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反應的塞弗,只能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目送著小夥伴以一種餓虎撲羊的熊熊氣勢,豪不客氣地撲了上去──
沒錯,就是撲了上去,直接撲到那頭金毛狐狸身上!
等等!連對方是什麼種族、有沒有危險性都不知道就這樣撲上去,真的好嗎?
雖然剛剛人家才跟著仙女姊姊將他們從血盆豹口中救出,說這種話未免有點過分……但話又說回來,用餓虎撲羊這種形容詞來形容雅拉和那頭狐狸,感覺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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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長大後的塞弗,大概會在第一時間這樣吐槽小夥伴奔放的行事風格,開口的機率則是五五開,全看心情。
可惜此刻才九歲的他,既沒有那種「臨機應變」的靈活腦筋,也沒那個膽子說,他害羞。
所以此刻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睜睜看著一個顯眼的銀毛撲向另一個同樣顯眼的金毛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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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眼前有點花,大抵是眼睛在黑暗中毫無防備地接收兩抹超閃亮的光芒,受不了了吧。
揉揉發痠的眼睛,塞弗只能努力適應眼前兩團在大晚上異常亮眼的毛球,眨了眨眼。
隨後滿頭黑線的看著那小了不止一點點的銀毛團子在對著那坨金色大毛球喘氣……喘氣?!
等等,貌似嘴角還流下了什麼不明液體,妳一個女孩子就不能矜持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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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的話,男孩很想直接裝作不認識這個傢伙,無奈他們現在身處一座人煙稀少的深山老林,疑似狐狸主人的那名仙女姊姊就站在旁邊,想裝不認識都不行。
萬般無奈之際,他這才突然發現那位明顯跟狐狸是一路的美麗少女正在看著他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反正雅拉掛在狐狸身上喘氣流口水的模樣絕對被人家盡收眼底。
「雅拉妳……」
就算如此,他仍覺得就這樣讓人繼續看下去著實不妥,想出聲提醒雅拉收斂一點,沒想到才說不到三個字就被雅拉連珠砲似瘋狂出口的問題硬生生打斷,連聲音都被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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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先生狐狸先生,你是公的還是母的啊?」
不是……妳前面都已經用了「先生」兩個字了怎麼還問人家性別?而且一上來就問這個問題感覺很失禮啊!而且聽聲音不就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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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先生狐狸先生,你是魔獸嗎?我怎麼從來沒看過你這種魔獸啊?」
剛才在那邊大喊「會說話的魔獸」的人是誰?而且妳也不是每種魔獸都知道啊,忘了下午那隻鳥面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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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一個西一個問題接二連三地從那張小嘴巴溜滑梯似的溜出來,連停下來換個氣都不用,讓塞弗看了好生佩服,同時在心底默默吐槽女孩問的每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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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先生狐狸先生,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呢?」
不……那是因為妳根本就沒給人家回答的時間,居然還好意思反問人家為什麼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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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狐狸看起來像是被這些火車車廂似的問題難倒,塞弗可以拿自己最愛的書發誓,他看到狐狸那張毛茸茸的臉上清清楚楚寫著「頭疼」兩個大字。
