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德・德・莫蘭西司令坐在他那匹白色俊馬上,目光掃視著四周。北區的氛圍與東區截然不同,這裡的建築高大而古樸,石牆上爬滿常春藤,家徽旗幟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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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捕捉到了幾個可疑的人物,他們表面上與旁人無異,卻不斷張望四周,對每一個新出現的行人或細微的聲響都高度警覺。雷諾德心想:「看來是首相安排的夜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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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向隊伍後方的展示籠。威廉王子——現在被稱為「斑點」,蹲坐在籠中,目光平靜地望著窗外。雖然他的外表已經完全獸化,但雷諾德能從那雙眼睛中看到一種不屬於野獸的智慧光芒,這讓他心中泛起一陣莫名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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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軍人,他對這種公開羞辱的展示方式感到不安。他更欣賞的是直接、乾淨的勝利,而非這種殘忍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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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漸漸接近王宮,那座由白色大理石與暗紅色花崗岩砌成的宏偉建築已在視野中顯現。高聳的尖塔直刺雲霄,塔尖上的金色風向標閃閃發光。王宮大門兩側的石獅已有數百年歷史,見證了無數次權力的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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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行隊伍停在王宮前廣場,那裡早已站立著整齊列隊的皇家衛隊,他們穿著象徵王權的紫金色制服,面無表情地執守。雷諾德的目光越過他們,看向王宮臺階上等候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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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亞歷山大・法爾肯站在最前方,身穿純白色絲綢長袍,胸前佩戴著法爾肯家族的金獅徽章。他身材高挑,站姿挺拔,面容冷峻,灰藍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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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艾米莉亞站在國王右側,一襲寶藍色絲綢禮服勾勒出她優雅的身姿,烏黑秀髮上的王冠熠熠生輝。當她的目光落在籠中的威廉身上時,高傲的神情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原本是蘭森堡公爵之女,曾被指定與威廉聯姻,但因故未能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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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瑟倫主教的圓潤身形站在一旁,身著紅色長袍,佩戴象徵聖職的三環項鍊。其餘內閣重臣——法務大臣馮特、外務大臣赫曼、吏務大臣雷文依序站立,各自保持著莊重的表情。唯獨軍務大臣蘭森堡公爵因應北方動亂,未能出席今日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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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上前迎接遊行隊伍,準備接應首相下馬。海因茨視若無睹,策馬前行數步,直到接近王宮階梯才悠然下馬。雷諾德注意到王后艾米莉亞的嘴角明顯下沉,而法務大臣馮特緊皺眉頭,顯然對首相的失禮感到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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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德翻身下馬,靴子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將韁繩交給侍從,挺直背脊,跟上首相,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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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宮廷禮儀,臣子應在台階底部先行一禮,然後才能上階,但海因茨直接走上台階。儘管如此,國王亞歷山大依然保持著泰然自若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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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對面站立,海因茨身姿微微前傾,右手向後方的遊行隊伍一揮:「陛下,請容我向您呈上叛逆者威廉,他因背叛國家,如今已失去人身,只配以牲畜的身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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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聽到這侮辱的言詞,毛髮瞬間倒豎,喉嚨深處湧出一陣低沉的咆哮。但當所有人的目光轉向他時,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他緩緩站直身體,直視台階上的亞歷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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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挑了挑眉,手指輕撫胸前的獅子徽記,突然邁步走下台階。王后與重臣紛紛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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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展示籠前,彎下腰,仔細端詳著籠中的生物,最後與威廉四目相對。威廉沒有退縮,反而靠近了籠欄,直到與亞歷山大的臉幾乎相觸,目光平靜地與之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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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嘴角揚起一絲輕蔑的微笑。他從侍從手中接過一塊肉乾,丟入籠中:「好孩子,好狗狗,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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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看著落在腳邊的肉乾,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但隨即恢復了冷靜,只是將目光從肉乾轉回亞歷山大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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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轉向周圍的朝臣,手指輕彈籠欄:「令人驚嘆,即便是宮廷裡豢養的玩賞犬,也無法有這樣優雅的姿態。首相,魔法的技藝實在讓人嘆為觀止。」他看向不遠處的艾米莉亞:「王后,妳也該來看看這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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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的面容微微僵硬,但很快恢復了優雅的微笑。她走到亞歷山大身旁,目光凝視著籠中的威廉:「確實令人印象深刻。」她傾身向前,仔細打量著威廉:「但我很好奇,這樣改造過的犬類,生出來的後代會是幼犬嗎?