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我也不大記得自己在飯堂裏待了多久，總之關曉霖忙完她的工作，便於會議完結後趕到飯堂這邊。由於她先前只曾透過對講機跟我談話，根本沒有看過我的長相，所以當我留意到她的出現時，當下立即揚聲說話，從而讓她得知我的位置。

「關老師，我在這兒呀！」

豈料她來到後，卻完全換了另種態度。

「你到底是誰？余家棟的爸爸肯定不是你這個模樣，為何你要騙我，你騙我有甚麼居心，你快點答我！」她暴跳如雷的說道。

其實亦很難怪她會這麼大反應，終究還是我沒向她說明清楚自己的身份，但她那刻好像機關槍掃射般不斷地在嚷著，令我有種窒息的感覺。

飯堂裏的學生都注視著我們，我不喜歡這樣的氣氛，無論對我或者對她，這也是個非常尷尬的處境。因此我必須撥亂反正，讓事情得以重回正軌。

「好了！你夠了沒有？根本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有所誤會，以為我是哪誰的爸爸、爹哋，然後發現自己弄錯了，就在這兒發瘋，你真的枉為人師。」

說上面的話前，其實我還拍打了桌子一下，雖然不算是用盡全力的打下去，但足以令她冷靜過來，沒再失去理智的不停對我指罵，而我亦可以說出心中所想。

可是，那番話似乎說得比較直接，雖則我認為內容挺有道理，不過她始終是個女的，難免會有被辱的感覺。更何況她在下課後遇過那種事……如果我早知道的話，我斷然不會對她說出如同雪上加霜的說話。

然後，飯堂裏有一位女子伏在桌子，開始低頭飲泣。

「或者你說得對，我真的不配當一名教師。」

「你又不消哭的，我只是想來問你一些事情，剛才的話就是我胡扯了，你配不配豈是我一人能夠評定呢？別再哭吧。」我有點不敢直視著她的說道。

只知道教師聽見後，情緒開始平靜下來，並且向我鄭重道歉。原來，關曉霖在下課後的會議上收到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各位同事是否已經到齊？今天召開的教務會議，主要是討論有關出生率下降導致適齡學生入學數字不足所衍生的教師過剩問題。」

校長在會議期間，分別宣佈了兩個重要消息，其中有好的也有壞的。好消息是，雖然入學數字降低，但是學校暫時未有逼切的殺校危機；壞消息是，即使學校繼續運作，可超額教師還是要裁的，校方總不可能一直浪費資源白養著沒用的教師。

「那婆娘講了差不多半小時的廢話，繞完好幾個大花園後，才將重點說出來。」她說得咬牙切齒，一時激動下更連我放在桌上吃過半口便棄之不顧的難吃燒賣統統吃光，真的嚇我一跳。

看來受過委屈的人就是會做出這麼可怕的行為，幸好消化那些燒賣的人並不是我。倘若當時關曉霖把它們硬塞進我口裏，恐怕失控的人將會是我，簡直不敢想像之後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當然，整件事的罪魁禍首毫無疑問是那個沒人情味的校長，關曉霖之所以大鬧飯堂，也是因她而起。

「綜觀今個學期暫時的各班級成績而得出的教師評分，關老師你完全是垃圾！就以剛過去的中期測驗作例，你任教的學生居然只有六成二左右的平均及格率，繼續下去，來年度的新學期開始你勢將是多餘的一個，既然這樣還是請你盡快另謀高就，也許直接轉行不再執教鞭都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別誤人子弟了。」

「我還有時間讓孩子們……」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散會。」

校長忽視的態度使關曉霖悶悶不樂，繼而在會後來到飯堂燃點起我這根導火索，最終做出反常行徑。

「我明白了。不過老實說既然如此你更要爭氣用實力來讓那婆娘閉嘴，而不是在這裏大吵大嚷啊。你瞧，很多同學朝你這方張望，顯然等著好戲上演，若你再鬧下去實在對前途百害而無一利呢。」

有時講道理是很難成功的，但這次卻異常順利。關曉霖經我鼓勵後總算重新燃起鬥志，而接著就是屬於我的發問時間。到底這個教師是否跟寶娜有過密切關係，答案即將自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