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鐘聲徐徐打響，終於到了能夠找關曉霖的時間。

不過秦先生提醒我再多等一會，好讓學生統統離開課室，教師也已經返抵教員室的時候，我們才到一樓走一趟。

五分鐘轉眼過去，我站起身來準備起程前往教員室，豈料秦先生卻要我再多等五分鐘。起初我並不同意，但聽過他的解釋後，發覺那又挺合理。

他指出，準時下課在現代教育制度下根本就是奢侈品，超時上課的情況習以為常，學生即便敢怒也不會敢言，因此我們遲點動身其實非常合理。

於是，我和秦先生得到共識後一致同意等待十分鐘。

「時間到了，是時候起行。」

「但願一切順利吧。」

「除非有人要罰留堂，否則我實在看不到會有發生問題的可能。」

「那不就是個可能嘛，拜託了，不要這麼烏鴉嘴。」我雙手合十跟秦先生說道。

將四散在桌上的七本校刊放回原位後，我們離開圖書館所在的三樓範圍，經樓梯走到一樓。

教員室位於一樓中央範圍，我們從樓梯口出來拐個角就能到達。雖然是別人的學校，但我站在這裏看著學生熙來攘往的從教員室出出入入，腦海不知不覺間泛起了昔日的校園時光。可能是學校教員室的格局基本都大同小異，所以我才會有種熟悉的感覺。

遙想那些年，我當然跟普遍的孩子一樣，曾有過調皮的時候。儘管我最壞的情形也只是連續一星期欠交課業，不會弄得焦頭爛額，然而任教過我的老師就會為此感到很惱火。

至於教員室便是我校園生涯裏其中一張寫照。功課欠交的話自然需要補交，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因此我若要補交功課，教員室通常會是我負荊請罪的地方，不過回想起來，我好像沒見過桂成有欠交過功課的經驗，箇中的原因我暫時無暇深究，反正我跟他只有一年是同班的，或許他讀其他年級時欠交的情況比我還要厲害。其實他欠了又如何，運動員需要練習，有時候沒空做功課，的確情有可原。

接著，我透過安裝在教員室外的對講機，請求跟關曉霖展開會面。

「余先生……噢，你是余家棟同學的家長嗎？聲音好像跟之前有點不同啊，余爸爸你是生病嗎？」

關姓女教師明顯對我產生了一點小誤會，我嘗試作出解釋，但此事似乎沒我想像中那麼容易。

「余爸爸，這邊先跟你說一聲不好意思，請問你可以等等我嗎？因為我稍後要跟校長和其他同事開會，就算現在可以出來見一見你，也一定不能談很久的，特別你兒子在課堂上的紀律問題，我也很想花時間跟你探入深討啊。」

「我不是余爸爸呢。」

「如果你能等我，就在飯堂等我吧，就這樣決定了。」

她說畢後隨即掛斷通話，真是快言快語，既然事已至此，我亦不再強求立即會面，並打算照她的意思，轉往飯堂繼續等待，因為我當日立定決心，不見到她我絕不罷休。

可是，秦先生卻在這個時候往我頭上澆了一大盤冷水，讓我感到非常失望。他居然說不想再等下去，那分明是要丟我獨自一人。

「你也要體諒一下我的處境，那列車的事情已浪費了我們不少時間，來到後又翻了一會兒校刊，之後她再說有甚麼會議。現在時候不早，我實在沒可能無了期的陪你在這裏等呀，我也有其他工作，我也要生活的，不然你覺得我可以甚麼都不管，就只管你的事情嗎？算了我真的要先走一步，之前接下了調查婚外情的工作，若我再不趕往酒店捉姦恐怕證據便會泡湯，你有消息再找我吧！」

於是，秦先生逕自離開了學校，而我則呆呆的前往飯堂。

這學校的飯堂設於另一幢大樓，所以佔用的空間蠻大，可使用的學生卻不算多，初時我覺得有點古怪，不過很快我便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這飯堂的食物真的很難吃！

我看著放在面前，從飯堂小賣部買來而且其中一顆咬了一口便馬上被我吐出來的半打魚肉燒賣，雖然魚肉的腥臭味仍然在我口腔瀰漫著，加上過軟的差勁質感讓我驚魂未定，可是遇上此事，卻令我頓悟起來，嘗試站在別人的角度看待事情。

正如這裏的飯堂那麼大那麼新，閒置著學生不愛光顧看似是種浪費，但實情則是另有內情。心平氣和地從對方的角度出發，當我明白到秦先生的苦衷後，也再沒怪責他離開的決定。

取而代之的，是我更耐心的等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