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槍手 - （二）槭

　　槭把麵包放入衣服的口袋，在巷弄中繞了一陣，走到一個隱蔽的暗門前，費了些力氣拉開，彎下腰鑽了進去。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fGg06wnq

　　「我回來了，茵。」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px23N8Vy

　　「嗯。」槭的雙眼很快的適應了光線，只見他的妹妹茵躺在這個小空間的角落，把玩著那個前天在廢物堆中撿到的電路板。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NI1tumCk

　　「你還在玩那個啊。」槭淡淡說道，掏出那塊麵包，遞給了茵。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H9SaDcWR

　　「不是說會帶魚回來嗎？」茵眨了眨眼。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H8Azic6e

　　「……抱歉，被搶走了。」槭垂下視線。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SHijnC45

　　「那，這塊麵包呢？」茵追問。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xDXdWz7R

　　「你不用管這個。」槭不願回答，腦中仍然在想柴叔的提議。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EhdfaU6j

　　「那我吃了。」茵囫圇吞棗般的吃下那塊麵包。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hindqWaE

　　槭也在牆角的紙箱上躺下。「茵。」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Y58Svf1B

　　「嗯？」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EBfCqauQ

　　「你想過要離開嗎？」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mJMkE8nx

　　「你問這什麼蠢問題。」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7rwbgSndF

　　「沒有，只是突然想問問。」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oYR11ObD

　　「你應該也一樣吧。」茵輕聲答道。「誰不想離開？」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9tJDynxZp

　　「說的也是。」槭說道。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mjVopf59

　　過了一會兒，槭又問：「那如果給你這個機會，你會選擇離開嗎？」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49tlYjlh

　　「你今天是怎麼了？」茵坐了起來，望著槭。「怎麼淨問些奇怪的問題？」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PliQhADZ

　　「你先回答。」槭強硬的說道。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QIvzLtqL

　　「不要。」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n7dmIFrL

　　「那我也不要。」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4WEauTz5

　　「呿。」茵有些激動。「當然會！最好離這裡越遠越好！住在這裡的人都是逼不得已的，每個人都巴不得有個救世主能夠帶走他們。但是這個是不可能的，這不是你對我說的嗎？」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tanAI6LJ

　　「那如果我說……」槭神祕的說道。「救世主真的來了呢？」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BFy1BSwH

　　茵愣了一下，說道：「別騙人了。這不好笑。」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jVQ5exQ4

　　「我是說真的。」槭一五一十的把和柴叔的對話都說了一遍。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NLyIgh3S

　　茵聽完，向後靠在牆上，頭仰了起來。「你相信他？」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E2V4zWL5

　　「我不知道。」槭坦白說道。「大不了也就是被騙罷了，被抓去人口販賣或器官移植之類的，怎樣都比現在的生活好。」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M30H2KhV

　　「你確定？」茵質疑道。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Pye0EPbO

　　「我們的人生還很長。」槭說道。「但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哪怕有高機率被騙，我還是想在那大叔身上賭一把。」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0oLnvx5Hw

　　茵沉默了。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MVkHh96v

　　「你慢慢想吧，我出門一趟。」槭道。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AuFWuTcO

　　「去哪？」茵問他。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QOhH2hLg

　　「沒事，就是去晃晃。」槭故作輕鬆的答道。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PTWLFx9BR

　　「那你小心點，別再遇上那幫人了。」茵叮囑道。槭應了聲，爬出暗門。確認外頭沒有人後，就走了出去。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GNCeGfgi

　　槭走到死巷底部，微微蹲下，縱身一躍，攀上一根老水管。槭攀緣而上，踩上一塊牆上的小突起，繼續向上爬。槭便如此靠著牆和水管，一路爬到了樓頂。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FaKsUXZg

　　槭轉向身後，在屋頂上小心但快速的移動。這是他長久以來開發出最快捷的移動方式，既不必在迷宮般的貧民窟繞來繞去，也能避免撞見那群惡霸。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gUXz482T

　　約莫走了五分鐘，槭已走出了貧民窟的範圍，遂沿著各房屋的陽台爬下，來到一處荒地。此地雜草叢生，似乎鮮有人跡。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8Us9LBPU

　　槭走入草叢中，走了一會兒，眼前出現一個破舊但乾淨的墓碑，上頭沒有刻字，一旁放了一束乾枯的鮮花。

　　那是……他母親。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AxbP6lx3

　　槭對母親的長相已經沒有印象了，只知道她也是三花貓。不過，把他們生在這麼一個痛苦的世界不是她的錯。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fvJhLfe8

　　錯誤的根源是這個施加苦難的社會。他們處在沒有人管的灰色地帶，像個幽靈。他們的母親只不過也是個掙扎生存的卒子而已。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dgSiZaYU

　　他們能做的只有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有報復這個世界的可能性。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qz6tfEZT

　　槭走到目前，雙膝跪下，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1AN6F2OQ

　　媽，我和茵可能要離開這裡了。這些年來謝謝您的庇佑。我不確定未來是禍是福……若您能繼續照看我們，我不勝感激。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9CSKyAy1M

　　槭睜開眼睛，用掌溫柔的抹掉墓碑上的塵土。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kNQd5E15

　　「能讓我也致個意嗎？」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悄無聲息。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OWZN751t

　　槭迅速轉身站起，退了幾步，但見那頭龍就站在他身後，但身旁的那些小弟此刻並不在。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pZyMmmGh

　　「別擔心，我沒有要傷害你。」龍在那墳前面單膝跪下，閉上眼喃喃說了些什麼，半晌又站了起來。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G5tsFfH6

