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戰》 - 第五章《蠻牛》－（中）

「喂，楠先生！你都已經追了那麼久，就沒有打算放過我嗎？」在前方奔跑著的游詹皇向身後的楠作出呼籲。

「集團的大腦……必須儘速排除。」楠沒有一絲猶疑的緊追著游詹皇。

「……既然如此，」跑在路軌上的游詹皇突然一個轉身，跳到旁邊的另一條路軌去。「那就請你乘搭下一班列車吧。」

「唔？」楠還未來得及了解游詹皇的說話，一道強光突然就從楠的前方照過來。那是一輛以高速向前衝的列車。

「哼，就只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招式。」

面對著直衝過來的列車，楠蹲下身子，將右手按在腰間的長刀上，擺出了迎擊的姿勢。

「赫刀殺，肆之型－亂。」楠喊完以後便拔出腰間的長刀，一下子砍向衝過來的列車。

「吓，這傢伙是瘋了嗎？」看著楠有如螳臂擋車的行為，走到另一條路軌的游詹皇看得目瞪口呆。「——那是甚麼？」

在楠揮刀的同時，游詹皇留意到楠的身邊有著閃個不停的刀光，圍繞著他的四周。

其實楠揮出不是只有一刀，而是快得連眼球也跟不上的亂擊。連續的亂擊擴大了楠的攻擊範圍，使他可以擋著行駛著的列車。

原本以高速行駛的列車急促的減慢了速度，不停轉動的車輪與路軌擦出了激烈的火花，令列車滑行了五米以後便停住了。

大概猜到楠肯定可以把整部列車擋下來，所以沒等到楠把列車停下來，游詹皇就已經靜悄悄的跑掉了。

停下列車後，楠看著游詹皇原本站著的位置。

「哼，走了嗎？」

對於眼前的獵物從手心溜走了，楠沒有一絲驚訝的表情，馬上計劃下一步的行動。

不過楠卻沒有繼續追上去，反而留在原地紋絲不動。

「……」楠一言不發，慢慢將視線轉到地底的其中一條支柱上。「以為藏在這種地方就不能發現你？」

楠靜悄悄的走到支柱旁邊，然後二話不說就用刀砍向支柱。

「嗚呀呀！！！」大概是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到，躲在柱後的那個人忍不住大叫起來。

