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槍手 - （二十）過路人

　　「好吧，讓我們來看看。」茵輕易的破解了車廠老闆電腦的密碼，打開監視器影像記錄。「抱歉了，老闆，但我們得借用一下你的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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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把時間切換至那一天。監視器果然拍到了一台酒紅色的車開了進來，接著車子上走下一人，卻剛剛好只拍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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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廠老闆走了過去，和那人說了些什麼，那人便又坐回車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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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啊……什麼也沒拍到啊……」茵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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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一定呢。」羽生盯著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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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把車往報廢區開去，卻見螢幕上，那台車停的位置後面，好像能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似乎是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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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車型我知道。」羽生開口。「這是政治人物、藝人或有錢人常用的車，車身防彈，能夠買這台車的一定都是大人物。如果能查查這款車的銷售記錄，或許可以有些眉目。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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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什麼？」茵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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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款車在黑道中的銷量也很好。」羽生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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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可能不是黑道，對吧？」茵說道。「總之，先來查查看那台車的動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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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查了，你也查不到的。這一帶又沒有監視器。」羽生雙手抱胸，臉色很差。「我知道他們會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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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槭問道，緊緊盯著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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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漁港附近的貨櫃區。」羽生說，旋即補充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我是不可能帶你們去那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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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倏地站了起來，槭也同時向前了一步。「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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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那麼激動……我不是想擋你們的復仇之路。」羽生冷冷說道。「只是，你們不清楚你們面對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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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你覺得我們應付不了嗎？」槭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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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羽生道。「不是因為很危險，而是因為……你並不知道危不危險。在去年柴叔住院的那段期間，柴姨拜託了我，如果她也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照顧好你們——我不能失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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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待槭和茵開口，羽生又道：「好了，你們的小小推理遊戲就到這裡為止了，我們回去吧。」說罷，走向了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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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槭質問道。「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表現得很奇怪……你看到了什麼吧？什麼東西讓你那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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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生緊抿著嘴，一度彷彿要開口說出一切，顯得欲言又止。半晌，羽生終於說話了，然而槭得到的回答卻是：「走吧，晚餐我用外送叫中餐館的鍋貼來，城裡有間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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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羽生又用低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說道：「你們不能知道。至少……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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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和茵都不會開車，要不然，此刻他們早就搶過方向盤了。車上三人一言不發，槭盯著窗外，茵不斷抽動著耳朵，羽生面無表情的開著車，氣氛僵持得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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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大約知道羽生的個性，知道他不是一個會阻止他們復仇的人——他連茵違法駭入監視器時都沒阻止。和平常的反差那麼大，必定有他的理由，而那個理由，茵相信那是她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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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僅限於說出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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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不喜歡羽生對他們隱瞞著什麼的樣子。他們需要的不是保護，而是一個單純的解釋。就算不能報仇，那也就罷了，但最少他們要聽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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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不確定槭的看法如何，但八成只會更激進而缺乏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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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看向不發一語的槭。槭只是靜靜的看著外頭的房子、行人與車輛，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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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行人當中，許多都是犬科的——凶手就在他們之中嗎？或許，那不過是個障眼法，事實上，凶手早就悠閒地回歸日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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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可以……？那犧牲的代價可是我們的生活，還有兩條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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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微微握緊拳頭，只差沒有一拳打在車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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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無法理解羽生的「保護」是什麼意思。讓他們遺憾終身也叫保護？只是人沒事就叫「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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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未免也太膚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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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是，不想再失去什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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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灰色廂型車已開回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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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把自己關在房間內，來回踱步著，煩躁不已，不斷抓撓著自己的毛髮，直到皮膚都有些紅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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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鍵盤敲擊聲從隔壁傳來。茵大概是在試圖查找那塊地方的資訊吧……或許正在駭入那裡的監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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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還在生氣。但不是氣羽生，而是氣自己沒辦法像羽生說的那樣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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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以來，他的射擊技術進步神速，可謂百發百中。難道這不足以保護自己？難道，在前方等著他們的，是他的子彈無法貫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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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伸手握住了胸前掛著的護身符，用力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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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的遇到危險……你會保護我的對吧？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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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心一橫，打開茵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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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茵轉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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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沒有回答。「你找到那個地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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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是找到了。」茵說道，指著電腦螢幕。「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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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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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你想怎麼過去？」茵看著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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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怎麼過去？」槭微微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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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想自己過去吧。」茵說。「太容易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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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我自有辦法。」槭湊近螢幕，一遍又一遍的默記著路線。「相對的，我希望你能幫我拖住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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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想和你去。」