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公的自我修養》 - 擁有全世界的不二法門

擁有全世界的不二法門

Jul 20,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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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我又遇見了思覺，不過今天有點特別，我不是在河邊見到他的，而是當我下班回家，走在路上時，碰巧見到他。

　　我先開口道：「思覺，那麼巧？」

　　思覺道：「怎樣？今天有沒有戀愛煩惱？」

　　我想了想：「暫時沒有，倒是你今天有沒有遇到甚麼趣事？」

　　思覺搖了搖頭：「沒有，只看見兩隻狗在搶地盤，簡直白癡。」

　　我笑道：「你們狗狗不是會以撒尿來劃地盤麼？有甚麼問題？」

　　思覺用無奈的語氣道：「我從不劃地盤，還有別叫我狗狗！」

　　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我沒有留意到，有一位女性迎面而來，到我注意她的存在，那位女性已然只離我們幾步之近。

　　那位女生露出親切的笑容，開口道：「很可愛的柴犬！是你養的嗎？」

　　我想起之前思覺說過，自己沒有主人，我決定用一個比較巧妙的方式，回答這位女性的問題：「我們是朋友。」

　　可能她沒有料到，我會這樣回答，她呆了一呆，然後略俯下身來，跟思覺道：「原來如此，狗狗你叫甚麼名字？」

　　我忙道：「他叫思覺。」

　　這位女性蹲了下來：「介不介意我摸一摸他？」

　　所有狗之中，我只聽得懂思覺說的話，這個我早就測試過了，思覺不同於我，他明顯是聽得懂所有人話，即是說，現在這位女性說的話，他也聽得懂。

　　我望向了思覺，用眼神詢問他的意見，只見思覺不住地點頭，看來思覺喜歡被人摸。

　　我向那位女性答道：「沒關係，隨便摸。」

　　那位女性摸着思覺，思覺就不斷轉動身子，又擺出一副享受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可愛。

　　我又道：「思覺很聰明的，是我的戀愛老師。」

　　那位女性笑道：「那麼厲害？」

　　我笑道：「真的！你有甚麼戀愛煩惱，都可以問一下他。」

　　那位女性擺出一副苦惱的樣子，思考了片刻，才道：「思覺你覺得什麼都要管，跟異性說話也會生氣，不管女友累不累，每天都要見一面，是心態扭曲了嗎？」

　　思覺抬高了頭：「當然是。」

　　那位女性又摸了思覺幾下，笑道：「你也覺得是麼？」

　　有一刻，我真的以為，那位女性跟我一樣，也能夠聽懂思覺的話。

　　可是，我又突然想到，如果真的聽懂了思覺講的話，她的反應不會這麼鎮定，在她的視角，很可能只是聽到一兩下狗吠聲。

　　那位女性看了看手錶，「噢」了一聲：「都這個時間了，我要先走了，有機會再見吧。」

　　我禮貌地點了點頭：「有緣再見。」

　　那位女性向思覺揮了揮手：「思覺再見了。」

　　思覺也道：「再見了。」（在那位女性的視角，或許是聽到思覺汪了一聲。）

　　待那位女性步遠後，我打算像她一樣，摸一下思覺，但當我伸手過去時，思覺馬上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我連忙把手縮開。

　　好吧，更正一下，思覺是喜歡被女生摸。

　　我問道：「思覺，你怎麼看她提出的問題？」

　　思覺道：「我不是說，自己從不劃地盤麼？」

　　我疑惑道：「我剛才就已經想問了，這是甚麼意思？」

　　思覺只是簡單地答道：「你不去霸佔，就不會失去。」

　　我雙手抱胸：「但是，這樣不會被視作懦夫的行為嗎？」

　　思覺搖了搖頭：「真正的懦夫，是害怕失去；真正的勇者，是不去佔有。

　　「你們人類都喜歡劃地盤，那位女生說的情況，跟那些狗在爭地盤有甚麼分別？

　　「一旦察覺有人入侵自己的地盤，或者意識到自己將要失去所有物，就馬上防衛，這是人類原始的反應。

　　「問題是，他們不把對方當做一個人去看待，正如那位女生所說，不管對方的感受，想見就見，他們顯然忽略了一個重點，就是不論是怎樣的關係，都無法視作所有物。

　　「一段感情，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根本擋不住的。」

　　我抓了抓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不是從未擁有過任何事物？」

　　思覺得意地笑了笑：「也不完全是，如果你頭腦足夠清晰的話，你就會明白，當你不去刻意『擁有』的時候，你真正『擁有』得更加多。

　　「以我為例，我沒有一個固定的家，也沒有你們所謂的主人，我看似顛沛流離，全世界卻是我的家。

　　「如果我是一間熱狗店，我不會強逼客人留下，對方想來就來，想坐就坐，想談就談，想走就走。

　　「比起思考如何留住客人，不如思考怎樣珍惜跟對方的一分一秒，每一個人的緣份都不簡單，你也只有一生，人生的每一刻都只有一次，無法回頭。

　　「你要學會的，不是用霸佔的思維，而是用維繫的心態，這是——

　　「擁有全世界的不二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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