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戰》 - 第七章《湧》－（中）

「那段日子，應該也算是最輕鬆的日子了。」躺在木舟上的李杜回味著幾年前的美好生活。

「順勢而行嘛……」李杜想起了師傅的教誨。「可惜我沒能遵從這條教誨，沒能『順勢而行』，只能『隨波逐流』。要不是這樣的話，我現在也不會身處這裡。」

「你就是李杜吧。」一把少年的聲音打斷了李杜的思緒。

李杜將用來蒙著雙眼的頸巾掛在頸上，張開眼望向天上。長著血紅之翼的玖瓏飛在半空中，高高的俯視著木舟上的李杜。

「你是？」李杜從來也沒有見過玖瓏，所以對他完全沒有印象。

「我是九籠城區的王——玖瓏，這次專程過來找你的。」

「找我？」李杜居住的離搗區跟九籠城有著一段相當的距離，兩區的人民基本上也不會有甚麼交集。

「為了整個九籠城區的未來，甚至是禾日港的未來，我需要你的力量。」玖瓏向木舟上的李杜伸出了手。

「我的……力量？」李杜一臉疑惑地問道。

「沒錯，雖然你未必知道我是誰，但我已經把你的事都調查過了。你就是離搗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政務官，繼承了前政務官的遺志而在離搗區鞠躬盡瘁吧。」

「既然已經調查過我的事，應該也知道一年前發生了甚麼事吧？」原本坐在木舟上的李杜突然站了起來，以一臉認真的眼神盯著玖瓏。

「……嗯。」玖瓏低聲地點了點頭。

「既然知道我的事，那還來拉攏我這個『犯罪者』？」李杜冷笑了一聲。

「放心吧，我不要你在這場港戰中幫助我。」玖瓏突然說出一句意義不明的說話。

「唔？你這是甚麼意思？」

需要自己的力量，但又不需要自己幫助對方——李杜可是沒能搞清楚玖瓏背後的意思。

「我需要的是你的智慧，我的國家需要你的智慧。要是我能勝出這場港戰，我希望你能到我的國家辦事。世界上可不能讓你這麼一個人材就這樣死去的。」

「你是打算採用一個被流放的『前』官員嗎？這樣可不能為你的政府帶來甚麼好處的。」李杜繼續冷笑道。

「那是離搗區的損失而已。」

「……但是對不起，」李杜以冷酷的聲線說道。「我已經對再次進入官場沒有興趣了。」

無論玖瓏如何說服，李杜依然對此不為所動。

「是這樣嘛……」雖然知道要說服李杜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卻沒想到對方卻如此頑固。「既然用軟的不行，那就不要怪我用硬的了。」

玖瓏緊握著拳頭，一臉認真的眼神盯著李杜。

「——異能力，神龍天征。」

玖瓏的手臂突然染上了紅色，還不斷長出龍的鱗片來，轉眼間已覆蓋著整對手臂，而手掌亦慢慢變異成為野獸的利爪一樣。

「呵～是變身的能力嗎？」李杜垂下了雙手。「我還是頭一次看到。」

「就讓你看清楚我的決心吧。」向李杜張開利爪的玖瓏拍動著雙翼，以高速向李杜衝過去。

玖瓏的紅色利爪直逼向李杜，眼見快要把對方抓在掌心之中。一條水柱突然從平靜的水面噴發出來，擋住了玖瓏的去路。玖瓏連忙拍動著雙翼來把自己刹停，以免整個人撞上水柱。

當玖瓏拉開了自己跟李杜的距離時，這才看清楚原本平靜不過的海面，此刻已變得波濤洶湧。自己的四周亦已經被好幾道水柱包圍着。

「怪不得會跑到大海這邊，原來是操控水的能力嘛。」

「儘管我以前是一個文官，但我可沒好人到只會挨著打。」李杜答道。

李杜隨意地揮了揮手，那幾道水柱頓時變得有生命地蠕動，慢慢靠近飛在半空中的玖瓏。

玖瓏見狀，馬上揮舞著自己的雙爪，把迫過來的水柱一一斬斷。

「來吧！用盡你的全力來進攻吧！我一定要令你敗得心服口服！」

「哼，也讓我看一看你的決心吧。」李杜提起了右手，指著半空中的玖瓏。「——異能力，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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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杜拜政務官為師後，已經過了六七年。李杜一直在政務官的門下工作，不斷學習着整個政府的工作及架構。

