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戰》 - 第十三章《超級腦袋》－（下）

「人類總是喜歡思考，看到目標時就會努力的向前追逐。」幻濟呷了一口咖啡，透過窗戶看著外面有如蟻一般的市民。

外頭的人之所以顯得有如螞蟻一樣小，那是因為幻濟正身處在一座樓高數百層的大樓裡，一般人看起來就有如塵埃一樣微不足道。

不過這樣的景色對幻濟都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那是因為幻濟生活的地方正正就是離地數百米的空中城市。

「不過他們追逐目標的同時，卻沒有想到自己所追逐的只是一個觸不到的目標而已。」幻濟放下手中的咖啡，對著面前的總統說道。

「不過還真是多虧你。要不是你帶我過來的話，我還不知道這裏有如此美妙的世界。」坐在對頭的總統說道。

在禾日港政府正式倒台以後，整個禾日港隨即陷入無政府狀態。整個反政府團隊隨即忙於籌組臨時政府，打算穩住陷入內亂狀態的禾日港。

不過一切就如幻濟預料的一樣，臨時政府並沒有順利的組成。由不同界別所組成的反政府團隊都因為想保障各自的最大利益，而紛紛引發起各種大小規模的爭執。

隨著團隊之間的紛爭越演越激烈，同為一體的反政府團隊最終不歡而散。抱有不同信念的人士紛紛趁機高舉反旗，跑去佔領各自的領土。

而在這群雄割據的時刻，當中較具因名氣的領主總共有十七位。他們在各自佔據的領土自稱為王，進而構成了十七個不同的行政區域。

當整個處於分裂邊緣的反政府團隊鬥個天昏地暗之際，禾日港政府的總統則順著幻濟的指示，來到了尚有民眾支持自己的彎仔區，建立了第十八個行政區域。

在整個禾日港正式分裂為十八區的時候，幻濟腦內構想的「分而滅之」也就正式開始了。

「說起來，幻濟你預測得還真是準確。在我宣布辭職的一個月內，整個反政府團隊也一同解散了。透過電視看著他們鬥過你死我活的樣子，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痛快。」總統回想著反政府團隊解散的畫面，忍不住大笑起來。

「正確來說，這一切都是經過我的計算而已。只要搞清楚對方的目的，那麼要把他們拆散就不是一件難事了。」

「那麼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等他們互相發起戰爭。在他們互相削弱戰鬥力的時候，我們才跑出來把它們一一擊破，對吧？」

「嗯，大概就是這樣。」幻濟點了點頭。「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管理這一個彎仔區，把它打造成模範城市的樣子。這樣的話一一」

「一一過來投靠我們的人就陸續有來。」未等到幻濟說完，總統就已經搶先搭話。

「……下次還是等我把話完整說完吧。」幻濟無奈地說道。

在兩人談個興高采烈之際，總統望向窗外，看著地面上那些為了工作而四處奔波的人。

「看著那些人為了工作而四處奔走，他們那個蠢樣還真是賞心悅目。」總統露出了一個近乎扭曲的笑容。

「不過這還真是奇怪，為甚麼下面的人們都會老實的去工作，而不像外面那些人舉起反旗呢？」總統問道。

「唔，你不知道嗎？彎仔區的真相？」幻濟反問一句。

「彎仔區的真相？」

「不知道的話，我帶你走一趟就好了。」幻濟用手指了一指咖啡廳的大門，示意要跟總統走到外頭去。

兩人離開了咖啡廳後，便乘坐著專車前去彎仔區的中央點。

整個彎仔區以位於正中央的政府大樓為中心，其餘的商業中心則以放射式在政府大樓的周邊發展。在正中央的政府大樓裏，有著一座巨型的升降機，可以從幻濟身處的上流社會區通往地面的平民區。