楠一看，只見對方以幾個輕盈的躍步便跳到半空上，與楠拉開距離。

「哦，是可以踏在半空中的能力。」

面對著殺氣凜凜的楠，董十分清楚自己沒有跟對方硬碰的本事，可以選擇的就只有一條路。

不過擋在他面前的是史無前例的壓逼感，董的身體嚇得只能不停顫抖著。即使游詹皇從腦裡傳來「不要跟對方硬碰」的訊息，董也不能作出相對的反應。

「要死了！要死了！」這幾個字已經是董腦部唯一能夠運算出的句子。

眼見著楠拿著的刀快要砍中自己時，桂貞的叫喊聲突然就傳到耳邊。

「快從董的身邊讓開！！」伴隨著桂貞叫喊聲的，是幾支朝楠發射過去的飛箭。

「哼，只懂得這種小把戲。」楠完全沒有把桂貞射出來的飛箭放在眼內，只是輕輕揮了一刀就已經將飛箭全數斬落。

「你們不要擋著我！」趁著桂貞還未來得及發射下一輪的飛箭，楠便馬上衝前對董進行突襲。

「慢著！還有我在！」在楠不為意的時候，一對牛角突然從暗處沖出來，一下子將楠整個人給頂開了。

剛才被楠一腳踹開的段蒙及時趕來，一下子把楠整個人撞走了。

「哼，可惡。」雖然段蒙突然冒出來的確是楠意料以外的，不過楠亦及時的用長刀的刀身擋著段蒙的牛角，以免牛角尖對自己造成致命性的傷害。

「這傢伙就由我來擋下吧，你們快趁機逃跑吧。」段蒙擋在楠的面前，以免對方對自己的隊友造成傷害。

喂，你們是瘋了嗎？幹麼全都擁到對方面前？——游詹皇透過「合縱」跟自己的隊員發出訊息。

「難得你們都已經分開逃跑了，到最後還是全部都跑回來。」楠對段蒙等人的決定感到可笑。「既然你們全都送上門，那我就沒理由推卻你們的好意。」

不過還未等到楠採取任何動作，段蒙便決定先下手為強，把楠連人帶刀的撞到附近的牆壁上。

「桂貞小姐，快趁機帶著董先生離開吧。」

看著段蒙尚能勉強阻擋住楠，桂貞開始思考當下最佳的解決辦法。

如果要保持這個團隊的實力的話，就必須保留相當的人手，況且游詹皇下達的命令就是不要跟對方硬碰。這樣的話，當下要做的是……

決定好行動方針後，桂貞便下定了決心。

「這裡就交給你殿後了，段蒙。」桂貞拋下這句話以後，便帶著董往地鐵站的深處逃去。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擋住，就不會讓敵人追上來的！」

「哼，可笑。明明都已經被自己的隊友當作棄子，還像個傻子一樣跟我對抗。」看著迅速逃跑的桂貞和董，楠只覺得段蒙作出一個愚蠢的決定。

「不懂就不要在這裡胡扯！」用牛角頂著楠的段蒙突然以一陣怒吼聲對楠呼喝著。「無論你怎樣說，我都只會擋在這裡，不讓你踏前一步！」段蒙攤開了雙手，攔住了楠的去路。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你解決掉。」楠用力揮動手中的長刀，一下子把纏擾著自己的段蒙彈開了。「赫刀殺，壹之型－斬。」

彈開了猛撞過來的段蒙後，楠便以一個箭步衝上前，打算一刀解決這個難纏的對手。

「既然游詹皇先生如此相信我，我也要相對的回應他們的期待。」段蒙突然蹲下身子，使得自己那對牛角可以擋下楠的砍擊，與對方正面角力。

「……真礙事。」

「這樣就對了，反正我的任務就是要爭取逃走的時間。」

在我最無助，最失意的時候，游詹皇是唯一一個走過來接納我的人。他沒有介意我頭上那對怪誕的牛角，反而把我拉進他的團隊裏。既然他們願意接納我，我也想報答他們。——段蒙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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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樣……」五歲的段蒙拖著母親那隻滿是疤痕的手，雙雙站在家門前。

原本白色的家們被潑上紅色的油漆，寫滿了「滾蛋」、「牛角怪物」，以及「快消失」等的字句。除了紅色油漆以外，家門還被擲了雞蛋及番茄。

看到自己的家被這樣亂搞一通，段蒙跟母親的心情都突然低沉下來。

「沒事的，不用看。」

母親輕輕拍著段蒙的肩膊，直接把他拖進屋裡。

「段蒙你先去洗個澡吧。媽媽趁現在去煮晚飯。」母親在廚房放下剛才在街市買的飯菜，開始預備著今晚的晚餐。

「嗯。」段蒙默默的點了一下頭。

這種生活已經變成了段蒙的日常。家門不時都會被人潑上紅漆和寫上謾罵的字句，而母親每次都會叫段蒙的把那些字句無視掉，繼續他們的生活。

驟眼看，這樣的日常生活還未出現甚麼大問題……

洗完澡以後，換了一套衣服的段蒙走到廚房去看看母親煮晚餐的樣子。

「…………」

甫踏進廚房，段蒙就看到母親呆呆的站在火爐前，低聲地喃喃自語。放在火爐上的水壺早就已經燒開了，溢出的熱水沿著水壺邊流出來，還不斷發出「嗚嗚」的聲音。

「不是的，不是的……我的兒子不是怪物……」母親低聲地說道。

這個情景也不自不覺地成為了段蒙的日常。

不知從何時開始，段蒙的母親就變成這個樣子。母親經常會在獨處的時候突然發呆，還會不斷地自言自語。而母親手上燙傷的傷痕就是她某一次不為意之下做成的。

雖然未能確實認定母親是在甚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不過段蒙依稀記得從他們一家搬走了以後，母親不時就會做一些奇怪舉動。

