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型娜 - 皮蛇篇-10

『我現在在做啥？』

『我在哪？』

『為何我會在門前不斷踮著腳？』

絕文雙手抱胸，拿不定自己的狀態，不斷調整自己的呼吸，但就是無法冷靜下來。

『這可是絕火假面的初戰，別搞砸了。』

『那我可以出去了嗎？』

『不行吧，不是要等那位小哥準備好嗎？』

『所以等等要出去嗎？臉上沒戴任何東西的狀況？』

『可是剛剛都耍帥說大話了……』

心裡亂成一團。

「啊。」眼前突然一片黑，一塊軟綿綿的東西遮住了視野。

「有綁好嗎？我只找的到孫玄的圍巾，這樣應該有些遮蔽效果吧？」我順了順垂在阿絕後腦勺的圍巾下擺。

「白癡喔！這是完全遮住了好嘛！」

「抱歉，我幫你拆……」

「不用，這樣就可以了，謝謝啦。」阿絕朝著後頭揮手「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啦，這圍巾的布料縫隙還是挺大的。」

「嗯，嗯……」

「真是遂不及防啊……」

「你說甚麼？」我沒聽得太清楚剛剛阿絕碎碎念了甚麼。

「沒事，所以你那邊準備好了嗎？」阿絕摸摸鼻子雙手叉腰。

「嗯，我已經跟孫玄說明白了。」

孫玄的靈體站在我後頭，一絲不掛，感覺有點站不穩的樣子，一手揉著脖子似乎不是很舒服。

「帶我去見我媽媽吧。」他這麼說。

「那、那、那我開門了！」阿絕有些結巴的握住門把。

門打開的過程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如果孫玄他母親是懷著傷害他的意圖而跟在他身邊，現在應該會拼命的想進來才對，然後在開門的瞬間嘗試破門而入。

可是一切都相當的平靜。

阿絕領頭，我們三人徐步而出，只見孫玄他媽媽背對著我們蹲在不遠處，雙手抱膝，似乎在害怕甚麼。

看來是不用擔心生命安全的部分了。

我們和孫玄互相使了眼色，他抿抿嘴便走向前。

「媽？」

她微微挺起身子。

「是媽，對吧？妳一直在我身邊守護我對嗎？」孫玄再走個兩步便能碰觸到母親，但他選擇停下腳步「我的脖子……妳並沒有傷害我對吧？」

孫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我知道這不是妳做的，妳以前是那麼的溫柔，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鼓勵我，妳走之後……我好想妳……」他揉著眼睛，但靈體沒有眼淚「媽，如果妳……」

