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公的自我修養》 - 你應該着眼於可以努力的事情上

你應該着眼於可以努力的事情上

Jan 13,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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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覺問道：「最近進展如何？」

　　我道：「不錯，後來又出來約會幾次，她好像更享受跟我的相處了。」

　　思覺擺出Meme圖的表情：「看來你第一次的失敗，尚未讓她對你失去興趣。」

　　我得意地道：「是吧？」

　　思覺看着慢慢流動的河面，用一副語重深長的語氣道：「她應該十分喜歡你，要好好珍惜人家。」

　　我想了一想：「是嗎？我還是有點懷疑她有多喜歡我，我怎樣才可以讓她更喜歡我？」

　　思覺笑道：「你無法控制對方怎樣想。」

　　我道：「可是戀愛這回事，不就是一個『令她更喜歡我』的過程嗎？」

　　思覺道：「的確是，不過只能夠努力，卻無法保證她真的會喜歡你，而且有些事情是無法努力的。」

　　雖然我覺得只是用詞問題，不過思覺常常很執着於這些細節，我不是不明白他的想法，畢竟他一向都注重心態上的修養。

　　當同一句話說了很多遍，漸漸就可能變成一種想法，之後再形成根深柢固的心態。

　　話雖如此，我還是有點不服氣，就像功夫電影的徒弟常常會挑戰師父一樣，我也反問思覺：「你認為有事情無法努力？」

　　思覺簡單地答道：「是的。」

　　我雙手抱胸：「我不認為有些事情無法努力，如果你說在太空環境中，沒有太空服就無法呼吸，那麼這種事情當然是無法努力。

　　「但在戀愛關係中不是這樣的，假設我事事都設想周到，不就是每件事都可以努力嗎？

　　「我可以安排一個完美的約會，在每一個細節上都下苦功，閱讀更多心理學的書籍，讓自己更了解對方想甚麼。

　　「沒有事情是無力的，只是你不夠用力而已，到頭來一切都是可以控制的。」

　　思覺望住河面，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一開始我還在沉浸在自己的「勝利」當中，可是隔了一兩分鐘，他都沒有開口說話，我就覺得有點尷尬。

　　思覺此刻的眼神十分深邃，以前已經覺得他詩書滿腹，但那只是知識上的，現在這個眼神，顯得他的經歷也很深，不亞於他的知識。

　　或許是我盯住他看太久，以致思覺苦笑了一下，然後道：「你是一個乖孩子，一直都沒有開口追問，但想必你一定很好奇，到底法拉去了哪裏吧？」

　　雖然剛才不是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我確實好奇，是以支吾了一下，便道：「啊……我的確好奇。」

　　「法拉她……她已經不在世上了……」思覺對我露出一個百感交集的笑容：「人生最無力的地方就是生與死。」

　　他又接着道：「或許你會說，除了生與死之外，其他事情都可以控制。

　　「可是你再想清楚一點，人生有甚麼事情是我們真正可以控制的？

　　「你是可以努力，但一件事是否如你所願，也要看機遇。

　　「正因為如此，我對法拉的愛才會無法自拔，皆因她不只是喜歡我的『成功』，也喜歡我的『失敗』。」

　　我呆住了，我不知道自己呆住了多久，但當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臉上已經流下兩條淚痕。

　　我之所以哭，不光是為思覺失去一名愛侶而傷心，也是因為我從中發現另一件事。

　　原來不經不覺間，我和思覺已然相處了兩年多，當她提起法拉的時候，我才感覺到思覺的一絲老態。

　　我用雙手擦着眼淚，眼淚卻越掉越快，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就像眼眶決堤一樣。

　　思覺露出溫柔的笑容，安慰我道：「為甚麼明明是我的事，反而是你哭成這樣。」

　　我只是在抽泣着：「因為……因為……」

　　思覺道：「不可控制，是一件傷心的事情嗎？我不這樣認為。

　　「你再想想看，關係就像一條橡皮筋，太鬆就勒不住東西，太緊卻又會斷掉。

　　「理論上你當然可以施力，但越用力，就越有可能斷掉。

　　「人生是無力的，是瘋狂的，亦是不可控制的。

　　「可是這樣才顯得關係是這麼珍貴，在這個下一秒都不知道發生甚麼事的世界，人與人之間卻連在一起。

　　「我們會因為想為對方做甚麼而施力，又因為怕關係斷絕而留力，不是所有事情都應當努力，所以……

　　「你應該着眼於可以努力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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