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靈魂 - 第十九章：人魚的眼淚出海

風從耳後掃過，帶來如芒草輕搔的癢意，鄰近正午的空氣烘烤皮膚。

「為什麼要這樣？」洛青的手緊緊圈住參依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詢問。

參依抬眼，見洛青的臉色被晃得有些發白，趕忙稍稍降低速度，道：「不知道。」

「......你描述一下心中的感覺？」

從剛見面時，洛青就發現他對於情感的生疏。並不是遲鈍，相反的，他如果願意，可以說是細緻至極，只不過在待人處事上，帶著不經世事的陌生。許多社會上基本的風俗習慣和社交技能，正常六歲小孩就明白的那些，他卻置若罔聞。

參依思考了許久才再度開口：「你很弱，但又很強。」

「......然後？」

「很有用。」

「......所以？」

「要保護起來。」

「......」行，這個邏輯應該還算通暢......吧。

一路上，曾經的大火並未留下痕跡，曾經被燒毀的展櫃也恢復原樣。很快的，幾人來到海洋館的入口處。老人正站在那兒，一見他們就道：「你的印章呢？」

洛青低頭看了看，自己和參依的都還在。然而，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一旁的柳磐酖臉色幾經變換，低聲在洛青而旁道：「我的不見了。」

「這個。」洛青從背包中掏出一個小印章，單手遞給柳磐酖。

早在他昏迷時洛青就已經看到。

每條路都有風險，柳磐酖安然無恙的和他們會合，本身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因此，他特別檢查了每一處重點，若來的是其他隊伍，現在怕是又要打一場硬仗。

他們一一將手伸到老人眼前，全都通過檢查。

通過檢查後，老人放行，讓三人出館。

他在後方望者幾人漸漸跑遠，狹長的眼睛閃過不甘，慢慢踱步走到檢票處，從櫃台後方拿起什麼。

「失敗。」

－

三人趕到鎮長家時還有三十分鐘開飯。他們見時間還算充裕，邊先回小屋小小修整。

此時廣場外已經回來的人不多，大多身上帶傷，零零散散分布在院子的各個角落。

到了第二天，大部分人都清楚明白這個副本有陣營之分。敵我未明的情況下，就算昨夜聊得有多投機，也只能時時刻刻散發強烈的敵意，驅趕周圍不懷好意的人。

三人在床上討論一會兒，很快的到了午餐時間。

整個廣場的人都走向主屋，等待鎮長出現。

十二點整，大門從裡面打開，鎮長笑咪咪的邀請準時到達的人進屋。

不同於第一天，集合的人已經從十三人銳減至十一人。杜陶和易江慶直到大門被關上後都沒有出現。

「請坐。」和往常一樣，老人將散著熱氣的飯菜擺上桌，無視空著的座位，道。

這次的飯菜很正常，此刻衣衫不整，明顯遇過怪物的眾人也狼吞虎嚥，努力維持好體力以應付下午的探索。

幾個小時前還和失蹤的兩人聊得正歡的人們，此時正面色平靜的進食。

－

餐後鎮長請眾人七點回到主屋就離去了。

正當洛青三人踏出院子，準備上街詢問線索時，一個聲音叫住他們。

「你們好。」

洛青回過頭去，只見陳冠廷笑著問道：「我和宋蜻溪準備借漁民的船出海，你們要來嗎？」

空氣中瀰漫著深紅氣息，暗灰色的靈魂狂笑，望著無知的人類主動踏入陷阱。

「好，什麼時候？」

聽見令人滿意的回答，他笑道：「半個小時後這裡集合。」

洛青點點頭，帶著另外兩人折返回小屋。

不等參依提問，他先開口道：「反正我們也剛好要出海，不如先和他們出去。宋蜻溪他們不會主動殺人，應該也是被騙過去的。她是個好人，救她一命，之後會比較好辦事。去街上的事明天再說吧。」