每當遇到這種情況，段蒙都只會偷偷的替母親關了火爐，不會隨便把母親喚醒，以免任何外來事物對她造成刺激。

母親就這樣喃喃自語，呆站了半小時。

「……唔，怎麼了？咦，段蒙你已經洗完澡了嗎？」母親似乎也沒察覺到自己發呆的事。

「嗯，剛洗完。」雖然已經是半小時前的事，但段蒙卻在此編了一個謊話。

「那你就再等一下吧。等媽媽燒一壺開水——咦，已經燒好了嗎？」正當母親打算啟動火爐時，這才發現水壺其實早已燒好了。「那放心吧，晚餐很快可以煮好的。」

同樣的事情幾乎每日都在發生，不過段蒙都不知道應該找誰求助。

雖然段蒙一家搬離了老家，但是即使他們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也只是換了一批會歧視他們的人而已。

就算把母親帶到鎮上求醫，段蒙也十分肯定他們兩母子肯定不會受鎮民歡迎。

而段蒙的父親也面對著同樣的情況，他在工作時亦經常遭受其他同事的白眼，受到他們的排斥。所以父親的心情也是經常低落，不時都因為一些小事而情緒波動。

而每當父親情緒波動的時候，段蒙也必定成為他的發洩對象。

「啊！好痛呀！」

「就是你！就因為是你！」回到家裡的父親一手抓住段蒙頭上那對牛角，並強行把他整個人提起來。

「父親大人，我的角很痛啊！」雙腳懸空的段蒙因為牛角被猛力拉扯而感到異常地痛。

「就因為這對可恨的角！令到我們的生活變得如此悲慘！」父親繼續猛力地搖動段蒙的牛角。「要不是生下你這傢伙，我們就不會被人排擠，就不會每天都受人恐嚇！」

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段蒙都不會作出任何反抗，只會默默地承受一切。因為他十分清楚，所有事情的發展和變化都是源自他長了頭上那對牛角開始。

每次想到這裡，段蒙就會想著「要是沒有這對牛角的話，我現在的生活會變成怎樣呢？」。每當冒起這種想法，段蒙就會不自覺地伸手按著頭頂的牛角，嘗試強行把牛角拔掉。

不過無論段蒙花了多大的氣力，那一對牛角仍然牢牢的長在自己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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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某一天所發生的事，更是將段蒙一家的家庭狀況推至瘋狂。

