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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做彌,當然這不是真名。
我原本的名字早就捨去了,除了家人以外,不論是老師、同學亦或朋友也都是用「彌」這個字來稱呼我。
說也奇怪,每次我遇到初次見面的人,當我邀求他們如此稱呼我時,他們都從不過問。當然,我很感謝他們這樣。
至於是何時開始用「彌」來稱呼自己呢?詳細時間我已經不記得,也不想去記清楚了。只記得「彌」這個字是我在線上遊戲上用的暱稱。
而為什麼捨棄原本的名字而用「彌」,我只能說和家裡有關,詳情當然也不願多說。如果可以,我甚至還希望自己能忘了那件事呢!
但我忘不掉。那件事給我的打擊實在太大了,那段時間我甚至想去死。要不是後來遇到了她,我現在也早就投胎了吧。
對,要不是遇到了她。
那一年,我帶著傷進入了國中。
不同於國小,國中已經可以算是成人社會的縮影。才剛開學幾天,每個人就已經找好了自己的小圈圈,不善社交的我,很快就被孤立了起來。
「欸,我們做個朋友吧?」
「咦?」正當我為了自己的孤立無援感到憂心時,她向我伸出了手。
「妳長的真漂亮呢!叫什麼名字呢?」
「……彌。」
「『彌』嗎?應該不是本名吧?」
「恩,很奇怪吧?捨棄自己的名字不用…」
「咦?不會呀!很帥氣呢!」聽到我這麼說,她反而露出那種佩服的眼神,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是…是嗎?」
「當然!」她緊緊握住我的手。「其實啊,偷偷告訴妳,我也不常用本名喔!因為我的髮色,再加上我超~愛吃芒果的,所以朋友們都用『芒』來稱呼我喔,我現在也都是這樣自稱!」
「原來如此。」我望著這位熱情的女孩,心中是無限的讚嘆。
她有一頭閃亮的金髮、一雙充滿活力的綠眼睛,身高明明和我一樣嬌小,卻有著無比的活力和氣勢,給人一種明亮閃耀的感覺。
妳的朋友不是因為妳喜歡芒果才叫妳芒的。那時,我就了解了。他們叫妳芒,是因為妳就和光芒一樣耀眼啊!
因為和芒成了朋友,她身邊的人也漸漸和我熟絡了起來,免除了我的社交危機,所以我很感謝她,也總是想和她在一起。
而當我們相處久了,也意外的發現,彼此的興趣、想法是如此的相像。於是我們的感情不斷升溫,處處都形影不離,形同姊妹。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兩個月。
兩個月後的某一天,芒沒有來學校。
因為少了芒,我整天都心神不寧,老師叫了也不應,下課也都坐在位子上發呆。
「喂,芒沒來就這樣啊?太誇張了吧?」吃午飯時,蔣寧語開口問我道。
她是我和芒成為朋友後第一個認識的人。留著淺綠短髮的她比我和芒都高上許多,不同於芒的熱情外向,她是位沉著冷靜的女孩,時常在芒開心過度時拉他一把,免得她樂極生悲,也時常在我徬徨時給我一些建議。我非常尊敬她,對我來說,她有點像大姊姊一般的存在。
「也是啦,就是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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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妳不要太依靠一個人,要是哪天,妳們發生了什麼變化…」
「我和芒的友誼是堅定不移的!」
「我知道啦!但是像今天這樣不來學校的機率也不低啊。」
「恩,也是,我會仔細思考姊姊的話的。」
「就說不要叫我姊姊…」
「嘿嘿...」我傻笑了幾聲,寧語也無奈地摸了摸我的頭。忘了是認識多久之後,芒和她開始出現一種「姊姊給妹妹摸頭」的模式,而我看了之後也立刻跟進。
吃完午餐後,我一個人去上廁所。
「平常都會和芒一起去的呢…」獨自呢喃著,我走進了女廁,關上隔間的們。
「平常啊...都會和芒隔著隔間聊天呢!」我獨自回想著,當想到了有趣的地方,還忍不住笑出聲來。「芒…真想妳啊…」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我下意識的放慢了呼吸。
「欸欸,妳聽說了嗎?2班的芒今天沒有來耶!」聽聲音,應該是4班的女生。
「聽說了呢,那她身邊的彌可就要難過了呢!」是6班的女生。
「哎呀,那還真可憐,狗狗今天沒有飼主呢!」
「妳別亂講,明明是兩隻狗啊,哈哈哈!」
「真的耶,我講錯了,嘻嘻!」笑聲慢慢遠去。