柳磐酖依舊呆呆的沒反應，參依則是點點頭表示明白。

「他怪怪的。」參依說道。

洛青一愣，道：「對。我懷疑他的隊友就是被他殺掉的。」

參依皺了皺眉，以他現在的數值還不足以同時確保三人的安全。

「沒事。」似是看出他的顧慮，洛青道：「我沒估錯的話，現在我們是人魚陣營，而大海正好是他們的領地，反而會比在陸地上安全，所以要擔心的只有陳冠廷。」

他想了一會兒，又道：「不過還是得做些準備。你現在可以用商城嗎？」

「不行。」

「這樣啊......我們兩個的錢不夠......不然你有什麼好東西？」

參依將原本在腦中的介面顯現出來，將權限分給洛青。

「欸，還可以這樣。我看看......」

他的背包欄的前幾列全被鎖鍊鎖了起來，點上去也只有「不存在」的提示音，直到最後三欄才有可以使用的物品。

除了糧食和一個空的格子外，還放著幾個初級道具。

治療藥水x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U3vaB2X6
急速藥水x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EW6C9m12
防禦加成藥水x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IiKBdItl
解毒藥水x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uGnfg1ag7
水下呼吸藥水x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My6RNRHm
防火藥水x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0tpzCm4D
防寒藥水x1

不太夠用呢......

要是昨天沒把通天橋用掉就好了。不過它在這種情況下好像也幫不上什麼忙。

「省著用吧。雖然不多，我和柳磐酖還是有錢的。該走了，之後大家都小心些。」

他帶頭走出小屋，揮著手，和剩餘三人會合。

「我們好了，走吧。」

幾人走了十五分鐘才到碼頭。一路上宋蜻溪和他的隊友劉仲沉默著什麼也沒說，到是陳冠廷嘗試與每個人談天，不過都被隨意應付。

碼頭不大，原本停泊大型漁船的港已經廢棄，只剩下幾艘木船在海上飄盪。現在剛好是下午第二批漁民出航的時間，有些人在岸上曬網準備，也有些人已經踏上自己的船隻。

陳冠廷找上這一群中看起來最年長的漁民，道：「我帶我朋友來了。」

漁民點了下人數，將眾人領到兩艘無人小船旁：「沒有六人的船，你們將就一下吧。記得距離，且必須在四小時內回來。」

待漁民走遠，陳冠廷笑著道：「我上午有先來問一下，這幾艘船都屬於已經去世的漁夫。他們將船捐出去，留做公用。接下來就要分組了。」

他轉頭看像洛青，又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你要不要跟我做同一艘，這樣好討論。」

洛青道：「不了，要談回岸上再談，海上很危險。」

陳冠廷有些可惜的望著三人踏上船隻，忽然又笑了笑，轉頭對著劉仲道：「走吧，要開始了。」

船上有兩隻槳、幾瓶水、和壓縮餅乾。不過，只有從商城購買的和被系統認定的物品，如特殊武器等，可以放入背包，因此洛青也只能小心的將物資塞進船艙，期望回程可以帶走。

將船槳交給參依，洛青和柳磐酖一前一後的坐在他身邊。此時海上風平浪靜，隨著參依輕輕划動槳，兩艘小船同時出港。

小鎮建在半島上，一邊的海岸是沙岸，一邊則是天然港口，一出港深度就超過150公尺，從海面望下去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彷彿無底深淵。