「魔鬼！魔鬼！」「那隻魔鬼是不幸的象徵，一定要把他殺死才行！」

「快把那隻魔鬼交出來！」

一大清早，段蒙的家外就傳來一陣吵鬧聲。

「唔唔……發生了甚麼事？」剛醒來的段蒙只覺得門外傳來吵鬧聲，所以打算出門了解一下。

「欸，段蒙你不要出去。」看到段蒙打開家門，母親連忙走上前阻止他。

「喂，快給我出來！不要再縮在家裡了！」大慨是竊聽到段蒙和母親的對話，門口再一次傳來呼喝聲。「快把那隻怪物交出來。」

除了呼喝聲，門外的人還不斷拍打段蒙的家門，仿似再用力就能把整道門摧毀掉。

「好、好可怕。」還是五歲的段蒙只懂得不知所措地抱著母親而已。

透過家裡的窗戶，父親看到聚集在外面的村民紛紛都拿著火把、長矛等的武器，彷彿要把他們整家人毀掉似的。

「按照這個勢頭，我們還是先去逃避一下吧。」感覺到隨時破門而入的群眾，父親便提議他們一家先搬到別的地方暫住一下。

趁著外面的群眾還未破門而入，一家三口便趕緊沿著後門離開，希望避開那群喊打喊殺的人。

從後門逃出以後，段蒙一家只見正門聚集了過百名面容兇狠的人，隨時準備闖進去。

「快趁著他們還未察覺，我們趕緊逃跑吧。」為免被門外的村民察覺，父親便馬上催促段蒙和母親加快腳步。

由於段蒙的家背靠著一個小叢林，所以他們不時都會在逃跑時擦到草叢，發出「卡嚓卡嚓」的聲音。

「怎麼了？聽不聽到有點聲音？」大概是聽到草叢裏發出的摩擦聲，在門外聚集的村民紛紛將注意力轉到段蒙家後的小叢林，從而發現了正在逃跑的段蒙一家。

「喂！他們從後門逃掉了！」「快追上去！」

「不要放過他們！」

拿著火把和長矛的村民見狀，連忙衝去草叢，誓死都要追上段蒙一家。

「糟糕！被發現了！」

看到村民來勢匆匆的衝過來，段蒙的父親便趕緊拖著他和母親走進叢林的深處。不過三人的腳步終究也不能超越一眾村民的速度，不少數分鐘就已經被村民追上了。

三人被逼到一個山頭的懸崖邊，陷入走投無路的地步。眼見一家人還差一步就會被抓住，他的雙親在這刻作了一個狠心的決定。

「嗯？！」待在懸崖邊的段蒙突然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突如其來的推力，使他仆向腳底下的懸崖。

「要不是生下你，我們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掉下的段蒙轉身一看，看見是身後的母親用手將他推開的。

「母親？」段蒙錯愕地問道。

「你這隻怪物，我才不想見到你呀！！」母親以淒厲的呼喝著。

正在墜落的段蒙望上懸崖，只見待在懸崖邊的雙親被追上來的村民壓在地面，動彈不得。

「放開我！放開我！」「不是我！都是那隻怪物的錯！」

來自山頭的叫喊聲全都傳到段蒙的耳邊。

而掉到懸崖底的段蒙為免被其他村民發覺，連忙沿著懸崖下的一條河流慢慢跑走。

「咦？那個牛角怪物呢？」「是跳進洞穴裡嗎？」「應該走不遠的，趕快派人游繩追上去！」

壓制著段蒙的雙親以後，村民便著手準備捕捉段蒙的行動。

村民朝懸崖底投下了麻繩，好讓村民能夠逐一爬到下游進行追捕。

趁著村民正忙著用遊繩攀爬的時候，段蒙便加快了腳步，走到河流的另一邊去。

「嗚……為、為甚麼……」在下游的段蒙一邊跑着，一邊飲泣著。「……為甚麼要說出這種話？」

段蒙始終想不到自己的雙親竟然會在這種危急關頭把自己拋下。不過此時此刻，段蒙實在也沒有停下來思考的空間，能做的就只有盡快逃出生天。

在下游逃跑的期間，段蒙完全沒有停下來，恐怕一停下來就會馬上被追在後面的村民抓住。

儘管聽到背後傳來緊密的腳步聲，段蒙也只顧著向前爬，務求盡快逃離村民的追捕。

到了段蒙真的逃離了村民的包圍網以後，已經是不知多久後的事。即使是逃出了追捕，但段蒙也不敢怠慢，連忙躲進一個陰暗處隱藏身影。

等到村民全部都離開以後，已經是入夜後的事了。

「……他、他們都走了麼？」確認了四周沒有任何動靜之後，保持靜止狀態的段蒙這才敢把頭探出來，觀察四周的情況。

「…………」雖然逃過了村民的追捕，但段蒙隨即就面對著另一個難題——之後的生活如何是好。

在雙親被抓走以後，段蒙基本上已經失去了向前走的方向，何況母親更在之前的危急關頭說出「不想見到你」的說話。這種被拋棄的感覺實在令段蒙陷入不知所措的處境。

畢竟雙親從小就已經照顧著自己，反而在這種危急關頭才說出要拋棄自己甚麼的實在有點奇怪。

「……不可以就這樣扔下他們的。」

為了知道母親那句話真正的意思，段蒙即使是脫離了險境，亦決意要走回去問個明白。

不過當段蒙好不容易才跑回家時，卻發現自己的家已經被一把大火燒毀了，只剩下一堆頹垣敗瓦。聚集在家門前的村民早已經離開了，剩下的就只有被綁在柱上、兩具被燒焦的屍體。

「這、這個是？」

雖然兩具屍體已經被燒至面目全非，但段蒙依然能夠認出那是自己的雙親。

「……是父親、母親？」看到雙親被燒焦的模樣，段蒙一下子跪了在地上。

究竟母親是真的想拋棄他，抑或是想他盡快離開的狠心說話呢？直到最後，段蒙始終沒能從雙親口中問出母親那句話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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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蠻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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