憑著自身超凡的智商，李杜在這幾年間已經十分熟習整個政府的運作模式，以及跟當中幾位有份量的政界人物打好了交道。

正當平步青雲的李杜以為這種日子將會持續下去時，政務官卻在這個時候病倒了。

在一個普通不過的日子裡，當兩師徒正準備接下來的議會演講時，政務官手中的文件全都散落在地上。當李杜轉身一看，只見政務官整個人伏在地上，顯出呼吸困難的樣子。

李杜二話不說，便馬上把政務官送到醫院救治，這才發覺政務官在好幾年前已經身患癌症了。

「師傅，為甚麼要一直瞞著我？」李杜的手握緊著臥在床上的政務官。

「……我就是知道自己身體的問題…」政務官以明顯虛弱的聲線說道。「才急著培育你成為接班人。」

「要是早一點跟我說的話，說不定可以找到醫術高明的醫生………用不著得到末期才……」李杜鬆開了手，獨個兒走到牆角去。

他氣他的師傅，也氣那個沒有留意到政務官病情的自己。

「你倒不用那麼生氣——」

「怎可能不生氣啊！！」李杜從來也沒有用如此大的聲線跟政務官說話。「我還有很多東西要跟你學習的！怎能讓你這樣就——」

說到這裡，李杜的眼角不知不覺間流下了淚水。

「……我之前也有說過吧，順著流勢而行可是這個社會的生存規則。但你可要知道，世界總有一些人類無法抗拒的洪流，」政務官突然吸了一口氣，以便他繼續說下去。「就例如生命。所以就我就要找你讓這條河水繼續流下去。」

「放心吧。在我倒下之前，我都會繼續當你的師父。」政務官伸手輕撫著李杜的手。

「……嗯，約定好了。」

由於政務官處於病危的關係，離搗區政府隨即就安排了替補人選暫時頂上政務官的職責。不過，負責頂上政務官的並不是李杜。

由於李杜只是政務官的徒弟，並不是政府體制內的人員，所以李杜沒有被當作政務官的候補人選。

而這段期間，李杜則繼續照顧留院中的政務官。

除了背負著整個家族的期望，以及不想浪費政務官長久而來的教導，李杜沒有因此而怠慢，繼續活躍於處理不同的雜務。政務官原本預定的私人聚會，暫時亦由李杜代為出席。

「放心吧，我看好你的。」「下一屆的政務官應該非你莫屬了。」「既然是政務官看上的人，我肯定會支持你的。」

李杜在聚會上碰上的，不外乎都是些政界的相關人物。由於他們早已經認識李杜，所以也十分相信接任政務官的肯定會是李杜。

面對不斷捧高自己的說話，李杜也只是以微笑應對。他的心裡十分清楚，要是自己在不經意的情況說錯甚麼的話，肯定會影響他未來的工作。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政務官在住院後一年就病歿了。

根據政務官臨終前的遺願，以及之前已經打好了關係的幾位政界人物的推薦，離搗區市長便委派了李杜擔任政務官一職。隨著李杜當上了政務官，亦為離搗區寫下了有史而來最年輕的政務官的歷史。

而先前的替代政務官則當上了李杜的副手，成為了副政務官。李杜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順利的進入了政府工作。

「恭喜你啊！」「如果前政務官看到的話，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在當上了政務官的兩日後，李杜就被邀請前去酒會。本身不好飲酒的李杜本來也沒打算應約出席，但一考慮到這都是必要的社交活動，李杜也只好乖乖的出席。

一如李杜所料，酒會場上的大多都是打算來拉關係的人，全都捧著酒杯走過來祝酒。李杜見狀，也只好配合一下，一起捧杯飲酒。

「多謝各位的祝賀。希望各位日後都能支持我的工作，讓我完成前政務官還未完成的事。」

「放心吧。政務官看好的人，我們肯定會支持的。」

客套的說話完全沒有停過，一直在李杜的耳邊不停流轉。隨著時間過去，李杜也漸漸對留在酒會失去興趣。為了爭取休息的時間，李杜直接跟副政務官交代了幾句，由副官代為留在酒會裏。

當時的李杜同時也大概想不到這個普通不過的動作，竟然成為了改變自己人生的轉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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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木舟上的李杜用手輕撥一下，無數的水球就從大海裏冒出來，像是炮彈一樣擊向半空中的玖瓏。

