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門口，余明沒再猶豫，直接打開門進去。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K1MxNU9Z
廖思琪從沙發上站起身。「這麽快？」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gfEyQAGu
余明剛才倒沒考慮時間這個問題，一時有些語塞，便將東西遞給廖思琪。「你先用吧。」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KI8tNId7
廖思琪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然後往洗手間走去。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lxwWJv1P
余明感覺輕松了許多。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幾盞燭光搖曳著，音樂依舊在流淌。整個房間此時多了幾分朦朧的溫馨。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EbK8kdHY
余明走到一個粉色氣球前，伸手把玩了一下，氣球輕輕飛了起來。他想象著這些氣球在他面前升空，飛出這個狹小的空間，然後炸成了煙火。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lmTyxGFl
這時他想起了蛋糕。走到廚房，打開冰箱。裏面有一個三四寸左右的水果蛋糕。外觀很精致。上面還有幾個祝語。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jePTjx28
「琪琪，生日快樂。」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6I3ZBMlHe
余明輕聲念了出來，語氣上仿佛這是他自己定製的蛋糕。廖思琪什麽都幫他想好了。余明有個念頭，如果他們有了孩子，廖思琪估計也會早早想好孩子的名字吧。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QnnIEwiG
余明插上一根蠟燭，然後將蛋糕拿到大廳。趁廖思琪還沒出來，余明用手機選好了歌，然後將蠟燭點燃。見廖思琪一出來，余明將音響關掉，一首全世界通用的生日歌從手機裏傳了出來。是童音版本。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3eGblXL2q
印象中，余明上一次唱歌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此時此刻，不知何故，余明腦海中響起了幾首熟悉的童謠。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JMiJzCEc
《小螺號》《歌聲與微笑》《春天在哪裏》《蝸牛與黃鸝鳥》。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72HXfbQo
這些一去不復返的童年回憶，一瞬間鬼使神差地跑了出來。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Vup2qjLW
想到這有些格格不入的畫面，余明努力憋笑，一股快樂沒來由地從心底裏冒了出來，猶如許久不見的好友，親切地盤繞在余明心間。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vh2YrRnu
余明清了清嗓子，打開了那似乎已經塵封幾個世紀的喉嚨。在那裏，經歷了歲月滄桑已經略微變形的歌聲傳出，逐漸流入這個世界。在廖思琪感動流淚之前，余明心中已經上演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感動，不覺老淚盈眶，仿佛今晚是他的八歲生日似的。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lIVIeUUz
這時，廖思琪緩緩走過來，她眼裏噙著淚花，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她看上去並不介意余明那道特別業余的歌聲，也不介意這本該熱鬧的場面只有他們兩人。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9urI7hC3
廖思琪在桌旁坐下，註視這塊她自己買來的小蛋糕，她的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余明有些不忍。廖思琪為了得到她想要的，付出了太多。她精心策劃和準備了一場生日party。然後把余明這個啥事沒幹的人拉了進來。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ud0c8xWB
所幸蠟燭按時點燃，生日歌也按時響起，她的努力終於有了反光，也有了回聲。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9O9EhRUn
短暫的歌聲停止。廖思琪用手指摸了摸眼角，吸了下鼻子。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嘴唇略微動了一下。余明看著燭光下的俏臉，那裏有余明這輩子還沒見到的美麗。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VGXst9jb
廖思琪睜開眼，深吸一口氣，吹滅了蠟燭，然後看著余明嫣然一笑。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okvReJsa
余明不敢去問廖思琪許了什麽願。他怕。他怕自己知道太多廖思琪心中的希冀，到時會心軟。可偏偏是越怕什麽它就來什麽。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vxZLErWz
「你猜猜我許了什麽願？」廖思琪笑著說。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DzVBskqj
「這哪能猜得著。」余明說著開始切蛋糕。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1gU8sTAl
「隨便猜嘛。」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yrmBa84D
余明想了想。「變美變富變年輕。」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Z3q3ITS5
廖思琪白了余明一眼。「我有這麽俗嗎？」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M9wWI8xm