兩人乘上了升降機，從離地數百米的上流社會區下降至平民區。

「為甚麼要到那些平民的區域去？」在乘坐升降機期間，總統一臉嫌惡地說道。

「你不是想知道為甚麼那些平民會如此努力的去工作嗎？」

「欸，到了平民區就會明白嗎？」總統問道。

幻濟沒有回答總統的問題，只是以一個微笑回應。

平民區的景色就如總統想像的一樣，一眾上班族為了工作而在街上不斷奔波，沒有一絲喘息的空間。

「看著他們努力工作的樣子，還真是令人不解。」總統歎著氣說道。「明明知道能夠爬上上流社會的機會是多麼的渺茫。」

「儘管知道機會是多麼的渺茫，但人類還是會努力向上爬的。」

「但如果我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有渺茫的機會爬上上流的話，我可不會那麼努力工作。」

聽到總統的回答，幻濟的嘴角輕輕揚起。

「當然，光是向上爬的曙光當然不足以吸引人去努力工作。」幻濟一邊說著，一邊按下升降機的按鈕。「所以，這便需要以不想觸及的黑暗來驅動市民工作。」

「不想觸及的黑暗？」

隨著幻濟按了升降機按鈕，升降機便繼續行駛。不過升降機可不是上升回去幻濟居住的上流社會區，反而是繼續下降，深入地底去。

「欸，彎仔區還有地底的世界嗎？」看到升降機不斷深入地底，總統好奇地問道。

「當然吧。地底的世界才是令平民區的市民努力工作的原因。」

幻濟剛說畢，升降機也剛好抵達了地底的世界。

「這裡就是地底的……」升降機一打開了門，門口的景色就馬上令總統目瞪口呆。

首先衝著總統以來的是一陣難以形容的惡臭，使總統馬上捂住口鼻。伴隨著嗅覺衝擊的，是視覺上的衝擊。

昏暗。簡陋。污穢。惡劣。混亂。

這些都是總統馬上聯想到的詞語。

放眼望去，毫無結構可言的房屋盡收眼底。不過對總統而言，那些甚至連房屋也稱不上，因為那些都只是用數塊木板拼砌而成的遮蔭處而已。那些搭建得歪歪曲曲的房屋互相緊貼著，佈滿了整個地底。

令總統感到厭惡的，除了是結構簡陋的房屋，還有佈滿在地上的垃圾。所有的垃圾塞滿了每一條通道，甚至連一條正常的道路都看不到。

「覺得怎麼了？」看著總統目瞪口呆的樣子，幻濟走上前問道。

「這到底是？」

「如果將彎仔區的人口分成十等分的話，上流社會區的人口佔一成、平民區的人口佔八成，而最後的一成就住在這裡一一貧民區。」

「貧民區？」

看著總統還是繼續捂住口鼻，幻濟便關上了升降機的門，讓升降機返回上流社會區。

「你覺得整個城市多少的人口一同工作才能發揮社會的最大效率？」幻濟問道。

「多少人？……當然是所有人吧？」

「不過在實際操作下，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如果要吸引更多人努力工作的話，那就要給予一定的誘因才行。」

「啊，所以就有了我們生活的上流社會區。」

「除了存在令人嚮往的上流社會，當然還需要用來威嚇市民的貧民區。只要打造一個環境惡劣，有如地獄一般的貧民區，不想跌入貧民區的人自然就會努力工作。」

「是麵包與鞭的道理嘛。」

「大概就是這樣。即使上流社會的一成人以及貧民區的一成人都沒有工作，但平民區的八成人仍然會努力工作，發揮他們的最大效用。」

總統忍不住拍起手來，從心底裡佩服著幻濟構思的社會結構。

「將整個社會的人口發揮至最大效用，這就是我所設計，最超絕完美的社會制度一一『一八一社會』。」幻濟一臉自滿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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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予對方美好的幻想，讓對方死在美夢當中。這就是幻濟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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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管衝過來吧，若不懼怕老夫的超絕必殺技的話。」幻濟大喝著。

