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任務中,薩巴卡都配戴戰術耳機,他討厭喉震式,莫名的窒息感讓他感到害怕。但偶爾也會有要求低調的任務讓他不得不更換裝備,他沒得抱怨。
幸好今晚是他們停留的最後一個晚上,明天小隊就能回到基地,他就能見到尼克了。所以他沒什麼好抱怨的,他穩定的完成了任務。一切都不會有事——直到所有黑暗在夜幕降臨時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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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手緊緊掐著那人的脖子,他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恐懼,以及生存下去的渴望,指甲陷入哨兵的皮膚留下深紅的抓痕,但他不在意。
他豪不在乎。
灼熱的痛苦正在撕扯他的神經,他只想要這股疼痛褪去,只要抹除面前的生命……所有痛苦都會消散,一切都不會有事。
他施加抓握的力道,看著那個人逐漸停止掙扎,看著那個人瞪大了無生氣的雙眼。那雙眼是如此熟悉,在黃沙的陽光下它們總是閃著耀眼的金色,是他如此珍惜的,現在卻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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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巴卡猛然坐起身,感受不到空氣的他大口喘著氣。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他所有的屏障都關閉了,沒有嚮導在身邊他全身的感官都開始超載。
他的創傷一直都在,只是在尼克和藥物的控制下那些足以撕裂他的傷痛被好好地放在角落裡埋藏著,以至於他產生了自己已經沒問題的錯覺。而他從來都沒好過。克制不了破壞的慾望,他總是在害怕自己是否又會在某個時間點傷害他所愛的人。
他本來可能會殺死他的。再晚一點放開手,他可能就會殺了他……他的嚮導、他的摯愛。
薩巴卡掙扎著爬下床,撞倒了擺放在床邊的檯燈,身體歪斜的沿著牆壁勉強拖著自己到浴室去。扭開了水龍頭讓水流沖刷著他的手,他捧起水潑在自己臉上,夜晚冰冷的水溫反而像利刃割裂哨兵的肌膚,刺痛欲裂卻無法壓制住敏感的大腦,反而讓他開始過度換氣。
蒼白的手抓著洗手台邊緣,關節微微泛白,他試圖強迫將空氣擠進自己的肺裡,有那麼一瞬間他閃過自己會就這麼窒息的想法。然後他看見了洗手台上那罐棕色的小藥罐,那是他在進到房間後就順手放在那裏的通用嚮導素。
彷彿看到救星般,哨兵一把抓起藥罐,他止不住雙手的顫抖,熟悉不過的藥罐此刻他卻像第一次拿在手上把玩一般,薩巴卡掙扎著幾乎是用蠻力強行扯開蓋子。他倒了一小把藥片在掌心,甚至沒有確認劑量就胡亂地塞入口中。
他的肌肉現在一點也不聽使喚,緊縮的喉嚨沒辦法好好吞嚥,他只能將藥片全用臼齒磨碎讓粉碎的顆粒隨著唾液分解吸收。
水流被排水管吸走、外頭的蟲鳴、甚至水泥牆後混擬土崩落的聲響,即便耳鳴已經讓他的耳朵嗡嗡作響,各種聲音仍然在他的腦袋炸裂,他已經無法辨識的想法在亂竄,他只知道它們都在慫恿著薩巴卡一拳打爛面前的鏡子,他用力甩動頭部,好像這樣就能將那些雜音甩出自己的大腦,哨兵用搖搖欲墜的理智抗拒著。
「該死……他媽的冷靜點!」薩巴卡對自己低聲咆哮,忽然間一段旋律莫名的佔據了他的思緒,壓制住了不斷暴走的感官,驅散了糾纏的夢魘。
薩巴卡認得那旋律——是尼克,他發現了。
也許是嚮導素開始作用了,也許是感知到了自己的嚮導,順著旋律薩巴卡終於漸漸冷靜下來。他靠著浴缸坐在冰冷的地上,緊繃的肌肉放鬆後他的身體沉重得無法動彈。金色溼透的髮絲貼在薩巴卡無血色的臉龐,他蓋住自己的臉緩慢地深呼吸,指頭感受著凹凸不平的傷疤,順著與其他肌膚完全不同的觸感一路蜿蜒而上,而指尖碰觸到凹陷眼窩的瞬間,他倒抽一口氣快速地收回手。
只要一點點特定的刺激,就會重新觸發他的創傷反應,薩巴卡自己也明白這點。他沒來得及戴上眼罩,所以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看向鏡子,他知道只要他看了就一定會打破那面鏡子。
他仰起頭吐了口氣,睡意襲來他沒有力氣再把自己拖回床上,黑暗慢慢地又佔據他的意識,薩巴卡環抱著雙臂將四肢朝胸口收攏,蜷縮在硬冷的角落,希望自己不會再被噩夢給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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