茵甩著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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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果跟著我去，沒多久就會被羽生帶回來了。」槭說道，直起身，走向房間的另一頭。「所以我才希望你能盡可能的拖住羽生，我才有機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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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就算過去了，打算怎麼做？」茵又問。她知道，槭不讓她去的原因中，也是為了保護她——但他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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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默不作聲，只是伸出手，瞇起眼，比了個開槍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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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噗哧一笑，道：「好吧，但，答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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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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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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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應你。」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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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你可能會需要這個。」茵遞給他一個無線耳機。「必要的時候，我會用這個聯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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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從哪裡弄來的？」槭打量著手上的耳機，隨後戴至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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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管這個了。」茵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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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我會在半夜十二點出發。」拉上門前，槭拿起了護身符，對著茵投以一個複雜的微笑，隨後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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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茵自言自語著。「明明我們年紀就一樣大，卻總是把我當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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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槭！小茵！你們的鍋貼，我幫你們放在門外喔。」羽生在外頭喊道，接著便是下樓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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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等著隔壁槭的房間傳來開門——又傳來關門聲後，茵才拉開了紙門。地板上放著一雙筷子、一盒鍋貼，蓋子上還放著茵最喜歡的蒜蓉醬的醬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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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承認，撇開過度保護不談，羽生確實很有照顧別人的天分——哪怕時常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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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把鍋貼拿回房間，加了些醬，咬了一口，汁液流入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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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高麗菜口味呢，他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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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鹹，辣，還有些許的焦味，都與記憶混雜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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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微微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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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有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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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槭很早就去睡了——當然是佯裝的。槭盤算著，等羽生也去睡了，就下樓去偷槍和子彈，接著便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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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羽生一直待在房間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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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是羽生的辦公桌，羽生此時不知在做什麼，竟一直坐在電腦前。電腦的藍光直直穿過黑暗的走廊，映照於紙門，羽生那對長耳朵的影子投射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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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內時鐘的滴答聲在黑夜裡特別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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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針和分針同時指向了位於時鐘上部的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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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又看向了紙門上的影子。什麼事情會讓他待到這麼晚？平時可不是這樣子的。槭記得，羽生確實說過他有個「副業」，和那個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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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更有可能的理由，是預料到自己可能會偷偷溜出去，所以坐在那鎮著？如果真的在那兒待上一整晚，那可就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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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槭聽見隔壁傳來門拉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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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睡嗎。」羽生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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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問的。」茵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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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還年輕，不該熬夜，對身體不好。」羽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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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沒有多老。」茵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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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生笑了笑，道：「那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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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嘆了口氣，道：「所以呢？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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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我先問的。」羽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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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稚。」茵翻了翻白眼。「我只是偶然醒來，發現外頭還有光而已。我早就睡了，要再回去睡也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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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嘛……」羽生看著電腦。「在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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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事情？」茵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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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你也無妨，不過別和槭那小子說，他現在太不冷靜了。」羽生道，忽地放低了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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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不是大好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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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暗自在心中感謝茵，悄悄打開窗戶，跳至一樓。槭找到鑰匙，悄悄打開裝著槍械的鐵櫃，拿出一把手槍——畢竟不能太招搖——和數個彈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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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拿起披在椅子上的那件黑外套，穿了上去，並將武器收入口袋。忽然，他在口袋中摸到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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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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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拿了起來端詳了一陣，忽然又聽見樓上傳來聲響，急忙飛奔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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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在夜色中慢慢步下山，途中不斷回頭確認羽生沒有發現而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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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跟在他身後的只有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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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走在無人的街道上，一盞盞的路燈灑下黃色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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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頗長一段路後，一直走到槭甚至開始猶豫起自己是否要就這麼一路走到城北時，一台車從他身後駛來，駛近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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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怎麼了？這麼晚還在外頭遊蕩？」那台車的司機搖下車窗，向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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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轉過頭，憑藉著路燈的微光，他看清楚了車內那人的長相，那人似乎也認出了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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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那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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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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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過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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