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至今我仍習慣於在四點二十分起床。
養父母對於我這個後遺症一開始抱持著擔心且緊張的態度,但過不了多久,他們便放下心來,因為我在學校的表現也在復學後越來越步上軌道。
雖然我的睡眠仍然無法獲得安穩,但我相信這一定也漸漸在改善。
所以這一天,我一樣在四點二十分那一刻張開眼睛,少了瘋狂音樂的洗腦跟恐怖電影,我不再像以前那樣整個人昏昏沈沈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再也睡不著覺,所以偷偷的將睡衣換成了外出服,然後在不打擾任何人的情況下默默地走出去。
現在天只有微微的亮光,除了街道兩旁的路燈以外,基本上是一片黑暗,也悄然無聲。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是如此的清香,帶著一點遙遠地方麵包工廠傳來的香甜。既然如此,我心想,那就和往常一樣去散步好了。
我邁開步伐,一如既往的走在如此熟悉的街道上。自從在鬼門關走過一回後,我變得很少向家人和同學生氣,不管遇到什麼樣的狀況都勉強能夠應付自如,如果這是失去一隻手臂的代價,那還挺划算的。
毫無人煙,甚至連鳥鳴都相當稀少,明明人在城鎮之中,卻彷如身處荒野之中。或許這就是那群人口中的「孤單感」。無邊無際的世界中,只有自己一個人踩著地面前行,沒有人理解,沒有人陪伴。
我搖搖頭,現在的我早已不抱持這種想法了。我很幸福,對,我活的很快樂。
在快要天亮的時候,我加快腳步,準備從小公園的轉角抄近路繞回去。
但迎面而來的卻不是熟悉的街景,而是一個擋在我前方的人影。
我頓了一秒,這個人影很高,我甚至需要稍微抬頭才能和她對上視線。過了幾秒後,我才遲鈍的想起我認得眼前這個臉上滿滿鐵釘的短髮龐克女孩,她是隔壁班的克莉絲。
我從不知道這個翹課成癮的學生也有在這種時間出來散步的習慣,克莉絲顯然也抱持著和我相同的想法,她皺起眉頭,這讓她鼻樑上的雀斑擠成一團,那雙藍眼有點不安地看向四周,好像怕被什麼人發現。
「早安,克莉絲。」我決定先發制人,免得場面變得很尷尬:「這個時間點散步有點令人意外。」
「早、早安……賈雷。」克莉絲小聲的回答,她的聲音很尖銳,有點不太符合這個年齡層女生該有的嗓音,她用高度警戒的雙眼瞪著我,這讓我開始有點不安。
「怎麼了?」我問。
克莉絲一聽見這個問句,馬上搖頭,她看起來很緊張,所以可能下意識做了反射動作將蓋住眼睛的瀏海撥了起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瞥見克莉絲從七分袖黑外套下露出的手肘。
以及伴隨著在寂靜空間,因此巨大到令人不安的液體滴落聲。
我瞪大眼睛,先是看著地面上一灘暗紅色的液體,再順著滴落的方向轉向克莉絲的手臂——上頭用美工刀一筆一筆在血肉上刻畫出來的藍鯨圖樣。
藍鯨。
「唔……」克莉絲察覺到我的視線,她這才發現似乎露餡了,所以連忙想要用袖子把傷口給遮掩起來。
「妳也是『藍鯨』?」
一開口,我直覺說錯話了。我一直以為我再次看見那個血淋淋的標誌,可以不動聲色的假裝什麼事都不知道,但我想錯了。我的後背開始冒出冷汗,連思緒都開始混亂起來。
然而克莉絲的眼神變了,她的表情不再像剛剛那的緊張,反而放鬆下來:「原來你也是嗎?太好了,剛剛怎麼不早說,那個啊……」
甚至很興奮。
「不是!」我不知為何開始慌了,我用完好的那隻手抓住克莉絲流血的手臂,開始低聲說道:「妳馬上給我停手!不要再繼續玩了!」
「什麼……?」克莉絲像個小孩子聽見不好的消息一樣,有點失望的板起臉:「我以為我們是同伴……」
「不是!那很危險!」我要是放聲大叫的話,恐怕隔壁的鄰居太太會報警,但在下一瞬間,我發現到一個事實:「妳的見證人在哪裡?」
語畢,克莉絲露出大大的笑容:「今天是第一天,我看見群組裡其他人已經開始做其他任務,我也等不下去了。」
手臂上的血流到了我的皮膚上,帶來一股熾熱難耐的溫度:「妳說什麼?」
「就是自殘啊、自殘。」克莉絲滿足的微笑:「這真的是一種無比美妙的感覺,想到最後就可以去死,連活著都覺得沒有那麼痛苦了,不是嗎?」
「不是,妳這混蛋,說什麼鬼話。」
我拉開了外套,有點艱難的把裝著義肢的右手抽出來,克莉絲的表情仍然沒變:「我在藍鯨遊戲第五十天的時候選擇被火車爆頭,但我後悔了,但我的外套卻在準備臥軌的時候卡在鐵軌上,所以火車來的時候我的右手整個被削掉。」
「……很痛嗎?」克莉絲有些白痴的問道。
「對,很痛。」我咬著牙看向她:「即使如此我還是活下來了,我從藍鯨遊戲中生還了。我明白那種東西的恐怖。」
「……那你也明白那種美好對吧?」
克莉絲笑了。
瞬間我啞口無言。
「他們說,人生中最美好的東西都是以字母『S』開頭——家庭(semya)、星期六(Saturday)、性(sex),以及
6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kpYGcXKYX
——自殺(suicide)。」
6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GWMczriuN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