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飛箭的意外出現,街道上的安寧轉瞬間化為混亂的洪流。恐懼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擴散,迅速而不可阻擋。前一刻還靜默無聲的市民們爆發出驚恐的尖叫,如同被驚散的鳥群,向著四面八方倉皇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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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叛軍!」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F6U6GpT7v
「首相被殺了!」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dEBtFkGII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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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亂的腳步聲、尖叫聲與衛兵們的呼喊聲交織在一起。在這混亂的浪潮中,婦女們緊抱著孩子,老人們踉蹌地試圖避開擁擠的人流,年輕人推擠著尋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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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前方,各位重臣在侍衛的護送下匆忙撤向右側的巷道。國王亞歷山大坐在馬車中,面色凝重,王后艾米莉亞緊握著他的手,但精緻的臉龐上竟看不出半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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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站在這混沌的中央,雙眼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父親,正在衛隊護送下走向巷道。那一刻,馬丁感到自己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擰緊。多年來,那個挺拔的背影在他心中始終象徵著堅不可摧的力量,而今日,那身影看起來卻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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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馬丁幾乎是本能地邁出一步,想要追上去,確保父親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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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瞬間,一隻有力的手突然按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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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轉頭,對上了一雙熟悉的青灰色眼睛——那雙眼睛邊緣泛著琥珀色的光暈,如同黎明前最後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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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任務在這裡,首相就交給我。」神秘人聲音低沉,如同金屬相擦。馬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對方披風下若隱若現的徽章上——那是夜巡人的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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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馬丁回應,神秘人已如影子般掠過人群,朝著右側巷道疾馳而去,他的動作快得幾乎難以捕捉,只留下兩把劍鞘相擊的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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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街道上孩童驚恐的哭聲刺入他的耳膜。馬丁轉頭,看到了周圍煉獄般的景象——一個蓬頭垢面的小男孩被匆忙奔逃的人群撞倒,他驚恐的哭聲隨即淹沒在呼喊聲中;不遠處,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在奔逃的人潮中失去平衡,她的拐杖被踢到一旁,皺縮的手掌徒勞地在石板上摩擦,留下粉紅的血痕;一名壯漢和他的兒子,在驚亂中也被推擠到了牆角,隨時可能被洶湧的人潮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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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站在原地,猶如暴風中的礁石。他望著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又看向周圍陷入恐慌的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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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瞬間,他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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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備隊!」馬丁的聲音如同號角般響徹街道:「疏散民眾!保護跌倒者!阻止踩踏!塔奧,帶兩人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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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衝向人群最混亂的中心。一個老人仰面朝天地躺在石板路上,周圍的人因恐懼而失去理智,幾乎要從他身上踐踏而過。馬丁伸出手臂,橫在人流之中,如同一道堅固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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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他一把拉起老人,同時用肩膀頂開擁擠的人群,護著他踉蹌的步伐向安全地帶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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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年輕人。」老人顫抖著說,蒼老的眼睛中閃爍著感激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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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沒有時間回應,已轉身投入更深的混亂之中。他的下屬們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組成一道人牆,開始引導恐慌的民眾有序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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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他看見里歐抱起了那個摔倒的小男孩,將他交到焦急尋找的母親手中。塔奧正護送著幾名老婦人穿過人群,確保她們不被推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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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馬丁看到鐵匠和他的兒子托比被困在牆角時,他毫不猶豫地撥開人流,向他們靠近。鐵匠高大的身軀已弓起,試圖用背部為兒子擋住洶湧的人潮,但壓力越來越大,他的膝蓋已開始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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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這邊!」馬丁的聲音穿透嘈雜,他強壯的手臂穿過人群,緊緊抓住鐵匠的肩膀:「跟著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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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馬丁扶起托比和鐵匠,護送他們穿過洶湧人潮之際,一陣奇異的顫慄沿著他的脊椎攀升,他轉頭看向關押威廉的籠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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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籠之中,威廉的感官被恐懼的氣息所淹沒。他的聽覺比人類更為敏銳,能夠清晰地捕捉到每一聲絕望的哭喊,每一次驚恐的心跳,甚至是骨頭斷裂的細微脆響。恐懼的味道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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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眼前的混亂,看到了那些在人潮中掙扎的弱者——年邁的老人、無助的孩童、絕望的母親。某種深刻的情感在他胸腔內翻湧,如同被驟然點燃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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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婦人在混亂中絆倒,跌倒在威廉籠子旁。她的臉龐因驚恐而扭曲,乾瘦的手指徒勞地抓著地面,留下淺淺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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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婦人喊道,聲音顫抖而微弱:「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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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場混亂中,無人停下腳步。反而有更多急於逃命的人從她身旁擦過,有人甚至踩到了她伸出的手指,引來一聲尖銳的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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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的耳朵微動,捕捉到這痛苦的呼喊。他走向籠前,目光落在這位掙扎著想爬起來的婦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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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怪物!」婦人看見威廉靠近,恐懼地尖叫起來:「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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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在籠中站定,頭微微傾斜,他緩緩俯下身,視線始終與婦人相接。婦人的尖叫漸漸轉為驚疑的低語,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目光——一個「怪物」的眼中,卻有著人類溫暖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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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少年在奔跑中被絆倒,摔在婦人旁邊,他的膝蓋磕在石板上,發出悶響。少年怒罵一聲,掙扎著要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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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婦人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臂說:「過來,孩子,別亂動,你會被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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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少年掙扎著,目光卻不經意遇上了籠中威廉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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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如同時間凝固。威廉的眼中盛滿了某種無法言喻的情感,某種超越了形體限制的精神力量。少年的掙扎漸緩,呼吸趨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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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少年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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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感到一股奇異的力量在體內流動,如同潮汐般洶湧而至,他喉間有股低吟在震顫,如同冬日的風掠過古老森林。起初微弱,然後逐漸高昂,化為一種奇異的嚎叫,如同鈴音與雷鳴的奇妙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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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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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穿透了街道的喧囂,傳入每一個驚慌逃竄者的耳中。最近的幾個人猛地停住腳步,轉頭望向聲音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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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有人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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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婦人不自覺地低語:「是王子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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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所及之處,人們的行動開始變得緩慢而有序。驚慌的表情消退,盲目的奔跑轉為審慎的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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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與少年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困惑與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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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該走了」少年說,聲音出奇地平靜:「跟我來,我扶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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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互攙扶著站起,緩步向安全地帶移動。臨走前,婦人回頭望了威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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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她輕聲說,目光中的恐懼已被敬畏所取代:「王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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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感到一股奇異的平靜漫過全身。他看著托比和鐵匠,發現他們的神情同樣變得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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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了嗎?」托比問,聲音裡滿是驚奇地說:「那是什麼聲音,好像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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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鐵匠回答,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但很美,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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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凝視著籠中的威廉,看著那個曾經的王子如何用自己僅存的方式幫助著民眾。威廉的身形漸漸搖晃,顯然這種超常的嚎叫耗費了他大量精力。但他堅持著,直到最後一個跌倒的孩童被扶起,直到街道上的人流開始變得有條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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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絲嚎叫聲消散在空氣中,威廉緩緩坐下,眼中閃爍著疲憊而滿足的光芒。他看了一眼被馬丁護送的托比,男孩回以一個小小的微笑。某種無言的理解在空氣中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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