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位在深山,近似廢棄鬼城的老舊寺廟,那就是明宗的起點,一百多年前,名叫菅野騰將的僧人,背棄信義和惡魔交易,引發不可挽回的悲劇,導致明宗信徒逐年減少,甚至被冠以惡魔之窟的罵名,而父親是明宗始祖的正統血脈,是世代傳承下來的大僧正。
我與兩位哥哥自小就跟隨父親旨意,發誓將此生奉獻給明宗,家境雖然不富裕,但是也不愁吃穿,旁人都說我的家看起來平凡又幸福,我應該知足,唯有一個疑問,在履行上學、修行、吃飯外,父親總是將我囚禁在小屋,用厚重的鎖堵死,禁止明宗的人接近,只有一個神祕人,會在不注意時,從窗戶間隔遞送一盞燭火,直到成年後,才得知神祕人,竟然是早就死去的菅野騰。
「妳和我是一樣的。」祂從陰間重返明宗,只為說服我把明宗的真相大白於天下,完成他未完的宿願,我起初不以為意,流淌在身軀的血脈,使我比任何人都深愛明宗。
「預見未來卻無力改變,不是很痛苦嗎?」
我不想輕易背叛,菅野騰將給執著的我,敞開阻撓的門鎖,用巧舌如簧的嘴,步步引誘我踏足房外,跑到一向待我冷漠的父親面前。
「拿開妳的髒手,那雪白的頭髮,惡魔般的血紅瞳眸,才不是我女兒,見到妳都令我噁心想吐,沒苛待妳算不錯了!」
「明宗的真相,我會不曉得嗎?我才不要承擔祖先的因果報應,多拉一堆人分擔,我也是替那些人積功德。」
我預見的現實逐一成真,之前不肯承認的自己,真是可笑,自欺欺人的幸福假象徹底崩塌,同時打碎了明宗埋葬的潘朵拉盒子,幸虧你們至始至終都是人渣……
我親手殺死父親與哥哥們,一百多年前的悲劇重演,曾經的青梅竹馬出面攔住我。
「果然沒錯……叛徒是妳。」
「……」
「我雖然一直看妳不順眼,但我感覺得出,妳比任何人都為明宗著想,為何你會……」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LjqGCP3vF
「為了……讓明宗睜開雙眼,認清事實!」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BJYAlAk1r
「妳究竟在說什麼?不要啊!」
我打碎明宗自古封印的禁忌,冷眼看著嫌棄我的青梅竹馬。
「我們預見了明宗的起點,它本就不該存在,所以我要毀滅明宗,把一切全部承擔。」
菅野騰將牽住我的手,離開是非之地,徒留一片狼藉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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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驟變,空氣污濁,斷垣殘壁,家破人亡……
場面和形容一百年前的悲劇如出一轍,明宗老舊的寺廟,自然承受不起這才的災損,化為一座廢墟。
「叛徒是愛里,怎麼可能?」
「那個無恥的叛徒,她殺死親人,跟惡魔交易,還有什麼不可能,等我抓住她,一定要讓她死的悽慘!」
事情過了一個月,還是聽得見同伴對青梅竹馬的罵聲,我的心疼痛不已,但他們的憤怒也沒錯,這全是愛里一手鍛造的悲劇,先天患有白化症的愛里,是師父外遇生下的私生女,血紅的瞳孔和蒼白的皮膚,無法照射到太陽,自然被人指指點點,寺廟裡的信徒和她哥哥都避而遠之,她是一個孤單的孩子,只有真正和她熟識,才明白她本性溫柔,所以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愛里竟會選擇背叛深愛的明宗。
