想到還是沒有辦法,他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我居然會看不見……這種情況實在很少見。不過其實對於此事,你也無需太過在意,這些總有一天都能夠解開的。在此之前,你就繼續走著你所希望的道路吧!或許未來你會被黑暗所迷惑,但不要緊的,只要你記住,你不是只有一個人,那樣就能繼續前進。」
像是能夠預知未來的事情一般,他說著。就如同方才一般,言語中似乎充滿了力量,能夠穩定人心,使其平靜下來。與剛才他出現時散去森林之中的霧一般,讓人安心不少。
「嗯,謝謝您。」
「我們將她安葬吧!就算她再怎麼罪大惡極,人都已經死了,一切都結束了,就將她埋起來吧!」安德魯提議道。
其他人紛紛贊同他的話,而龍人則是笑著,沒有阻止他們的行動。在他們埋葬好那個女人之後,龍人則示意自己要離去,並告訴他們在這座森林裡還是需要留意,但若是遇上什麼危險則可以呼喚龍人,也就是他本身。即使他無法前去,他的使者們也會前往幫助他們。
之後龍人便離開了他們,瞬間大霧又瀰漫四處,附近則回復到先前什麼都無法看見的狀態。對於能在這座森林中遇到龍人,他們感到很驚訝,但再一想,納德亞神殿這座最古老的神殿位於此處,或許也與龍人有關。當然這些還都只是猜想,事實上也有可能只是巧合罷了。
雖然沒有了青燈,不過他們想著,都已經見到了村民們所敬畏的龍人,那應該也不需要回去找村民取燈了,打算就這樣繼續趕路下去。
他們隨即就又開始休息,準備養足精神,翌日才好繼續趕路。而這時擔任守夜者的萊因洛斯以及安德魯,則談起了龍人、那個女人的死以及預言等等的事。
「沒想到這座森林中,竟會居住著龍人,這點倒是讓人很意外。那麼在此設下無法使用魔法的封印之人,大概也是他吧?」安德魯問道。
回想起之前的情況,龍人出現時,霧即散去,還帶來了光亮,那應該是種特殊的魔法吧?既然他本身不受封印限制,那麼封印不是他設的,就是他人如同村民們為了保護他而設下的。安德魯於心中這麼想著,但也不是非常肯定。因為他對龍人的了解有限,不知道他們是否有什麼特殊力量。
「應該是吧。對此,我也不是很清楚。」萊因洛斯回答道。「我們對他幾乎一無所知,唯一所能知曉的,就是他說的話在無形中會讓人深信不已。」
「我有同感。在他說明為何殺害那女子一事之時,不知為何,就是會認為他說的是實話,不會有懷疑!像是在語言中加入了魔法、下了暗示一般……我只是比喻,因為在我感覺中認為他所說的,應該是真的沒錯。」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萊因洛斯低聲道,心情有些複雜。「或許未來會被黑暗所迷惑……嗎?」
方才龍人說的話讓他不禁回想起了父母遺留下來的信中寫著:「詛咒之子,破魔之瞳,上古之印,光闇之間。」這段話。他自己很清楚,早在十年前滅村事件發生的那刻起,他的心中就已經染上了黑暗。在出來旅行之前,他將內心封閉起來,只想著要變強,然後對盜賊團報仇;卻在旅行之後,內心漸漸改變,對於朋友,他開始產生一種想要好好珍惜的感覺。
「你還在意著那段預言似的話嗎?」安德魯輕聲問著,語氣中透露著他的關心以及擔憂。「但他之後也說了那不要緊、能夠繼續前進的話。」
他沒有說出類似要萊因洛斯不要將那事放在心上的話,因為他知道那是沒有意義的,不可能全然不在意那些話。所以,他希望萊因洛斯至少能往好處想,不要將自己禁錮在「會被黑暗迷惑」這句話之下。
「我知道,我不會那麼想不開的,不用擔心。」
「嗯,那就好。」安德魯說著,隨即在心中嘆了口氣。
雖然他看不到萊因洛斯的神情,不過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他此時一定是露出一個看似溫暖的,同時也是──保護自己、隔絕他們的笑容。與其這樣,他還寧願他說自己在意此事。他這樣的想法和先前有些矛盾,不過出發點全都是好的。
ns 15.158.61.1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