「哪管你有甚麼必殺技，反正只要在那之前把你擊倒就可以了。」貫堂說畢，無數的子彈隨即從他的指頭射出來。

面對著與剛才一模一樣的套路，幻濟不慌不忙地揮出武士刀，把射過來的子彈全數斬下來。

「擋下了嗎……那麼！這招又如何呀？」貫堂蹲下了身，背後的噴射裝置突然伸出了一支大炮來。

一顆頭顱般大小的黑色鐵球從貫堂背上的炮管射出來，飛到幻濟的頭上。

「喂！你到底在瞄準哪裡發炮？」看著鐵球在自己的頭上飛過，幻濟忍不住笑了一聲。

不過話未說畢，鐵球馬上就在的頭頂炸開，藏在鐵球裏的子彈像是下雨般從天而降。

「糟糕！」看到逼過來的子彈雨，幻濟馬上向前跑起來，避免子彈直接把他的頭插穿。

不過跑沒兩步，幻濟就馬上知道猜到貫堂發射子彈雨的用意。

「是打算跟我打近身戰吧？」

果然，在前面等著幻濟的是拿著激光刀的貫堂。

「這種伎倆，我早就已經知道了。」面對著拿著刀的貫堂，幻濟繼續向前跑。

幻濟輕輕一跳，直接在貫堂的頭上跨過去，在貫堂的背後著陸。

「接招吧！」趁著自己走到貫堂的盲點，幻濟馬上轉身揮刀，斬向背後毫無防備的貫堂。「得手了！」

不過就在幻濟的武士刀要劈中貫堂的後背時，他的雙手就停住了。可是這並不是出於幻濟的意志，而是被停住了攻擊。

幻濟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雙手被貫堂的手緊緊地握住了。

「怎麼會的？他明明是背對著我的……」貫堂依舊是背對幻濟。

在幻濟還未來得及搞清楚貫堂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突襲時，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強勁的風壓逼近自己。

回過神來，貫堂已經施展了一記旋轉踢擊，朝著幻濟狠狠的踢了一下。

來不及反應的幻濟只能硬接貫堂的踢擊，連人帶刀被踹飛到幾米外。

「你……到底怎、怎樣看到……」伏在地上的幻濟問道。

「想知道嗎？那就用力量來逼我回答吧。」貫堂拿著激光刀慢慢走近幻濟。

「可惡！」縱使伏在地上，幻濟仍然沒有放棄。幻濟橫刀一揮，打算斬向貫堂的雙腳。

不過貫堂輕輕啟動了背上的噴射裝置，飛到半空避開了幻濟的攻擊。

「你這傢伙……根本就沒有甚麼必殺技吧？」浮在半空中的貫堂向幻濟問道。

「一一？！」幻濟雖然沒有開口回答，不過他十分清楚自己此刻的臉容已經將答案告訴了對方。

「為甚麼……你會知道的？」幻濟抬頭望向貫堂，看著這個自己完全沒能騙過的男人。

在幻濟「超級腦袋」的能力下，從來就只有他用語言偽術欺騙別人，卻完全沒能想到現在卻出現了一個把自己所有套路看穿的對手。

「沒甚麼特別，這一切都只是數據分析而已。」貫堂冷淡地答道。

「數據分析？」

「不過這種事，你不用知道也可以。」貫堂說畢，便從掌心向幻濟發射光炮。

「還未完的！！」

正當貫堂以為幻濟會就此放棄戰鬥時，幻濟突然握緊著手中的武士刀。

幻濟用武士刀把整個身體撐起來，一下子跳到半空中，用武士刀朝著貫堂的腹部砍下去。

而同一時間，貫堂也向幻濟發射了光炮。

「……」

短兵相接過後，兩人隨即迎來一片寂靜。兩人互相背對著，等待著其中一方倒下來。

「滴答、滴答、滴答……」那是幻濟流出來的鮮血。

幻濟用武士刀勉強撐住身體，另一隻手則按著不斷出血的腹部。

「可惡……是剛才被光炮擦傷嗎？」

不過比起自己的傷勢，幻濟此刻更想知道的是對手的情況。

「剛才的……攻擊、比想像中沒有手感……」

雖然剛才的確是斬中了貫堂的腹部，但雙手卻完全沒能感覺斬中了對方的「身體」。

幻濟回頭一看，完全看不到一滴鮮血從貫堂的身上流出來。

「其實你的表現已經很好了……如果我是人的話，大概早就被你殺死了。」貫堂一邊轉身，一邊說道。

當幻濟正面看著貫堂的時候，馬上就知道貫堂話中的意思。

自己的確是擊中了貫堂的腹部，不過藏在裝甲後面的並不是貫堂的皮膚，而是密密麻麻的機械零件。

「……這、這才是他真正的面貌？」幻濟終於搞清楚貫堂真正的身份。眼前的貫堂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機械人。