「你沒有，但我有。」余明將蛋糕遞到廖思琪前面。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SSuQD4Va
廖思琪微微一笑，剛要說什麽，余明搶先道：「我剛才突然想起幾首歌。好想聽一下。」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hAJMADwk
「好呀。」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1CtQCZjUL
余明在手機選了《小螺號》，是一首他那個年代的兒歌。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9nI69mS6K
歡快的歌聲響起，余明頓時感覺自己身子突然小了幾號，變回了往日那個少年。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wrqzxexR
正當余明隨著前奏搖頭擺腦的時候，廖思琪卻睜大了眼睛，大聲笑道：「你給我聽兒歌！你當我是小孩呢。」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jJxjhPAz
「今晚我們都是小孩。你七歲。我八歲。」余明說。如果快樂有其年齡，他希望再看一眼快樂八歲時的樣子。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zriee73L
余明覺得坐在椅子上不過癮，便站了起來。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MBbidRf8
在微弱的燭光中，余明踩著歡快的旋律，用上了他那剛學不久的步伐。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8KsQSmVd
廖思琪在一旁默默看著他。余明不知道哪兒來的自信，他雙手隨著節奏打起響指，把劉曉蘇教給她的那一套給使了出來。這一刻，余明仿佛領悟到了生活的精髓，用得也逐漸爐火純青。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vMwoS36j
他用自己的搖擺和旋轉，感染了這個空間，正在逐漸影響那坐立不動的廖思琪。余明看著廖思琪的表情，那裏有震驚，有意外，有微笑，也有克製。余明看著她，仿佛看到了自己。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YI4BKw66
那個身體似乎被捆綁住的人。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lMGHlory
那個不自由的人。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OeOrmpmw
不知道為什麽，余明很想單曲循環這首兒歌。他不斷跳著，廖思琪面帶微笑看著他。他沒有去邀請廖思琪，他在耐心等待廖思琪變身。他想象著，此時廖思琪正在跨越漫長的光陰，還未抵達那七歲的坐標。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t7FoRPWp
余明恍惚間感慨，如果那裏坐的不是廖思琪，而是劉曉蘇。她此時一定會一邊笑話自己，一邊跑過來跟他一起跳吧。這麽想著，劉曉蘇似乎就來到了他的面前，圍繞著他跳起了那讓他這輩子也無法忘懷的舞步。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5CdQneXq
他們都變回了往日的少年。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ToPjWLlM
那時候，他們的身體和靈魂正在生長。在世界朦朧的表象前，天真地註視著探索著隱藏在世界背後的深淵。他們被這些假象牽引，在自己虛構的幻象中自我陶醉般地奔跑。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qZDw70ih
那時候，他們腦海中的概念沒有明晰的輪廓，對心中的情感也沒有成熟的掌握。但他們跟世界的距離卻如此剛剛好。維持在一個能夠讓驚奇與快樂同時存在的維度。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Wy0BVnDg
余明向往這個維度，渴望在這裏永留。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Z92aEsTg
這時，余明發現廖思琪哭了。不是眼裏靜靜地噙著淚水，而是身子止不住地抽搐哭泣。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m70pPjHI
余明停下步伐，深吸一口氣，緩緩走了過去。他沒想到在這麽歡快的旋律下，廖思琪竟然哭了。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tp7wRSS0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余明說。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PXXKQigf
廖思琪吸了下鼻子，眨了眨泛紅的眼睛。「不關你的事。生理期會比較多愁善感。」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8dbVTiH86
「我是不是跳得很難看。」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23iPlQRV
廖思琪遙遙頭說：「不會。」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35uRRyru
「那，為什麽？」余明忍不住問。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AcTinKGn
廖思琪看著余明，很快又將視線移開。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DGwRlO93
「以前我特別粘人。」廖思琪被淚水弄濕的臉上露出清冽的微笑。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3r1wq5415
余明不由得想起廖思琪第一次來的那個晚上，他們在陽臺聊起了廖思琪的前男友。那個廖思琪特別喜歡，甚至一度想跟他結婚，卻又因為有緣無分而分開的前男友。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OVO4SX73
