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遠古獸族已滅,現今的獸族大致可分成三種:
一種是具有人族與獸族血脈,可化人或是化獸的「獸人」。
另一種則是像雅拉這樣,僅具有該獸族主要的特徵,卻無法完全化形的「羽翼族」。
最後一種,便是人造魔獸以及(頗具爭議的)原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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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不論哪一種塞弗都不大熟悉,就算認得出來也只是因為他書看得多,有看過書本上的圖片罷了,壓根沒實際見識過。
而眼前這頭原獸一身黑漆漆的,在微弱的光芒下僅能看出模糊的外表輪廓,委實難以分辨是什麼野獸。
但是好歹《遠古獸族百科圖鑑》這本書他也是看過幾次,端看這隻原獸優美的體態、修長有力的四肢、兩隻圓潤的耳朵以及靈活的尾巴,便勉強能猜出牠原本的真身應該是頭健壯的獵豹。
不論是遠古獸族還是原獸,都改變不了豹子是天生狩獵好手這一事實。
就算牠一身黑的像是在煤炭堆裡打了個滾,搖來晃去像是頭暈目眩無法站穩,看著尤為可笑,卻也掩蓋不了那身與生俱來的侵略氣息。
何況牠不時露出一口與黑色體魄截然不同的雪白利牙,兩相比對下極為顯眼,宛若鋒利的刀刃在黑夜中閃爍駭然無比的森冷寒芒。
比起具有強大力量的龍族靈族,比起擁有無限可能性的人族,甚至比起同樣擁有獸族血統的獸人,相對弱小的原獸確實不是什麼巨大的威脅,朝他們潑一盆淨化之水就能一了百了。
可將這樣的生物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面前,就不是輕描淡寫的那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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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瘦弱單薄的身軀面對如此兇猛的野獸,感覺隨時都有可能被那口尖牙與利爪撕成血肉模糊的碎片,光是想想就令人幾欲嘔吐,成為牙下亡魂或是爪下亡魂,反正難逃一死比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大的多。
望著眼前這隻還在搖頭晃腦,腳步略有些虛浮的豹子,塞弗只覺得一股涼意由體內逐漸蔓延至四肢百骸,通體發寒如墜冰窟,身體像是難以承受這股陰冷氣息而微微顫抖,有種連五臟六腑都在劇烈顫抖幾乎位移的錯覺,噁心想吐的感覺頓時更甚。
忽然,一切彷彿都靜止了。
只因那頭豹子不再晃頭晃腦,而是用著那雙白瞳定定注視牠面前的人類──儘管其中一個背後長了個奇怪的東西,但靈敏的嗅覺告訴牠這兩個都是人類的幼崽,於牠沒有任何威脅性可言,也是最適合牠果腹的絕佳獵物。
豹子忽地蹲坐下來,那對沒有眼珠的死白雙眸死死盯著塞弗與雅拉不放,身後那條靈活的長尾巴則是有一下沒一下拍打地面,時而左右搖晃,時而停滯一瞬,好半晌都沒有展現任何攻擊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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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弗被這恐怖的雙目盯得發毛,正一邊膽戰心驚一邊全神貫注地保持專注──即使他知道這不過是無用功,仍隨時準備在豹子撲過來的那一瞬間發力躲避,但是等了許久都不見那頭野獸有所行動,當下心中不免也生出一點疑惑。
這麼想著同時偷偷用眼角餘光瞄了眼身旁那人,意外發現那張緊繃的雪白小臉上一雙眼睛微微瞠大幾分,除了凝神戒備之外竟好似還摻上少許驚訝。
「這、這是怎麼了……」他一邊盡量將視線放在豹子身上,一邊偏頭低聲詢問。
他不敢大聲說話,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刺激到那頭野獸,因此只是簡單幾個字,聲音微弱的幾乎難以捕捉,好在他與雅拉幾乎是貼在一塊兒沒有分開,只要調整腦袋角度便幾乎是貼在耳畔說悄悄話。
女孩眉頭輕蹙,似是也有幾分困惑不解,一張圓潤可愛的小臉驀地流露出深思的神情,「我也不知道,但是牠……牠好像在思考……」
說罷她輕咬拇指,眼中的驚奇僅出現一瞬便立即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好奇與苦惱,甚至還有幾分興奮。
塞弗知道她大概又是那個壞毛病發作,從那雙閃爍不止的銀灰瞳眸中,甚至能瞧見那種凝視獵物的專注神采。