「切，被擺了一道……」幻濟終於知道自己說的話為何沒能把貫堂騙到，因為自己由始到終都只是跟一部機械說話。

既然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幻濟也明白到自己的勝率已經降至零了。因為幻濟所有的計策都是針對「人」來設計的。

「真的沒有任何對策嗎？」幻濟的腦袋不斷高速運作，希望思考出應對貫堂的計策。「一定有別的對策的，否則就愧對『超級腦袋』的異能力……」

不過另一方面，貫堂當然不會給予幻濟思考的機會。貫堂再一次將手臂合起來，準備向幻濟發射一記伽瑪射線。

「接招吧！」手臂剛充填好能量，貫堂便馬上發射出伽瑪射線。

面對著迎面衝過來的伽瑪射線，還未想好對策的幻濟也唯有硬上了。幻濟忍著痛跳起來，希望跳到伽瑪射線無法擊中自己的高度。

不過由於腹部的傷患，使幻濟沒能完全發揮自己的體力。

「啊啊啊！」

縱使已經跳高了，不過幻濟還是不能完全避開伽瑪射線的衝擊。無情的伽瑪射線一下子穿過了幻濟的右腳，整隻右腳被毀掉的幻濟隨即發出一聲哀鳴。

「還未完的！！」幻濟強忍著失去了右腳的痛楚，在半空中用武士刀向貫堂斬出渾身一擊。

幻濟用力一揮，將整把武士刀直接插在貫堂的肩膊上。

「明明知道我是機械人，還要作出這種無謂的反抗嗎？」貫堂施展了一記迴旋踢，代替正在冷卻的雙臂將幻濟踢到在地上。

受了重傷的幻濟倒在地上，不論是腹部或是右腳都在大量出血。而且自己唯一的武器已經插了在貫堂的身上，自己基本上已經失去所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了。

手臂完成散熱以後，貫堂便將插在肩膊上的武士刀拔出來，直接扔在地上。

「到了最後還不肯放棄嗎？」貫堂從腰間拔出了激光刀，指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幻濟。

「……哈…我還……哈、啊啊…」站在死亡邊緣的幻濟基本上已經無力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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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以這樣就結束的？將禾日港分裂成十八區可是我策劃出來的計策的，我怎能在計策完成之前就死掉的！

還有這傢伙，我怎可能在想不出任何對策的情況下就死掉的！

我可是被上天選中，擁有「超級腦袋」的天選之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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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已經無力說話，那我還是讓你盡快從痛苦解脫吧。」貫堂把激光刀高舉起來，準備斬向無力再動的幻濟。

「……你、你……擁有高……智能的…機、機械人吧？」

「唔？」聽到了幻濟的話後，貫堂整個人恍神了一下。「是又如何？」

「……那……好辦了………你、覺得……你是『人』嗎？」幻濟用盡剩餘的力氣說出最後的這句話。

「……」

面對幻濟的問題，貫堂不發一言，乾脆地揮下了激光刀，終結了幻濟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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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也要死掉嗎？……不過要是順利的話，這大概能夠在這部機械人的心中，種下足以迷惑他的種子……這就是「超級腦袋」想出來的最終對策。」

幻濟如此想著，正式退出港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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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幻濟死掉以後，貫堂便將激光刀拔出，收回腰間去。

「我是『人』嗎？」

貫堂口中碎念著幻濟生前最後的一條問題。他低頭看著自己那副由機械零件構成的身體。

「『人』嘛……」

「這條問題，我也有想過……」貫堂一邊思考著幻濟的問題，尋找下一位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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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超級腦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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