這時,一雙白皙如美玉的手探過來伸至女孩的腋下,將扒在狐狸身上的她溫柔卻又不容抗拒地提了起來再將她輕輕放下,同時一個溫婉的嗓音響起。
「老師,你還好嗎?」少女面色依舊淡淡的看不出情緒,唯有一雙與狐狸皮毛同色的眼眸波光盈盈,似染上幾絲擔憂,柔軟的聲音中也帶著幾分關切。
「老師」顯然是在叫那頭狐狸,只見牠在聽見少女充滿關心的話後耳朵動了動,毛茸茸的尾巴開始左右搖晃,再次開口道:「沒事沒事,又不是沒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休息一晚上就會好了。」
牠的語氣意外地很人性化,似乎具有極高的靈智,只是說出來的一番話聽上去像是對於自己後腿的傷不怎麼在意似的,不過……
塞弗仔細看了看那鮮血淋漓,讓人看了頭皮發麻的傷處,覺得那道口子好像變小了些,出血似乎也止住了,或許真如牠所言,這傷勢沒有那麼嚴重。
「現在更重要的是這兩個小鬼吧。」牠揚起下巴點了點被少女輕壓著腦袋的雅拉,尾巴一晃轉了一圈,靈活地指向塞弗的位置如是說道。
經牠這一說,塞弗恍然想起在豹子突然襲擊之前,面前這位好看的大姐姐可是直接說出了他和雅拉的名字,咬字清楚發音清晰;再說,一般人在人跡罕至的山林中看到兩個格格不入的孩子,怎麼說都該表現出詫異的樣子吧。
可回想一下她剛才瞅著他們倆的眼神,連小小的吃驚都沒有,彷彿一點也不驚訝在這座深山中看見他們兩個。
塞弗冷靜的回憶梳理著自己這短短十數分鐘內的所見所聞,最後得出一個最有可能的,光是想想都要讓他開心得飛起來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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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姐姐是來救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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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誘拐犯總不可能能確切的唸出他們兩個小孩的名字……應該吧?想著想著塞弗又覺得沒由來地心慌,擔心自己和雅拉不單在禁忌的森林裡迷了路,還快要落得被人誘拐的下場。
想到這裡他不免埋怨地看了雅拉一眼,一切的根源都在她身上,後者沒空搭理他,這會兒正使勁地扭動身體,試圖掙脫按在腦袋上的手,塞弗看到這樣的畫面,突然覺得十分稀奇。
居然有人力氣比雅拉還要大?!他滿臉掩飾不住的驚訝看著那隻纖細白皙的手腕這樣想著,不過轉念一想,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太令人意外的事,對方畢竟比他和雅拉年長幾歲,力量自然是比他們兩個大得多。
對於掌下那點力氣的掙扎,少女不動如山,單手穩穩地壓在上頭,面色平靜迎著塞弗投向她的目光。
彷彿看穿了男孩心中所想,她唇角驀地輕輕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像恬靜的彎月,嫣然一笑,一雙沾染笑意的金色眼眸如流淌不止的蜂蜜一般。
這份淺淺的笑靨在月色下如夢似幻,叫人看得不真切;接著,便聽到她輕聲說道:「別怕,我們是來找你們的。」
很多誘拐犯都是這樣說的,很多老一輩都是這樣告誡家中的孩子,但是不知為何,塞弗相信了這位少女所說的話。
「大姐姐,妳是誰?」他鬼使神差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戒備,語帶好奇,再一次的,重複了雅拉方才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聽到塞弗的聲音,或許是心裡也抱持著相同的問題,雅拉忽地停下了掙扎的舉動,抬頭望向比她高出三個頭的少女,眼中同樣是滿滿的好奇。
「我嗎?」少女抿嘴又是輕輕一笑,她笑意盈盈地先後看了看兩個孩子,緩緩地說:「我叫作月,是名冒險者。」
同樣的夜色,同樣的樹下,同樣的篝火,不同的是這回多出了一人一狐,而且篝火上插著一根根的肉串,肉香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兩個孩子看著彷彿上了層蜜色油光的肉串,臉上的表情雖大同小異,卻不約而同地吞了一大口口水,小肚子異口同聲地發出毫不掩飾的「咕嚕」聲。
緊隨其後是輕輕的一聲「呵呵呵」,兩人一聽,反應大不相同:塞弗臉色微紅,低頭移開了目光;雅拉倒是恍若未聞,繼續虎視眈眈地盯著那些肉串瞧,唇邊的口水都快滴到地上。
死去的原獸只要淋上純淨的水「淨化」便可去除身上的魔性,也就等於剔除了有毒的部分,可以當作肉類食材;月心懷感恩的將死去的黑豹處理成大小適合入口的食材,讓金狐陪兩個小孩一邊玩去,避免看到什麼更加血腥的畫面。
現在那頭被稱作「老師」的金毛大狐狸一點也不像個重傷患,牠悠閒地側趴在樹下,一張毛茸茸的狐臉透露出除了愜意還是愜意的從容神情。
肉串烤得外脆內嫩,佈滿可口的油光,月執起一根輕嚐一口,確認熟透後才給兩個看起來餓壞的小傢伙一人一支,並柔聲叮囑兩人剛烤好的肉很燙要慢慢吃。
這樣與初見時淡漠神態截然相反的溫柔態度,還有輕聲細語的叮嚀,讓塞弗不禁想起好幾天沒見的媽媽,眼眶頓時微微發熱,周圍的一切忽然變得影影綽綽,彷彿罩上一層水霧。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