四周零散分布幾艘捕魚的小艇，不過冰冷的海水中幾乎看不到魚的蹤跡。

另一艘船在陳冠廷的掌舵下迅速向前，激起一波波閃著光的白花。

見陸地愈來愈遠，洛青頂著海風吼道：「我們要去哪？」

前面的小船停下等待他們：「在這裡繞幾圈，看看有沒有線索。」

洛青問道：「最遠可以到哪裡？」

陳冠廷答道：「兩公里。」

洛青點點頭，道：「你們帶路吧。」

小船開始移動，相隔一定的距離後，參依道：「他在說謊。」

洛青點頭，笑得有些陰險：「是啊，不過危險的是誰呢？」

他轉頭看宋蜻溪的背影，道：「我想，宋蜻溪被當成獵物了呢。要不要幫一下呢？」

柳磐酖難得出聲：「可是......劉仲？」

「他倒戈了。」參依答道。

洛青認同：「沒錯。真是......十分有趣。」

當人不再壓抑本能，貪欲就如深不見底的海，將世間萬物吞食殆盡。

噁心。

一開始，前方的船很認真的維持直線，直到它慢慢偏離航道，逐漸遠離其他漁民。在距港口約一千五百公尺時，它停了下來。

洛青低聲對身旁的兩人說道：「要開始了。」

放緩速度將船划過去，陳冠廷笑道：「休息一下吧，我們趁機討論副本的事。」

洛青表示明白，接過參依遞來的水和餅乾，道：「討論什麼？」

「到現在副本任務都還沒出現，估計是對抗類副本，只是現在陣營不明。我已經和宋蜻溪他們達成共識了，現在想要和你們組隊，揪出敵方，接下來就會簡單很多。」

洛青瞇眼，故作懷疑的道：「你就不怕我們是敵方？而且要組隊，得先拿出點誠意來吧。」

陳冠廷笑道：「不怕，我的直覺向來很準。至於誠意......我可以和你分享通關的線索。」

洛青挑眉，湊過去道：「說來聽聽。」

「好啊。」見洛青大半個身子落在船外，陳冠廷的笑容越發燦爛：「聽好喔，是......」

撲通。

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洛青消失在黑色海水中。

宋蜻溪臉色大變，卻在剛起身時被身旁的劉仲推進水中。

「你！」宋蜻溪會水，她努力蹬著腳，讓自己維持在水面上。

劉仲低垂低垂著眸，道：「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以宋蜻溪的角度望去，他的瞳仁裡只有淡漠和貪懶。

她胸口的溫熱也被海水浸透，變得冰冷無比。

另一邊，不知道計畫的柳磐酖也猛然站起，卻被參依攔下。

他焦急地喊道：「他掉下去了！」

「我知道。」

「可是！」

一把抓住也想要跳下船的柳磐酖，參依道：「這是計畫。」

聽見兩人對話的陳冠廷笑容不減，不顧臉色越發蒼白的宋蜻溪，道：「什麼計劃？對了，我剛剛將距離說錯了，真實的界線是一千五百米，剛好就是這裡呢。」

參依不發一語，只是將槳交給柳磐酖，一個箭步跑到對面船上，抓住兩人的衣服一扔。

兩人都沒想到他有如此的速度，一瞬間全身都溼透了。宋蜻溪見劉仲也浸在水中，發狂的大笑了起來，喊道：「你不是要戒指嗎？現在給你啊，我不要了！」

劉仲臉色宛如死人一般，破罐子摔碎的吼道：「閉嘴！臭破娘，老子忍你很久了！戒指......戒指不過是順便而已！」

宋蜻溪冷笑一聲，跩著劉仲的衣服，拉著他快速下沉。劉仲劇烈掙扎，卻怎麼也敵不過這心灰意冷下爆發出的力量，轉瞬間消失在水面上。

若無其事的躲過劉仲乞求幫忙的手，陳冠廷笑道：「怎麼？不用去找你的隊友嗎？」

參依皺了皺眉，輕盈的從船邊跳出，採在他的頭上，又跳回。

照理來說，這時他應該要浮上海面才對。

陳冠廷嗆咳著，喘著氣道：「咳......咳！你急了吧，這裡可是我刻意為他找的墳墓呢！」

「閉嘴。如果他沒有出現，那你也別想上來。」

陳冠廷輕嘖一聲，再過不久，不用人魚來殺他，十幾度的水溫就會奪走他的體力和生命。

「他都那麼久沒上來了，早就死了。你們還在那邊要痴痴的等到什麼時候？」

參依和柳磐酖都沒回答，只是將另一艘船上的物資收集起來，坐下開始吃喝。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4uU11LmQ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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