「再叫一次。」孫玄母親突然站了起來，似乎有些起風了。

「嗯？」

「再叫我……媽。」

「媽？」

「孫玄……」母親轉身過來就抱住孫玄，是多麼溫暖的擁抱。

看得我都有些感動了。

阿絕用手肘推了我的背，使了一個奇怪的眼色。

「幹嘛？」我用氣音問。

「不太對勁。」

我仔細看了背對著我們的孫玄，他有些顫抖。

難道不是因為太過感動嗎？

孫玄緩緩抬起顫抖的雙手，推開母親。

兩人對視。

「妳……是誰？」

「！？」x2

孫玄放軟身子往後一跌，逃命似的不停往後退，而他母親……疑似他母親但似乎又不是的女性靈體一臉悲傷的伸出雙手想抓住他。

雨水，滴到了我的臉上。

突然之間我的口袋有些發燙，伸手一掏，是那包著黃衣山鬼靈力晶體的紅色小錦囊，它正發著光，發生了甚麼？

「孫玄！」阿絕衝向前，死命地把他往後拉「你傻站著幹甚麼！快帶他回到身體裡！」

我沒有會意過來，那個本來我們以為是孫玄母親的靈體現在似乎很崩潰，抱著頭呻吟著，一股黑霧朝著她聚集，她……愈來愈大隻了！？

感覺很不妙啊。

「痾痾痾痾痾啊啊啊啊啊！」靈體高聲嘶吼，伸出了一個又黑又粗的觸手用力的把門關上。

糟糕！這樣孫玄很可能來不及回去。

「跟妳拚了！」阿絕連滾帶爬的衝向掉在另一邊的遙控器，但未觸及到便被觸手擊飛，撞上電線杆直接暈過去，綁在頭上的圍巾滑落了下來。

「絕文！」

雨逐漸變大，我渾身溼透的手足無措，現在的我是甚麼心情？

驚慌？

憤怒？

恐懼？

我想應該是後悔吧，後悔今晚來這裡，後悔出門沒帶傘，後悔沒聽娜娜的話應要管這件事，後悔把大家都捲了進來……

「再叫我一聲媽媽啊！」那怪物對著雨夜嚎叫，外觀已經看不出來是曾經的人形了，只是個被黑色觸手纏繞的團狀物，跟之前我遇上的地基主……

「跟前任境主很像對吧。」女孩子的聲音。

「！」

紅色外衣罩著那嬌小的軀體，聲音稚嫩語氣卻相當成熟，白色短髮半遮臉，一條長疤橫過她的鼻樑，血色的瞳孔看起來相當妖豔美麗。

「又是一位違背本職的可悲靈體呢。」娜娜站在我面前，活動著筋骨。

「娜娜！？妳不是說……」不是說不會出手的嗎？

「這是兩碼子事。」她伸手接了幾滴雨水，照理說現在她應該是碰不到物體才對「有第三者在攪這個局呢，在我地盤撒野，我當然得出來會會祂。」

「再……叫我一次……」怪物完全沒有溝通的打算，一個觸手飛了過來。

娜娜拎起孫玄一個閃避就躲過了，但我可沒那麼幸運，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娜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全身都濕了。

「她是床母喔！」她指了指那個怪物「但她卻妄想取代這傢伙的母親。」

所謂床母，是民俗信仰的靈體，傳聞祭拜她便可協助照顧嬰兒，能讓小孩安安穩穩的長大。

「咦！？所以才傷害孫玄嗎！？」有點想不通。

「至少現在是這樣。」投以意味深長的微笑「有些事情不要太深究，還有……你不覺得這場雨有些面熟嗎？」

黑色觸手席捲而來，娜娜輕鬆閃避。

「雨？」

「先不說這個了，我們速速解決吧。」說時遲哪時快，娜娜落在我面前，捧著我的臉就是一個深吻。

「嗚！」連話都不讓我說了。

一股電流竄過我全身，娜娜泛起了紅光，怪物抓準時機竄了好幾個觸手過來。

來不及觸到娜娜的身軀，紅色電光就將其全數擊落。

「送這傢伙回去吧，我很快就結束了。」透過我的口水『降世』的娜娜將孫玄遞給我，也許是我的錯覺，娜娜面色有些潮紅。

雖然無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了，總之我揹起孫玄就往屋內跑。

背後發生甚麼事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紅色電光到處閃爍，黑影四處晃蕩。

關上房門，迅速的將虛弱的孫玄放回他的肉體上。

看著他的身軀恢復了呼吸，但仍然呈現昏迷的狀態。

接著我該做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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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在做啥？』

『我在哪？』

『為何我會躺在這麼硬的地方？』

『好冷，好濕。』

絕文迷迷濛濛的撐起身子，下意識的摸著撞到電線杆的後腦勺，想都沒想就張開雙眼確認周遭狀況。

「嚇！」

她驚慌的摸著臉，發現臉上沒有帶任何遮蔽物，看見方才綁著的圍巾掉落在地上，絕文四肢癱軟的跪坐在地，不敢抬起頭來。

『我剛剛看到了多少？』不禁捫心自問，但那一瞬間根本沒有甚麼心力去注意，是看到了一隻？兩隻？甚至十隻？還是說佔滿視野的鬼魅魍魎？

光是想像接下來會被數不清的靈體纏上，絕文過去的惡夢席捲而來，縮在地上淋著雨發抖。

「下雨，看見了對吧？」一個小男孩的聲音。

「咦？」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雙小腳穿著兒童雨靴站在阿絕的斜前方不遠處。

「不用擔心，因為紅衣跟床母正在激戰，這附近一時半刻是不會有其它靈體靠近的喔。」娜小男孩的聲音這麼說。

「紅衣？床母？」阿絕一臉茫然，緩緩地抬起頭。

「但是我在這呢，呀哈哈哈！」小男孩迅速蹲下，臉湊在絕文眼前，笑得嘴角高高裂開，沒有眼球在眼窩裡。

「呀啊啊啊啊啊啊！！！」阿絕尖叫著往後跌，小男孩不見了，但心中的恐懼沒有消失，反而急速擴散，他只能選擇緊閉雙眼，雙手抱膝發抖著，祈求一切趕緊過去。

一個硬物突然罩在他頭上。

「還是戴著這個比較安心對吧？」我將他的安全帽套在他頭上，細心的繫上安全索。

「嘿？」阿絕摸了摸自己的頭、下巴，突然之間崩潰大哭，跳進我的懷中。

「……嗯？」我剛剛做了甚麼不該做的嗎？

「對、對不起，讓、讓我……靠一下。」他把頭埋在我肚子上，用硬硬的安全帽壓著我……不是很舒服，而且我們還淋著雨，我實在是很想趕緊進屋去。

我想想，這時……該說甚麼？

「如果這雙眼睛讓你這麼害怕的話，那……我會想辦法幫你治好的。」輕拍安全帽，希望能起到安撫作用。

「真的？」聲音哽咽著。

雖然不知道剛剛發生了甚麼，但想必是真的很害怕吧。

「真的。」

「打勾勾。」阿絕伸出那嬌小的小拇指，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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