儘管如此,女孩面上唯獨警戒的神情並未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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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對啊……媽媽說過史萊姆是最低階最弱小的魔物,被它們附身的獸族就算是再聰明的猴子猩猩,也該喪失靈性變得完全只憑本能行事,」她望著那頭豹子喃喃自語道,神色專注,「不可能會有這種先思考後行動的行為……」
男孩注意到同伴背後的雙翼沒有收起,一如十幾分鐘前那樣收到不知何處叫人看不出異樣,也沒有完全伸展,而是呈現半開闔的姿態,輕輕顫動,彷彿隨時能夠舒展而開展翅高飛……
那頭豹子耳朵猛地一抖。
下一秒,竟突然起身。
與此同時,塞弗大半的心神恰好放在旁邊那人的身上,徒留一點餘光注意著對面的一舉一動,不甚專心,這會兒隱約瞧見豹子的動作,登時嚇得倒退一步。
好死不死,踩在一堆枯枝落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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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啪擦」響起,在幽暗靜默的樹林中,格外清脆響亮。
「不好!」
反射性低頭去瞧自己的腳下時,雅拉的這聲低呼便率先傳入耳內。
不過說是低呼,但小孩子在驚訝時發出的聲音又會低到哪裡去,根本與尖叫無異,叫得他耳膜頓時疼痛不已。
塞弗一時間慌了神不知道該先看哪裡,是看豹子的動作還是雅拉的表情,不到一秒危機的意識壓過好奇的情緒,抬頭目光投向對面。
卻只來得及看見一個朝自己撲面而來的黑影,便感覺到一雙手環住他的腰將自己猛地提離地面幾公尺,緊接著下方傳來一聲野獸淒厲的慘叫。
下意識向下一看,就見那頭豹子沒抓到目標,反而用力過猛一頭栽進篝火的餘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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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才熄滅多久啊,感覺很燙……
他瞬間懵了,一時半刻竟不覺得腳下虛空踩不著地恐怖,就這樣渾身僵硬的被人抱著腰飛出原地,將豹子甩在身後好幾公尺才停下落地。
只是還未腳踏實地的站好,又被抓著手腕拔腿狂奔。
接連而來的舉動差點讓反應不及的他摔個狗吃屎,險些遭到拖行。
兩個孩子一前一後跌跌撞撞的在森林中如無頭蒼蠅似的亂竄,偶爾急匆匆回頭一望,卻見後面草叢瘋狂顫動,逐漸由遠至近。
耳邊是急促凌亂的腳步聲,有自己的,也有身旁同伴的,更有後方不明之物的,彷彿無時無刻都在提醒他們──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正在後頭緊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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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晚的森林中手上沒有照明物便埋頭狂奔其實是件很危險的事,好在跑沒幾步,他們二人便發現樹林不再像方才一樣繁盛茂密,大片灑落的月光在此時此刻宛如一盞黑暗中的明燈,雖然微弱卻足以照亮此時眼前的道路。
他們一直跑一直跑,好像跑了很久,好像跑了很遠──或許並沒有,反正塞弗感覺到自己漸漸體力不支,雙腿早已跑得麻木,只是如老舊生鏽的機械般不停歇運轉著,隨時都可能停止運作。
到底……還要跑多久……
他望著前方女孩與常人無異的背影,無力地想著。
誰知腦中剛浮出這個想法的下一秒,不知是誰的左腳絆到自己的右腳,又或是誰誰誰剛好踢到地上某塊不動如山的石頭,總之兩人一個拉著另一個,頓時摔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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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恰恰好是一個坡度平緩的小斜坡,他們就這樣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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