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不東昇 - （ㄧ）薩伊頓的艾倫與妮可

艷陽揮灑在薩伊頓的市集，為其街道上的商品染上一層異國風味，奇裝異服的人潮來來往往，商隊穿梭於人群之間，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處處可見遊藝者在雜耍表演。

妮可走在大街上，她那頭如瀑布般的金長髮，與雪白的肌膚在這群蜜色皮膚的人群中顯得格外耀眼。她走到一家水果行前仔細地挑選蘋果，渾然不知自己的外貌引來多少人的目光。

「稀客啊！」一道帶有些激動與諂媚的聲音響起，一位身形微胖的大叔從店舖內走出。

「是什麼風讓如此尊貴的可人兒大駕光臨，使小店蓬蓽生輝！」

妮可抬頭看向那位大叔，那位便是這家水果行的老闆。

「日安，巴頓先生。」

「日安，伊洛梅爾文的玫瑰。」巴頓先生小心翼翼地對妮可行禮，說道：「大小姐若是想嚐嚐水果，只要一聲令下，小的必定送達貴府，何必勞煩您特地跑一趟呢？」

「我只是想帶顆新鮮的蘋果去學校，最近無花果吃的有點膩⋯⋯」妮可癟癟嘴。

「呵呵，沒想到夫人對無花果情有獨鍾吶！久不聞夫人的消息，請問一切無恙？」水果行老闆挑一顆豔紅且香氣撲鼻的蘋果獻到妮可面前。妮可心喜，抬手想接過，但突然眼前黑影一閃，蘋果就被一位少年搶走了。

妮可一愣，隨即臉一紅、杏眼一瞪，還沒回答老闆的話，急著對著那位少年嗔道：「艾倫！那是我要的蘋果！！」

一旁那位叫艾倫的少年咬了一口蘋果，無所謂的說：「唔？再挑一顆不就好了嗎？」

「哥哥！」

「好了好了，大小姐別生氣，這裡還有更多美味可口的婆蘇哈喇蘋果。」

「不要，我就要那顆！」

「⋯⋯」

艾倫撓撓火紅色的頭髮，對巴頓先生說：「幫我挑些甜的，什麼水果都可以，除了無花果，最近阿姨迷上了無花果，宅裡的人都快吃到吐了。」

「沒問題，沒問題，小的也會替大小姐挑幾顆甜的蘋果送去貴府，時候應該不早了，趕緊去學校吧！」巴頓又再挑兩顆大紅蘋果給了妮可。

妮可雖然有些大小姐個性，但僅止於小孩子的心性，方才她也只是和他們鬧著玩的，開心的拿著蘋果去學校。

路上，艾倫和妮可一人搭著一輛馬車前往學校，途中妮可無聊的玩起拋蘋果，喃喃說道：「為什麼不在家裡學習就好了，一大早起來，好困啊！」說完，她打了個大呵欠，外面跟著的侍從從們聽見了都抿嘴輕笑，一位比較大膽的佩刀伺從對著馬車裡妮可說道：「大小姐，這真是好奢侈的願望啊！」

妮可癟癟嘴：「哈迪爾你又笑話我了。」

說完，她朝外邊丟了一顆蘋果，被哈迪爾接了個正著。

「本大小姐不開心了，所以罰你在到達學校前要把這顆大蘋果吃光光。」

「是，小的先謝過大小姐。」

「是罰你！懲罰！」

「是，小的誠心誠意的領罰。」哈迪爾一本正經的回答，惹的其他女侍從一片嬌笑。

在前面搭著另一駕的馬車前行的艾倫聽見後方馬車傳來歡快的笑聲時，不禁微微蹙起眉頭，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向外邊的隨扈問道：「要你調查的那件事有什麼結果了？」

那個被艾倫叫道的隨扈靠近馬車，低聲回道：「回少爺，目前從賈德和費南爾帶回來的消息來看，恐怕對方只針對大小姐。」

「是嘛，目的？來頭？」

「……尚未得知。」

「你開什麼玩笑！」艾倫暴怒，狠狠捶向窗框，車外的人皆噤聲不語。

艾倫深吸了幾口氣，低聲沙啞道：「都明目張膽的跟蹤我們家這麼久了，結果你們查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

「屬下很抱歉，屬下每當捉拿到那些人時，對方是就馬上自盡，而且事後查到那些人的身分，全都是和凡那鐸家扯不上邊的市井小民。」

艾倫背靠軟墊，深深嘆了一口氣。

沉默了一會兒，那位隨扈有些遲疑的開口說：「少爺，有件事有些懸疑，屬下正準備向您回報。」

馬車內沒有回應，但以他多年和少爺打交道的經驗，他知道他現在最好馬上把事情全盤交代清楚。

「若硬是要說那些跟蹤犯有什麼共通的交集的話只有一個──就是那些人都是在不久前下葬在城外郊區一處平民公墓的死人。」

「什麼意思？」

「雖有些怪力亂神，但屬下句句屬實。屬下與弟兄們自小做為護衛培養，自有辦法對付那些想以自殺來守住機密的敵方，但這次屬下真拿這次的跟蹤犯沒有辦法，那些人恐怕一部分在跟蹤之前就已經死透了。」

「你覺得這種理由我會信？」艾倫輕哼一聲。

「剛死不久與死了一段時候的人，屬下絕對不會弄錯的。」

艾倫沉默一會，然後笑道：「那你說說看，死人如何動起來的？」

這下換那位隨扈沉默了，兩人許久都沒有對話，在馬車即將抵達學校時，艾倫打破沉默：「繼續調查，掀了對方老底也得給我查出來，並給我加緊對妮可的防衛，不准有任何的差池。」

