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在嗎？」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aayxA7e4f
「什麼貓？」
鬍子老闆總是給我這樣的答覆。
除了生意，他什麼都不關心，如果他是關心的話，他應該記得我是連續三晚問這個問題。那時候，我直覺感到，他敷衍我，他騙我。 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i64XPAB4
電視的字幕上出現了天氣預報「熱帶氣旋黛斯正從南中國海向北移動……」
下雨了，刮風了，才四月，這風來得真早。每次聽到天氣報告說刮風，我都覺得好笑，大家有沒有想過，怎麼颱風也有名字？而且還一定是女性名字。 其實每個颱風都一樣，真的會有人認得哪個風是那個風嗎？
真是有夠白痴的設計。
後來我發現，白痴之中原來也有紋路的存在。女孩，就像風，捉摸不到，不知她什麼時候來，也不能決定她什麼時候走，所到之處，或多或寡，或大或小，總是會留下一些痕跡，一些破壞。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w0Ud2837
所以風，一定是女孩。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8kIJVCCm
如果有人說自己像風，一定是個女人，難怪有人訛傳劉德華是同性戀。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E81t9fuR
在我放假回港的時候，我總喜歡到這酒吧坐一下。 或許有機會遇上那個神秘的她。 坐的時候，我會聽歌，聽酒吧中的客人在吊嗓子，因為除了這件事，實在沒什麼可以做了。
那年代的酒吧，不是每家都有直播球賽和低胸拳手，賣啤酒女郎的也只賣酒不賣笑，更不賣肉。賣的肉除了炸雞翅膀和司華力腸，就沒有其他選擇。
我點了一客炸雞翅膀，半打啤酒，就開始聽歌。輪到我的桌子唱歌，其實我沒有那個心情，但不唱歌，有什麼可以做呢。
我點了一首曾經很流行的「吻別」，其實我沒有跟她吻別過，但當我聽到旋律的時候，我也很想哭，情歌往往是最教人感動的。
在這酒吧內，我忘記了自己是誰，忘了我當時的身份，甚至忘了我其實已經交了新的女友。 我來的原因是要找她，但找她幹嗎？
問她為何要不辭而別嗎？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NbG68SX7
問她有沒有愛過我嗎？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i7AmUQhb
甚至無聊到問她是不是真的把第一次給了我嗎？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76gUgsXI
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找她的原因，我只知道，我想見她，很想很想。
「你似季侯風，吹得那樣兇……」
有時候賣酒女孩會客串上台表演，大部份的歌喉也不錯，通常比客人要好得多，鼓掌時我也會拍得比較響。那女孩唱畢，拿著酒桶來要我買酒，以示對她歌聲滿意的鼓勵。
「妳唱得真好，那歌叫什麼名字？」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CDWlxkVB
「王菲的季侯風嘛，不會不知道吧？」
我不是故意問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因為我出國了，我不知道王菲，只覺得她唱得很好聽，聲線更有點像王靖雯。
我和她聊起來，一個小時內，她中途離開桌子十六次。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cSJgWos3
我沒有阻止她，因為我一個人喝不下八打以上的酒。
她關心我，最少比鬍子老闆關心，因為她記得我連續來了三晚。她聰明得很，一般的獨身客人，如果連續來幾晚的話，不是有認識的女孩在工作，就是想認識那裡工作的女孩。她猜對了一半，我是有認識的女孩，但已經不再在這裡工作了。
無奈地，這位啤酒小姐沒有解答到我的問題，因為她也不認識我想見的人。 在離開時我跟她道別，因為這是我最後一晚來了，明天我便再次離港。 這次…我沒有忘記跟她要下聯絡電話。
數年後，我畢業回來，再次到那酒吧去，找不著那賣酒少女。 我從錢包中找出那發黃的紙片，撥了個電話。 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oA2itcyj
「喂，是妳嗎？」背景聲音很吵，但她更吵。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WrvzLEDw
「找誰啊？」
我沒有忘記跟她要下聯絡電話，但我忘了問她的名字。 雖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肯定這個不是她。
因為「他」的聲音很粗豪。
「喂……喂……」對方感覺很兇。
鬍子老闆笑問我要喝什麼，他的笑容像個淫賊，我失望地掛上電話，因為我看見他手上拿著電話。我沒他好氣地自己找位置坐，卻沒有一個位置是我滿意的。
因為酒吧的形式改變了，有超大的電視播放球賽，也有不少性感女侍應，穿得很少，高聲地跟客人聊天，討論著去麥當奴的時候要吃什麼。我很不習慣。
很快便有一名性感女郎走來向我賣酒，賣的已不是平價的啤酒，一來就要我開一瓶芝華士。我如常地要了，問她有沒有認識一個那樣那樣那樣的人；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努力地比劃出來。 出奇地，她竟然知道。這位小姐的熱心，讓我感動，她告知我，那位賣啤酒的女孩叫小愉，但已經辭職很久了，沒想到她居然為我這個只見過三四次的人守住了承諾。
小愉的確有幫我查問過小貓的事，卻已沒法給我小貓的情報，但這位麥當奴小姐卻可以，在詳細地問過我和小貓的關係後，給我講了個故事。
一家酒吧的老闆和他妻子分開了，老闆對他的女兒放棄了撫養權，那女孩就跟著母親，做妓女的母親生活。 後來那女孩認識了一個小混混，兩人才剛開始不到一星期，那小混混便在一場黑幫的打鬥中被打傷重傷，從此下半身癱瘓。小混混開始自暴自棄，女孩本想離開他，卻又於心不忍。
福無重至，禍不單行，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女孩的愛情荊棘滿途，家庭生活更是恐怖，嗜賭的母親欠下巨債，問前夫借錢不遂，要迫女兒做妓女還債，更把侍奉男人的媚功教授給女兒。父親得知之後，當然勃然大怒，把女兒留在酒吧數年。父親愛女孩，但女孩愛母親，她不想留在父親身邊，偷偷回去時，發現母親已被債主打至垂危，迫於無奈，她答應了母親那個荒謬的要求。
但她卻有個條件，在她失去兩年的靈魂和尊嚴之前，她要一星期的自由。在那自由的期限屆滿前三天，她遇上了一個男孩，一個她不會再見的男孩……
聽到這裡，我把整瓶威士忌喝光。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pDlIGnMA
我很想作嘔，想必是喝得太多；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0e72XXAd
我的手在抖，想必是喝得太多；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8UL7RrD3
我哭了出來，想必是喝得太多；4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GF8G5Wpz
我丟下了錢就走，沒有回頭。
那家酒吧永遠地少了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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