也許可以實驗看看,我聽聞地牢裡有個曾與他相好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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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的肌肉繃緊,背脊弓起,喉嚨深處湧出一陣低沉而充滿威脅的咆哮。他猛地向前一撲,前爪重重拍在籠欄上,發出一聲震撼的金屬撞擊聲,籠子微微搖晃。他的尖牙暴露,目光直勾勾地瞪著艾米莉亞,狂怒和憎恨如同火焰般在他的眼中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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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王后!」一名侍衛大喊,雷諾德一個箭步上前,手中長劍已經半出鞘,六名皇家侍衛立刻圍成半圓形,劍尖直指威廉的籠子。弓箭手迅速拉弓上弦,瞄準了籠中的威廉。艾米莉亞後退幾步,臉上的笑容未減,彷彿威廉的反應正是她所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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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亞歷山大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他站在所有人與籠子之間:「籠子很牢固,他傷不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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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德猶豫片刻,依然握緊劍柄:「陛下,請允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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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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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看向籠子,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看看他,雷諾德司令,這不過是一頭被囚禁的野獸而已。再凶猛的獸,也終究不過是人類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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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們緩緩放下武器,退回各自的位置,但警戒的姿態仍未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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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再次站在籠前,俯視著仍維持攻擊姿態的威廉,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威廉、威廉……」他搖頭,彷彿在責備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仍然如此易怒,這就是為何王位永遠不會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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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環視眾人,聲音提高:「真有意思!看看這頭野獸,竟有如此脾氣。首相,我開始欣賞您的這份獻禮了。馴服一頭普通的獵犬毫無樂趣,而馴服一頭認為自己是王子的怪物,那才是真正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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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的話語如同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起初是幾聲輕笑,隨後笑聲蔓延、增強,最終匯成一股譏諷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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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面對著四面八方投來的嘲弄目光,緩緩收起攻擊的姿態,眼中的怒火漸漸沉澱。他不再咆哮,不再露出尖牙,只是靜靜地站在籠中,像一尊雕像般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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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德餘光注意到此時工務大臣勞倫與吏務大臣雷文站在距離海因茨不遠的位置,而法務大臣馮特與外務大臣赫曼則站在遠離首相的一側,兩人幾乎肩並肩地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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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站在眾人後方一段距離的安瑟倫主教,表情有些僵硬,手不自覺地握住胸前的三環徽記,嘴唇無聲地動了動,似乎在做祈禱或咒語。但他迅速調整為一種得體的表情,彷彿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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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鑲金描銀的皇家馬車緩緩駛來,由六匹純白駿馬拉動,車身兩側繪著法爾肯家族的獅子徽記。亞歷山大轉向王后,伸出手來:「親愛的王后,請允許我護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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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優雅地將手放在國王掌心,在侍從的協助下登上馬車。她的動作輕盈,裙擺如水波般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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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大人,請您同乘,我們有許多事情需要討論。」亞歷山大向安瑟倫點頭示意。
主教微微頷首:「這是我的榮幸,陛下。」他那圓潤的身軀爬上馬車時顯得有些笨拙,但很快便在國王對面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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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大臣」國王揚聲道:「讓我們繼續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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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們各自上馬。首相海因茨騎在隊伍前方,重臣們跟隨,隨後是皇家馬車,以及關押威廉的鐵籠車。雷諾德自然地落在隊伍後方,這個位置讓他能夠觀察整個隊列。
隊伍離開王宮,從北區的石板大道向西緩緩前進。馬蹄聲在石板路上清脆作響,整齊而有節奏。陽光明媚,將整個王城籠罩在一片金色之中。沿途的民眾紛紛駐足觀望,有人向國王歡呼,也有人對籠中的威廉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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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遊行隊伍逐漸遠離王宮,雷諾德心中隱隱升起不安。作為軍人,他習慣對一切保持警惕,而今天的氣氛中有著某種微妙的張力,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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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看了一眼高聳的王宮,策馬跟上隊伍,消失在石板街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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