「是！」

剛交代完，後邊的馬車又傳來妮可和她侍從打鬧的歡笑，艾論聽了揉揉眉心，輕罵道：「真是笨蛋。」

在接近中午的時刻，妮可和其他班的人一起集合在大操場上集體上課，妮可看著體育老師頂著大太陽，拿著碼表幫同學測八百公尺體能測驗，嘟起嘴巴道：「為什麼我們要像普通公立學校一樣測這麼累的體能測驗啊？」

妮可長得漂亮，性格也不壞，平時自有一群人會圍在她身邊。她話一出，其他的同學紛紛湊過來問道：「咦，凡那鐸欽怎麼會知道平民們上學都在做些什麼呢？」

妮可正想說話時，一位來自的絲梅蒂亞家的大小姐站在自己的小群體裏輕哼：「一個盡會掉身分的小姐有什麼不知道的。」

妮可聽了覺得好刺耳，周圍其他大小姐也同樣感到不愉快。

「絲梅蒂亞欽，你幹嘛說話這麼毒？啊，難不成是嫉妒凡那鐸欽比妳好看嗎？」其中不知道那個人爆出這麼一句。此話一出，兩方的人炸開了鍋，全部站了起來形成大亂仗。

話說這些大小姐平時是很有修養的，不需要師長們特別操心的，但畢竟女孩子聚在一起總是搞些小團體，而且還是連師長們都不敢隨意冒犯的貴族千金大小姐們，有些不成熟的行為連老師們都不好直接制止。

附近的老師們看到這場面焦急地在旁邊不知所措，只有一位比較經驗老道的老師看到起頭的果然還是那兩家大小姐，拉過一旁的年輕女老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便要她去找人。

話說，這裡雖然亂了一團鍋，但大小姐們還是大小姐，嘴上不饒人卻不至於大打出手。很快的，那名女老師拉了一名紅髮的男學生出現在操場上。

「妮可！」艾倫朝人群中大喊。

果然，一如那位老師的預期，兩邊的小姐們都停了下來，看著艾倫一步步走過來。

那位絲梅蒂亞大小姐更是驚慌地不知所措，努力收拾臉上猙獰的表情，想表現出最優雅的一面。

結果，艾倫直接走到妮可面前，一掌輕扇在她腦袋瓜上，然後連妮可都來不及唉一聲又直接將她拉走，整個過程完全沒看其他人一眼。

「咦，就這樣拉走了？課結束了嗎？」一旁的老師們面面相覷，紛紛看向提這主意的同事，而那位老師擺擺手，表示這是常有的事，早就習以為常。

「啊，真的跟傳聞一樣是妹控呢！」當中不知道哪一位小姐這麼感嘆著，然後其他大小姐心裡狂點讚。

艾倫一路把妮可拉到餐廳裡，拉了張椅子坐下。

「每次有事情都是你！」艾倫火冒三丈地點了杯咖啡後說道。

「我冤枉啊我，是絲梅蒂亞先搞的鬼！啊，我點這個。」妮可點了杯花茶後反擊。

「誰先開始的有差嗎？出事的原因還不都是你。」

「反正不是我的錯！」妮可嘟嘴撇頭。

「你真的是……」艾倫深吸一口氣說：「絲梅蒂亞家族好歹是和我們家相熟的貴族，你這樣豈不是讓凡那鐸家⋯⋯」

「大人只會說這是小孩子玩鬧。」妮可頂回去。

艾倫被頂得一口氣嚥不下去，兩人就這樣沈默了一會兒，艾倫垂眸吐納幾次，說道：「好歹十三了，別再當自己是孩子了。」

妮可接過送來的花茶，心裡一股氣憋不下去，明明這次真不是她的問題，但她又不想和哥哥吵架，憤憤地啜了大一口茶，那一聲在尚且空曠的餐廳中格外響亮，許久，她才幽幽的說：「⋯⋯好啦。」

「⋯⋯好就好，乾脆一點。」艾倫無奈地說了句，又幫妮可點了份餐點。

「你不問問我這次又惹了什麼禍嗎？」妮可湊向前問。

艾倫歎一口氣說：「不想知道，肯定又是些無聊的事情。」

妮可聽了更憋屈了，心想還不如剛才在操場上讓兩邊打一架。

艾倫看了一眼周身低氣壓的妮可，他的妹妹真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且不談她那一頭耀眼奪目的金色秀髮，她那精緻的五官和臉蛋漂亮地不似人間凡物，真不愧被封為「伊洛梅爾文的玫瑰」。

只可惜是個笨蛋。

「下午還有課嗎？」

妮可聞言抬頭，說：「課是沒有，但要留下來練歌。」她見她哥蹙起眉頭，連忙說：「就是上次說的合唱比賽，下個月的比賽老師都發話說要得名次了，咱們班一個都跑不了。」

「行了，幾點結束？我讓薩洛迪去接你回來⋯⋯。」

妮可聽了疑惑道：「薩洛迪？為什麼是薩洛迪？平時都是哈迪爾他們來的，讓他們來不就好了？」

「哈迪爾這人嘻嘻哈哈一副不正經的樣子，你練習若晚，讓他送你回來我不放心⋯⋯」

妮可一聽，人就更不開心了，撒氣道：「我不要，大不了我早點結束早點回家，你別沒事連我的人都動！給薩洛迪那個木頭接，我回家的路上得多悶啊！」

然而，眼前的人根本不甩她，等她下午練完合唱後，發現來接她的真是那個黑髮，長得一臉嚴肅的木頭人薩洛迪後，妮可整個人大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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