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反派視角寫故事》 - 名為「你」的願望

　　在我面前有一個少年，他正瑟縮在墻角，像是怕吵到別人一樣，只是默默地啜泣著。在我面前的這位少年名叫桑瑞，他是我最重要的家人，甚至比我自己還更加重要。

　　我們的父親很喜歡喝酒，我從沒看到他清醒過。雖然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家人，但也只是僅此而已。比起家人，他更像是把我們當成發洩情緒的工具。他經常用藤條打桑瑞，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擋在他面前，替他減輕痛苦，而當父親發現我之後，他只會下手更狠。

　　父親似乎很討厭我，他從來不正眼看我，更不允許桑瑞和我說話，所以我們都只敢在背地裡用記事本交談。

（註：藍色=桑瑞　　紫色=反派）

X月X日

你沒事吧？抱歉，他居然對你下手那麼重……

你不需要道歉，又不是你打我的。

但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敢反抗他。

當然啊！對著他這種混蛋難道還要畢恭畢敬嗎？！

但是你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會傷得更重，下次別再這麼衝動了。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總有一天，你也一定可以從那個人渣身邊解脫的，在那之前，我絕對會好好保護你。

X月X日

你睡了嗎？

還沒有，你睡不著？

我在想我們的媽媽會是個怎麼樣的人？你還記得關於媽媽的事嗎？

當然，其實你也應該記得的……媽媽是在我出生的那天去世的，她以前很愛笑，對人也很溫柔。你的母親真的很愛很愛你……

X月X日

你受傷了，又去打架了？

嗯，小事而已。放心吧！我一定會打贏的。

不是這個問題啦！總之無論如何都不能隨便打人！

誰叫他們想欺負你呢？明知道你害怕昆蟲，還故意將牠們放進你的書包裡。

什麼？！昆蟲！在我的書包？！

放心，我已經把牠們都拿走了。我就說了吧，他們活該被打。

嗯……但還是不要這麼衝動比較好。

沒問題的，畢竟我答應過要好好保護你。

X月X日

從此之後，他們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哇哦！你覺得我們能夠像繪本裡的人一樣得到好結局嗎？

一定會的，因為小桑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我們要一起才能算是好結局啊。

我要當反派啊。每個故事裡都一定會有反派，只有那樣主角才能得到幸福。

反派是傷害主角的人，但你是好人，爸爸才是我們的反派！

那好吧……我來成為把你救出來的騎士吧？

嗯！我們約好了，要一起變得幸福！

　　這天，父親如常喝酒後癱在地上睡著，我們早已對他的這個狀態習以為常，我們不敢吵醒他，於是自顧自地出門上學了。然而，當天我們回到家，他還沒有醒來，直到第二天也沒有。後來我們才知道，他是因為喝了太多酒才去世的。

　　父親去世後，我們被他的姐姐收養，她有一個女兒，很活潑可愛，他們一家都對小桑很好，小桑臉上的笑容也變多了。

　　親戚們不知為何一直無視我，小桑也漸漸地不再和我說話，但看著他沒有再遭遇痛苦的事，生活過得很幸福，我就已經心滿意足，因為小桑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我一直被眾人忽略，就這樣過了不知多少年日，直到意外再次發生。

－－－

　　小桑長高了很多，樣子也比以前更成熟，這時他突然又再和我說話。我很高興，但也很擔心，因為他絲毫沒有當時被親戚收養後所露出的幸福神情。無論我怎麼套話，他就是不肯告訴我真相。

　　我們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睡覺……一切就和小時候一樣，小桑甚至變得比以前更加依賴我。他一回到家就待在房間裡，在學校也是獨來獨往，同學也不會跟他說話。「要不我們去找姑姑和表妹玩吧？」我這樣說，但小桑還是拒絕了。

　　小桑和我說話的時間越來越長，親戚也開始注意到我，他們看著我總會露出疑惑和驚恐的神情，但他們從未多說什麼。

－－－

　　課堂上，老師讓我們分組做小組作業。沒有人願意和我們一組，最後在老師的幫助下，另外三個同學才勉強同意我們加入。他們打算把所有的工作都丟給小桑，而且沒有打算幫忙。我當然不服氣，想為他打抱不平，但小桑阻止了我，並忍氣吞聲承擔了整份作業。

