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公的自我修養》 - 問題與答案應該由你自己去追尋

問題與答案應該由你自己去追尋

May 13,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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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覺整整一個星期不見了，我甚至向公司請假去找，但就算我到哪裏，都找不到他的蹤影。

　　最後，我是在一個工業地盤旁的空地找到他。

　　我走了上前，思覺沒有逃走，只是向我苦笑一下。

　　我猜他此時的身體狀況應該頗差，他不是不想逃走，只是沒有力氣逃走。

　　「你這個傢伙，要我找那麼久。」雖然我說話時扮作輕鬆，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思覺用有氣無力的聲音道：「你不應該過來找我的。」

　　我用手臂擦去眼淚：「我還以為這輩子沒有機會再見到你。」

　　思覺嘆了口氣：「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這個樣子。」

　　我硬是擠出笑容，道：「就算你變成怎樣，我都會來找你。」

　　他低下頭來，沒有回應，於是我硬是把思覺帶到之前的獸醫診所。

　　獸醫檢查一輪，就跟我道：「很多器官都已經衰竭，就算做甚麼都已經太遲。

　　「你不用自責，就像我之前所說，他已經很老了。

　　「能夠撐到現在，他真的非常非常堅強了。」

　　我強忍心中的難過，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以你的看法，你覺得他還剩下多少日子？」

　　他嘆了一聲：「我猜……頂多是這幾天。」

　　獸醫看見我沒有回應，便一如既往地拍一拍我的肩膀，就走出房間。

　　思覺聽得懂所有人說的話，當然理解剛才獸醫說的病情。

　　這一刻，我本來真的很想問思覺：「為甚麼明明自己病得那麼痛苦，你卻閉口不說？」

　　但一想到他今天的反應，答案早就在我的心裏，就是他不想我擔心，我便沒有問他了。

　　我們沉默好一會，結果思覺還是重覆那句：「你不應該過來找我的。」

　　雖然是同一句話，但明顯感覺到這次他的意思轉變了，是以我問道：「為甚麼？」

　　思覺望了我一眼，反問道：「你覺得我很有智慧是嗎？」

　　我想都不想就答道：「當然！你是我的戀愛老師。」

　　思覺笑了笑：「雖然你可以透過跟我對話的方式，學到不少戀愛上的觀念，但真正的老師不應該是我，而是你的伴侶。」

　　我道：「怎會？你就像一本書一樣，擁有無窮無盡的知識。

　　「所以你是一本看不完的書，每次跟你聊天，都可以讓我知道更多未知的事物。

　　「只有你才可以帶給我知識。」

　　「或許真的如此，」思覺搖了搖頭：「但正正因為這樣，真正該追尋的，就不是我的知識。

　　「書是死的，不流動的，無法溝通的。

　　「人是活的，是流動的，可以溝通的。

　　「因此你不應該只追尋書本上的知識，更應該跟伴侶多多交流，這樣才可以一同成長。

　　「她才是你最好的老師，不是麼？」

　　我不願意接受思覺：「但是……但是……如果是我想不通的問題，都是你告訴我答案的。

　　「我明白你想說甚麼，你想說答案是需要自己尋找的。

　　「我也明白你不是神仙，不可能永遠陪伴着我，你總有一天會離開我的身邊。

　　「我是明白的……我是明白的……我明明是明白的，為何現在卻……」

　　剎那間，巨大的自責感壓垮了我整個人。

　　為何我不帶他去更多的地方？為何我不帶他吃更多的熱狗？為何我沒有好好珍惜和他相處的時光？

　　此刻，我真的崩潰了。

　　我跪在思覺的床前，泣不成聲，內心始終抗拒接受思覺將要離去的事實。

　　我以為自己在這些日子當中，已經成長不少，原來我還是一個小男孩。

　　自以為很多事情都已經可以輕鬆面對，原來只是我沒有真正動過心，世事沒有動過我真正重視的人和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我的內心是如此沉重，思覺的態度卻非常輕鬆：「你說答案是需要自己尋找的？我當然不會要你只做到這種程度就可以。」

　　我還是繼續哭着，但他說的話我還是聽得進去的。

　　思覺說話比起平時慢得多，只是這種語速仿佛更能夠顯出他的睿智：「很多人都會說答案需要自己尋找，這是沒有錯的。

　　「不過我認為我們可以再想多一步，不只是答案，連問題也應該自己去思考。

　　「你應該要有自己的批判能力，不要每每期待別人給你問題去思考，亦不要次次期待別人給你答案去發掘。

　　「問題與答案應該由你自己去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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