按耐住內心的怒火,我走出了隔間。臉上一樣平靜。畢竟那兩個女孩本來就和芒是敵對關係,所以這樣講也不必太生氣。只是…
「看來要和芒『討論』一下才行呢!」我面對鏡子,露出了微笑。
隔天,芒來學校了。我們一見面就抱在一起,差點掉出眼淚,同班同學看得傻眼,寧語則是在一旁搖頭苦笑。
「芒,妳昨天去哪了啦!」我的聲音帶著一點哽咽。
「只是有點小不舒服而已啦,對不起喔,彌。」芒有點抱歉的說。
「不、不會啦,身體狀況比較重要!」聽她這麼一說,我反而有點不知所措,只好繼續抱著她。
「不然,放學請妳吃東西作為賠償,如何?」看我有些尷尬,芒苦笑將我拉開,問道。
「這…這怎麼好意思…」
「畢竟一天沒陪妳嘛!」芒笑了笑,轉身問她其他的朋友:「放學一起去吃豆花,如何?」
「好啊!」聽到有好康,朋友們全都一齊應和,在這種情況下,我也拒絕不了,芒得意地看著我。
「好啦。」我苦笑著點了點頭,芒立刻高興地握住我的手,事情圓滿落幕。
--不過不知道是我眼花還怎麼樣,芒握住我手的那一瞬間,她的微笑似乎閃過了一絲嚴肅。
「好了上課了,通通回座位!」老師的聲音將我們拉回現實,開始一天的行程。
一整天下來,我沒有再感到昨天的不適,中午和芒去上廁所時雖然身體微顫了一下而被她關心,不過一整天下來都沒什麼大礙。看來昨天心神不寧真的是因為芒。
所以我在學校已經不能沒有她了呢,我們難道是命運共同體嗎?我曾經如此想過。
放學後,依照約定,我們幾個好友很快收拾書包,準備一起去吃豆花。
「咦,德宗呢?」寧語突然問道,大家才發現我們之中少了幾個人。
李德宗,我們幾個裡的行動派,長的很壯,全校沒幾個力氣比他大的。他和他弟弟李德語、死黨李家年合稱我們高中的「惡霸三李」,然後現在三人都不在教室。
「對耶,跑去哪了?」
「真是,不是跟他們講過了?」
「跑去哪啦!」
朋友們議論紛紛,而我則轉頭看向芒。
芒笑著看著她的朋友們,並沒有多說什麼,然而跟她相處了兩個月下來,我確定她知道,知道他們三個在哪。
過了一會兒,三李沒有出現,來的是三班的同學。
「李德宗他們說有事,要你們先去,幫他們三人都點一份粉圓豆花,他們會晚點到。」三班的女孩停頓了一下,然後遞給我們五百元。「啊還有,這些錢拿去買豆花,找錢等會再給他們就好了。」
「恩好喔,謝謝妳!」芒還是用一貫的笑容回應,隔壁班的女孩點了個頭後就紅著臉跑走了。
「好了,走吧!」送走女孩後,芒笑著跟我們說。
「喔...好...」我們點了點頭跟上去,但心裡都有個疑問:李德宗身上哪會有這麼多錢?
到了豆花店,或許是覺得麻煩,我們全都不約而同的點了粉圓豆花,除了芒。
「我吃不太下,和小彌一起吃一碗就好了。」芒笑著看向我。「好嘛?彌。」
「芒...」我被她看的不知所措,臉紅著低下了頭。「當然…沒問題。」
「唉唷,那麼閃唷!」朋友們在一旁都笑了起來,連賣豆花的阿伯也都跟著一起笑。
──順帶一提,因為很熟的關係,他給我們每個人都打了八折呢!
「在笑什麼?我錯過了什麼嗎?」剛好在這個時間點衝進店裡的男生問道,是德宗。
「你錯過了精彩片段呢,誰叫你要遲到!」朋友們還不忘數落他一番。
「抱歉啦,處理一點事情。」德宗抓了抓頭,此時他弟弟和家年也來了,三人一起走到位子坐下。
我看了看三人,他們的衣服都挺髒的,甚至還有一點血跡,然而三人的手腳卻都很乾淨,究竟是處理什麼「事情」呢?
豆花很好吃,朋友們友聊得很愉快,時光飛逝,不久又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大家都分開了之後,由於回家的路有重疊,我和芒一起走了一小段路。
「今天真是開心呀!」芒看著月亮說道,月光照耀下,她的面容是那麼的美麗。
「是呢!」我點頭應和,能有這種友情真不錯。
「今天也謝謝妳的諒解呢,彌。」
「哪裡哪裡,我才要感謝妳帶我們去吃豆花。」
「說什麼呢,那是應該的。」
「什麼應該,妳根本不用道歉啊!」
我們就這樣一路上互相退讓著,轉眼就到了分別的路口。
「總之今天謝謝妳啦,彌,再見囉!」忙說完便轉身走往她家的方向。然後突然停住,又回頭講了一句:「啊還有,今天的事,要保密喔。」她的表情,似笑非笑。
「當然。」我也回她相同的表情。「明天見。」
「嗯,明天見。」我們兩人分頭走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一面回想今天發生的所有事,一面抬頭望向天空。
天上的弦月高掛著,畫出了一道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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