　　當我們做完整份功課，那些袖手旁觀的組員非但沒有表示感謝，還對小桑的成果處處挑剔。小桑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默默接受他們無理的批評，但我無法看著小桑的努力就這樣被糟蹋。我無視小桑的勸阻，向他們怒罵：「你們怎麼這麼無恥！這明明是小組作業，你們完全不幫忙就算了，人家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還被你們這樣找茬，你們覺得這樣很好玩是嗎？有本事你們自己做一份，再拿來給我雞蛋裡挑骨頭啊，真他媽好玩。」我怒瞪著他們，把小桑做好的東西扔在地上。那些組員沒想到我會這麼強硬，就這樣怔住了，而班上的其他同學聽到爭吵聲也紛紛看了過來。

　　「誰叫你厲害？你成績不是很好嗎，幫助一下我們這些弱者很合理吧？」一名組員非但沒有反省，還理直氣壯地指責小桑。其他組員見狀也開始有了底氣，開始對小桑冷嘲熱諷：「成績那麼好，做出來的功課也不過如此。」「就是，像你這種人讀書又怎麼可能會厲害？」「我一早就說他的成績是靠賄賂老師得來的，看來果然是這樣沒錯。」他們辱罵著小桑，說得一句比一句難聽，而所有的同學都一副看戲的表情看著這裡，甚至有些在幸災樂禍，絲毫沒有想要阻止的念頭。

　　我看著小桑越發退縮的模樣，他渾身顫抖著，幾乎用盡了所有氣力才能勉強站穩。我無法忍受最親愛的家人被詆毀，更痛恨自己竟然這麼久之後才知道小桑的苦況。

　　「砰！——」我將帶頭造謠的那名組員用力推跌在地上，被悲憤的情緒沖昏了頭腦，我一拳又一拳地錘向他，就算是小桑也無法阻止我。四周的同學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們尖叫著四處逃竄，而有些想來阻止我的人都被我踢開了。

　　不知打了多少拳之後，我被幾名老師制服了，那個組員被打得血肉模糊，但還有人未得到懲罰，我掙扎著想繼續出拳，卻感覺到手腕傳來了一陣刺痛，然後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識。

－－－

　　我醒來發現自己被束縛在床上。我看著窗外，姑姑正在和一個穿白色衣服的人說著話，而姑姑每次瞥向我時都會露出厭惡的神情。就像父親以前對我一樣。我還沒來得及和小桑說什麼，就有幾個人走了進來，他們按住我讓我動不了。不知他們對我做了什麼，我只感覺到一陣疼痛，然後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X月X日

你為什麼要點蠟燭啊？現在又沒有停電。

因為今天是小桑你的生日啊，雖然蛋糕是不可能有的，但還是可以許願的，在生日那天對著蠟燭許願，願望就會實現。

那些只是騙小孩子的吧？

你就是小孩啊，而且無論真假，許願也是沒壞處的。好了，快來許願吧！趁父親還沒發現之前。

嗯……可是我並沒有想要的東西，要不你來替我許願吧？

那好吧，我希望——

　　「桑瑞，能聽得到？桑瑞——」聽到姑姑的聲音，桑瑞逐漸清醒。他試著呼喚那個人，卻得不到任何回應，而身邊只看得到姑姑和醫生的身影：「……阿姨？」對於聽不到他的聲音和看著眼前的這個醫生，桑瑞感到疑惑，心裡更生出了一絲恐懼。

　　「桑瑞！太好了！真的是你！」姑姑激動得緊抱著桑瑞：「桑瑞，不用怕。壞人已經不在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不對，不是這樣的。」桑瑞這樣想著，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但他清楚知道不能將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

　　「桑瑞，今天是你的生日，快來許願吧！」姑姑滿心歡喜將桑瑞帶到巧克力蛋糕面前，並點上蠟燭。桑瑞雙手合十，不知默念了什麼，就吹熄了蠟燭。「表哥，你許了什麼願望啊？」「秘密，願望要是說出來就不靈了。」桑瑞微笑著說，但他心裡清楚，就算不說出來，願望也不會實現。

我希望小桑能夠永遠幸福。

　　生日願望什麼的果然是假的，我們的願望已經沒辦法實現了。

……我只希望你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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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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