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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路易,你去散步了?」
當養母蒂娜的聲音傳入耳中時,我才察覺自己已經回家了,我愣愣地看著特地走到玄關迎接我的養母,然後我下意識地將沾了鮮血的手藏在背後:「對、我沒回來晚吧?」
「當然沒有,早餐剛做好而已。」有著一頭美麗褐髮的養母溫柔的笑了,而這讓我心底放鬆了許多。
在我六歲的時候,我的親生父母因為意外雙雙過世,再加上一個悲劇小說主角都要有的特性,那就是親戚們都不想要我,我住過孤兒院一段時間,被當成皮球踢來踢去的自己也花了兩三年的時間住在各種不同的寄養家庭,可是都不了了之,在我準備放棄希望的時候,就是賈雷家正式的將我收為養子。
顛沛流離的童年生活或許是我去玩藍鯨的主因,以前這些事一直被我鎖在記憶的最深處,但現在碰上了克莉絲,卻又像打開潘朵拉的盒子般,諸多的罪孽和邪惡通通都竄了出來。
對了,不知道克莉絲怎麼樣了。我在餐桌上皺起眉頭。在她宛如詠唱一般說出藍鯨遊戲的宗旨,我馬上掉頭就走,一秒都不想再久留。
「路易,你還好嗎?」養母輕聲的問道:「臉色有點蒼白,是不是發燒了?現在這個季節很容易感冒,你要多注意身體健康。」
「不,我沒事。」我撐起一個笑臉,我不能讓其他人為我擔心,絕對不行:「只是剛剛散步的時候走的有點累。」
「是嗎,那就好了。」養母坐在餐桌的對面。從以前開始,大約在我十二歲被領養的時候,她就喜歡看著我吃東西,雖然之前的我覺得奇怪,但久而久之我也不會排斥,就這樣用左手有些費力地吃完早餐,才去出門上學。
「我要走了。」
「別忘了帶午餐。」養母將牛皮紙袋拿給我,而這讓我把今天想要在食堂吃的那句話默默吞回嘴裡。
對,我有這麼一個溫馨的家庭,一個完全和藍鯨遊戲扯不上邊的家庭,還有什麼好辯駁說自己不幸的?
「我出門了。」
「好,你爸爸說暑假的時候會帶我們去度假,高不高興?」養母沒有等我回答,便逕自摸了摸我的頭,簡直把我當成現在家裡養的拉布拉多犬一樣。
「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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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校後,我才有時間思考關於克莉絲的事情。我是不清楚藍鯨到底滲透到哪裡,但只要有在接觸網路的人就有一定的機率可以碰到那夥人。他們會用所謂的「甜言蜜語」來在網路聊天室中勾引人上鉤。
邊問著「討厭這世界嗎?」,邊安慰著你,直到最後你會發現自己已經成為藍鯨。
該怎麼說呢,會上當的青少年大部分都處於一種很極端的情緒中,他們處在「孩子」與「大人」這兩個類別的夾縫中試圖尋找自己的定位,如果心靈不夠堅強的話,很容易就會被藍鯨的人拐騙去玩遊戲。
我皺起眉頭,現在我的心臟還在瘋狂的跳動,彷彿即將把喉嚨衝破。如果我今天沒有出門,然後碰上克莉絲就好了,該死的,媽的!
「嘿。」
突然有一個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我從座位上抬頭一看,果然是手臂上正綁著繃帶的克莉絲正瞇起眼睛,格格不入的站在不屬於她的教室裡面:「你……」
「出去外面講。」
我急急忙忙趁教室裡人還沒多起來的時候拉著克莉絲來到外頭的空地,幸好這裡除了中午偶爾有學生來吃飯外不會有什麼閒雜人。
等一切就定位後,我發現自己用一種顫抖的嗓音說:「來找我做什麼?」
「來一起玩藍鯨。」克莉絲說,說的毫不在意。
「妳瘋了嗎。」我壓低聲音,截肢那部分的傷口莫名其妙變得有點痛,但我盡量忽視那種感覺:「哈,等等,我在說什麼,玩藍鯨的沒一個腦子正常!」
克莉絲露出困惑的表情:「可是你也玩過不是嗎?」
「妳有問題嗎?我不是說了我付出多慘痛的代價了嗎!」感覺思考神經好像斷線了,一提到藍鯨接就會勾起那些想要忘卻的回憶,難受到無法呼吸的記憶:「看到我的手了沒,妳再繼續說下去我會把我的義肢拆下來打妳!」
「我需要見證人還有同伴!」克莉絲根本沒在聽我說話,她的態度截然不同,她已經完全敞開自己,將最為脆弱的那部分血肉捧了起來,硬是逼著我藉由藍鯨遊戲去承受住她的一切:「不然,就沒辦法給管理人看這個跟四點二十出門的證據了!」
克莉絲邊說邊舉起手,她用銳利刀鋒割的傷口即使包上了厚厚一層繃帶仍然滲出了一堆血,從白色布料的縫隙流淌出來,將她黑色的外套染上了一片幾乎不可視的暗紅色。
我無法呼吸。
她無疑是在折磨我,無疑是在把我拉入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地獄。我不能回頭,我好不容易才從擱淺的海灘回到深海中。
「不。」光是吐出一個單詞我就快要吐了:「我不會再與藍鯨有所牽扯了。」
現在不僅是右臂裝設義肢處開始燥熱難耐,我左手上早已癒合的疤痕也在疼痛。
「你不想死嗎?」
「完全不想。」
上課鈴響了,還在走廊及其他地方閒晃的學生個個成群結隊的回到教室中。
「我要回去了。」我立刻抓到機會轉身,要是不快點去上課的話,恐怕會被下課留下來清理實驗室,我最討厭洗那些燒瓶了。
「那你為什麼活著?」
我的腳步停下來了。
那瞬間有千萬個想法奔馳過腦海,每一個都是極為完美,找不到任何破綻的辯解。但我卻連一個字母都說不出口。
我知道要是不回答的話就是我輸了。
但在對上克莉絲盈滿笑意的雙眼時,我仍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在笑,為什麼要笑,為什麼可以笑的那麼開心,那麼的豪放,那麼的無憂無慮?
「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去玩,然後一起去死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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