　　「放輕鬆。」龍見槭仍然保持緊繃，微笑著說道。「坐嗎？」龍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一塊空地。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MOCq8zZ5

　　「不了。」槭防備的站在墓碑旁。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y6kaekUI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龍點了點頭。「聽說你們要離開了？」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ieKjwEj4

　　槭的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vssm40aw

　　「老實說，我『不小心』偷聽的你們的對話了——你和那個大叔。」龍說道，拿出一根菸，有些奢侈的點著。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ZbBjXFaT

　　龍吐出一些灰煙，又道：「關於這件事，其實我沒什麼好插手的，你們的離開，充其量便是少了兩個榨取的對象，如此而已。」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CcWugvt2

　　「那，你來這裡幹嘛？」槭問。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ivvXwglf

　　「私人原因。」龍乾脆的說。「人人都有個祕密。」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eAaCIaEZ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槭冷冷的說道，轉身欲走。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to1I4T7c

　　「剛才的那件事，抱歉了。」龍突然說道。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p35q9ZoS

　　「嗯？」槭轉過頭。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cwD0rThO

　　「那個護身符，是你母親的吧。」龍直視著槭。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mlRDAQG2

　　「別管我。」槭絲毫不給他面子。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3cklSFyd

　　「還有……」龍又說道。「如果可以，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qsJgJ95p

　　槭一言不發。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7c8s7NXQ

　　「然後，活下去。」龍的眼神是真誠的。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KU2AQYHg

　　「……嗯。」槭輕輕應了一聲，再次轉過頭，頭也不回的走了。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362p3XNo

　　龍目送著槭，又轉頭看向那個墓碑。「……活下去。」他低聲呢喃著。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oIxlv8p1

　　槭在貧民窟的屋頂上又繞了繞，試著與這個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土地共感，但所能接收到的僅有無情和腐敗的氣息。　　等到他照例爬下老舊水管時，茵已經在下方等他了。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JD57lF0O

　　「怎麼，又去掃墓？這周末不是還要去嗎？」茵手插著腰問道。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the9mXFd

　　「我們要離開了。」槭短短的說。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qVF1o8Cm

　　「……我了解了。」茵出乎意料的沒有再反駁或刁難。有的時候雙胞胎就是能夠心有靈犀，無需多言。「就照你說的吧。」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aMmjiTOO

　　「把東西收拾收拾，大後天那個大叔就會來了。」槭不知為何感到有些緊張，甚至是興奮。他舔了舔嘴角，率先鑽回暗門。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HqqtRwms

　　「喂，我們哪有什麼值錢的家當啊……哥！」茵也跟著鑽回小窩中。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zuLhPq3l

　　龍低沉的聲音縈繞在他的腦海裡。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槭從未像現在這般對生命充滿熱忱。或許是第一次嘗到希望的甘甜——不膩，溫婉如流，如此飢渴難耐。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k8MUt5Il

　　一切只為活著。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CKxZ7lRh

　　槭拿起母親的遺物：一個小鐵盒，上頭的包裝和標籤紙已經破爛得辨認不出字樣。扳開生鏽的盒蓋，裡頭裝著一張具年代感的信紙，標題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著「遺書」。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4kQX7Kiww

　　「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承受責任的能力就生下你們。我很害怕，一直在逃避。我知道我是個失職的媽媽，我能為你們做的，只剩下替你們取名了。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glADfqhA

　　妓院裡有個算命師，她告訴我可以取單名『槭』和『茵』。她的理由好像是說槭茵合起來和雙胞胎的發音很像什麼的，我不知道，她說的是日語。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5MOXIxiJ

　　槭，你的名字是樹，茵，你的名字是草。我學識不多，但這意象還挺不錯的。槭，你要保護好你的妹妹，就當作是為了自私的我善後吧。」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7gbyoRVX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保護著妹妹。儘管他們年紀相仿，槭總有一種非得呵護她不可的使命感，或許就是源自這封遺書。為了茵，槭奮力的學習這塊區域的生存法則。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dhZ0tuvb

　　他和那群流氓最初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為了活下去，槭接受了提議，被吸納為他們的一員，負責打雜或當做炮灰，也就是其他人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他不怕犯罪，只怕自己不在，茵會遭遇危險。因此過了沒有很久，在一次險象環生後，他選擇了退出。在那以後，每次遇見他們，那幫人就會找他麻煩。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9dmHDgaE

　　槭深信著這是一種考驗。扒竊的身手和低調行事的能力便是在各種危險下被鍛鍊出來的。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zpYEGPYJ

　　他不能鬆懈。就算柴叔是好人，他仍然不能鬆懈。他和茵已經綁在一起了，她的安全就是自己的安全。槭會繼續保護她。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xrngpJ9v

　　那個時候，那對護身符便藏在小鐵盒的夾層中，有效的防止了老鴇拿走。這個盒子，這些話語，還有胸前的護身符，成了他們和母親僅存的共同點。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BN2WJXXq

　　不然槭也不知道該怎麼懷緬她了。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024AEI2D

　　槭看完後，稍稍從激動中冷卻下來了。有些茵說的話其實一針見血，而那些話其實槭自己也心知肚明。他向來都是把妹妹的安危放在自己之前，但這次，他能賭，他想賭，他要賭，他必須賭，他絕對得賭。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2CBBApsod

　　槭向後靠在牆邊，慢條斯理的伸出手臂，輕輕的舔舐。

ns 15.158.61.21da2

（二）槭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