余明深吸了一口氣。這該死的前男友，這世界上怎麽那麽多前男友。劉曉蘇有一個，廖思琪也有一個。仿佛在這個世界上，前男友的幽魂無處不在，每個女人都命中註定得有一個前男友似的。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ZPyogKVS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余明想。過去他傷害別人，如今輪到他來安慰那些被傷害過的人。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QHSLXsbp
「看不出來。」余明說。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r2xaP9HT
「他說我太粘人。」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aea1xXqQ
余明不知道該說什麽，如果換成是他，或許說不定他也會覺得煩。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aqUWpYpL
「他不希望我把生活重心放在他身上，說這會讓他感到窒息。」廖思琪吸了吸鼻子，「從那以後，我就變得很獨立。為了離他遠點，我回了老家。」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lBbgWf5I
余明現在才明白過來。之前他一直不理解為什麽廖思琪有這一身本領，卻甘願待在小鎮上。不由得一臉苦笑，重重吐出一口氣。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9hS4a9P02
「有一次生日的時候，也像今晚這樣。我讓他跳舞給我看。」廖思琪頓了一下，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P7ITBdZh
「他說我是神經病。」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OBztx9xc
「你才不是神經病呢。」余明說。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05mVzxfC
「跟你說這些，你不會介意吧？」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ZSYKkkvh
「這有什麽好介意的。都過去了。」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IDFpT41iw
「我怕你有精神潔癖之類的。」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7p2PfOHv
余明苦笑道：「可能我也是神經病。」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acvuY4Nz
話一出口，余明心想這下要命了。他跳了廖思琪前男友不願意跳的舞，完成了廖思琪心中渴望的幻象，這下廖思琪對他的感情或許又深了一層。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fZTNYIKn
想到這裏，余明真想抽自己幾巴掌。這時，他才回過神來，想起那首不斷在腦海中縈繞的兒歌。那一段歌詞，突然間顯示出了它的意義。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qjyIWWvYX
「小螺號滴滴滴吹，阿爸聽了快快回咯。茫茫的海灘，藍藍的海水，吹起了螺號，心裏美耶。」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mUitvyaF
余明想起父親。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F2jCZjKW
那個他一整天都沒想起來的人，原來一直縈繞在他的心底，隱藏在他世界的每個角落。即使在他無意識選的歌曲中，在他深埋多年的快樂中，都充斥著父親的身影。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1cPgqw3yK
這個在世界上消失的父親，儼然成了一個深具意義的符號。在他余下的生命中，一直在影響著他。猶如那些數不清的前男友們，影響著那些數不清的女孩的余生。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F1e5M4Q5
余明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拿起手機，重新點開了那首兒歌。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Ct9DsAy9C
這次重聽，他仿佛已經八十歲，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仿佛醞釀了數千年的唏噓。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uQ4h7IL7
之前那股歡快已經全然消散，只剩下無邊的悲傷。那個吹小螺號的少年，他的阿爸再也回不來了。那些被深愛過的前男友們，也再也回不來了。那些曾經真心愛過的人，也早已變換了模樣。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2KAeVnbW
他們死的死，遠去的遠去。他們在現實世界，與我們分道揚鑣。在我們精神世界，永遠豎起了墓碑。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0Hotw22i
這股傷痛，即使深埋地底，依舊在不經意間給我們疼痛的記憶。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lpYcfVW8
聽到歌聲，廖思琪有些疑惑地看著余明。但余明並沒有跳舞。他站著聽完這首歌，就好像遠古時期的那尊石像。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4mKpVRac
廖思琪站起來，從旁邊抱住了余明。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NMgDinpS
余明伸手摸著廖思琪的肩膀，轉過身面對著她。「都過去了。我們擁有的，只是現在。」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X5bwSQws
廖思琪似乎明白了什麽，眼中掠過一抹光芒，莞爾一笑，靠在了余明的肩膀上。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8m3BmeTJy
余明撫摸著廖思琪的後背，輕聲道：「我去洗個澡。」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60V3iisz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