「這種小把戲可不會攔到我的！」面對著接踵而來的水球，玖瓏完全沒有避開的意思，反而直接用龍爪將逼過來的水球一一斬開。

「這傢伙果然有兩道。是知道我只能採用近距離攻擊，才一直用水球拉開距離吧。這樣的話……」

玖瓏十分清楚光是防禦也沒能得到甚麼成果，所以便打算主動採取進攻。玖瓏拍動背上的翼，打算轉守為攻。

「真是難纏的傢伙。」見到筆直地衝過來的玖瓏，李杜輕輕的將手按在大海之上。原本平靜不過的海面突然泛起暗湧來。

一層十米高的巨浪突然從海面翻起，而站在木舟上的李杜就仿似乘著巨浪的襲向玖瓏。

「你就即管被無盡的大海所淹沒吧！」

玖瓏看著那道逐漸逼近過來的巨浪，跟一道跨不過的牆壁幾乎沒有分別。

「這可難搞了。」玖瓏馬上停止拍動雙翼，看著自己的那雙龍爪，思量著撐過巨浪的方法。「那也只好這樣做吧。」

玖瓏把雙臂交叉的擋在自己的面前，打算以肉身強硬的撐過去。

「既然你是要成為王的男人，那就讓我看清楚你的覺悟吧！」

「砰」的一聲巨響，翻滾的巨浪無情地向玖瓏壓過去。巨浪壓下來所引發的水花還彈到幾米高，周遭都仿似下起雨來一樣。

李杜原本站著的那艘木舟也被強勁的水壓給壓碎了，變成了好幾片零零碎碎的木塊。而李杜則站在其中一塊木塊，靜靜的觀看水面的變化。

「果然還在……」李杜抬頭一看，看到依舊擺出防禦姿勢的玖瓏還是飛在半空中，不過全身已被剛才的巨浪淋濕了。

「看到了沒有！我身上的鱗片可是有著最強的防禦力的，即使是再強的水壓也不怕！」玖瓏一臉得意地展示手臂上的龍鱗片。

「……我就知道你會擋下來的。」李杜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即管剛才是有足夠時間讓玖瓏避開那道十米高的巨浪，不過李杜已經知道對方只會選擇硬接下來。

李杜十分清楚，對玖瓏來說，這是一場要向對方展示自己的覺悟的戰鬥。如果要讓李杜輸得心服口服的話，就必須要在對對方有利的環境下勝過對方。要是自己只會左閃右避，即使能勝過李杜，也不能成功說服對方。

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為何玖瓏明明知道大海是李杜的有利戰鬥環境，仍然留下來跟李杜一戰。

「果然是要成為王的人，你散發出來的王者風範果然與眾不同。」李杜從心底裡讚賞著眼前這位對手。

「這樣說的話，你是要——」

「慢著！我只是承認你是具備當上『王』的特質，並不代表我就要因此為你獻身。」李杜一下子打斷了玖瓏的話。

「你這傢伙還真是頑固。」玖瓏抓了一抓頭髮。

「既然你是打算花盡全力對付我的話，」李杜一邊說著，一邊用手畫著不知名的符號來。「我也用我的全力來回應你吧。」

說畢，李杜腳底下便升起了一條水柱來，把李杜升到與玖瓏同樣的高度。

玖瓏仔細一看，只見把李杜升起並不是一條普通的水柱，而是一條長有龍的模樣的水柱。與其把它叫作水柱，倒不如用「水龍」一詞來形容還來得貼切。

「既然你的異能力是變成龍的話，就讓我拿『水龍』來應對吧。」站在水龍頭上的李杜說著。

「你這傢伙還真是有趣，我可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乘著水龍的李杜向玖瓏衝過去，而水龍則張開它的嘴巴，打算把玖瓏吞噬到大海裡。不過玖瓏完全沒有被水龍所震懾，反而直接飛向水龍的方向。

水龍不斷圍著玖瓏旋轉，造出水牢般的東西將玖瓏圍困住。

「別以為這種水量就可以把我困住！」

玖瓏朝水龍的身體不斷揮舞著龍爪，在電光石火之間就把整條水龍給撕裂掉。

原本的水龍一下子化成無數的水花，李杜一下子失去了著陸點，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而玖瓏則看準了李杜沒有防備的這個時刻，馬上將自己鋒利的龍爪伸向李杜。

「哼，這樣就鬆懈下來嗎？」李杜不慌不忙地舉起了食指。

就在玖瓏的爪快要抓到李杜的時候，一道水幕突然從海面升起，一下子將兩人隔開了。

被水幕彈開之後，玖瓏馬上拍動雙翼，打算拉開距離並觀察李杜的舉動。而李杜則趁這個時候重整陣勢，在海面升起一道水龍捲來支撐著自己。

「怎麼樣啊？不再攻過來嗎？」李杜問道。

「當然還會攻過來，不過你得讓我想想別的進攻方法。」

「但是，無論是時間，還是這個世界的流勢，都不會有讓你喘息的空間。」趁著玖瓏還未想到應對遠距離攻擊的對策，李杜便趁機發動攻擊。

李杜使用異能力操控著海面的水，無數支水箭隨即從海面朝玖瓏發射過去。

玖瓏見狀，馬上以高速揮舞自己的雙爪，在水箭擊中自己之前就已經將全數的水箭都擊毀了。

「誰說我還未想到能夠擊敗你的方法，但你這種小把戲也是無法擊敗我的。」正正因為雙方的實力相若，戰鬥故此才變成了拉鋸戰，大家都沒能找出一個突破口來進攻。

「這樣拖延下去可不行的。再這樣消耗體力的話，恐怕沒有足夠的體力應付之後的對手。」對於玖瓏來說，與李杜的戰鬥只是其中一場戰鬥而已，之後等著他的還有實力未知的其他對手。

「李杜！我們速戰速決，用最後一擊決勝負吧！」玖瓏大喝道。

「哼，如果你認為下一擊就可以擊敗我的話，那就來吧。」李杜一邊說著，海面的波浪就越見洶湧。

「那你也不要小看我的決心！」

李杜看著飛在空中的玖瓏，看到的並不是純粹一位戰士，而是一位真正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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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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