「看上面,那些黑影是什麼?」
「不好!是她打碎禁忌封印時,解放出世的怨靈,祂找到我們了!」
尖叫聲四起,信徒們自亂陣腳,讓怨靈有機可趁,附身在信徒體內自燃,一個個火人到處逃竄,最後身軀倒下,被業火焚燬殆盡,我迅速叫住其中一個附身的怨靈,質問祂為什麼要燒死他們?怨靈大笑。
「你們這些冷血宗教的後代,竟不知自己背負著巨大的業障?」
「祢什麼意思?」
「三百多年……明宗的始祖,他以血肉供奉陰神,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數不清的無辜生命,好成就不老不死的荒謬夢想,但他犯下的業障超出負荷,最終他被親手害死的怨恨纏綿,為了自保,他遠離家鄉創立明宗教,找陰陽師封印我們,然後自私的把怨恨的業障,分攤給其他人,讓其信徒後代子孫,都替他擦屁股,想必對始祖忠心耿耿的信徒,致死都沒想到,尊敬之人會間接禍害自己的後代子孫,但不關我們的事,囚禁了三百多年,不殺不足以平憤恨!」
祂說出真相後,自焚燃燒,被附身的信徒嘶吼尖叫,那業火怎樣都無法撲滅,只能眼睜睜的目睹,同伴的身軀被火吞噬,隨即自己也遭到怨靈附身,在迎來焚毀的命運時,愛里從暗處緩緩走過來。
「放過他吧!」愛里與附身在青梅竹馬的怨靈打交道,當初那個有社交恐懼症的孩子,已經不在膽小怕事,可是那個本性溫柔的孩子,至始至終都不曾消失。
「妳憑什麼要求,追隨明宗者該死!」
「憑我願意承擔所有血債之罪!」愛里認真的摸樣,讓怨靈詫異的睜大眼睛,「不知者無罪,祢們應當怨恨之人早已不存在,罪孽深重的始祖,早在死後困於地獄,飽受無法輪迴之苦。」
「……」怨靈沉默,愛里敞開手臂,眼眶泛淚的強硬微笑「我願以身承世間所有血債,求得祢們的原諒與自由,困在陰影下的靈魂,也該迎接嶄新的生活。」
「……」怨靈再度沉默,但困在封印的日子,早就沖刷掉不少的怨恨,而且徘徊在人世已久的祂們,厭倦了暗無天日、無處飄泊的存在,祂離開了青梅竹馬的身體,表明了妥協。
一時間,所有黑影聚集在一起,脫離附身狀態的人們,紛紛失去意識昏倒,菅野騰將此時才出現,祂一手牽著愛里的手,一手向怨靈們伸出,觸碰到菅野騰將的怨靈,放下多年仇恨,在兩人的幫助下,魂歸消逝天際,超渡完後,愛里吐出一大口黑血,生命逐漸在流逝,菅野騰將用惡魔的容貌,抱起愛里,若是過去的愛里,覺對會被這張臉嚇哭,可是現在她不但不覺得可怕,反而覺得親切。
「我最怕冷,也最怕被冷落,可是明宗的業火,都沒能讓我感覺到暖和,唯獨小時候祢遞給我的燭火。」
菅野騰將沉默不語,只管緊抱愛里,灰暗的天空下起雪,空氣不在污濁難受,本來昏沉的青梅竹馬,奮力的支撐意識,輕聲喚「愛里……」
「翔!你怎麼……」
「妳是為了……才選…背叛的?」
「不是!我沒為了誰,我是叛徒,是鍛造悲劇的搞事仔,是放任怨靈殘骸同伴的惡女,希望你不要誤會。」
翔還想再說什麼,奈何不敵疲倦,昏睡過去,愛里在哭著對唯一的好友說完最後的遺言,慢慢在菅野騰將的懷抱中永遠離開,承擔一切的她,靈魂不可能再問世,在停下呼吸的剎那,陽間、陰間都沒有一個叫愛里的存在。
等眾人醒來,冷得直發抖,周圍都被白雪覆蓋,只剩愛里一人的屍身,差點被埋沒在雪裡,翔上前拍掉愛里身上的雪,後事委託葬儀社人員簡易處理。
「那個叛徒這麼簡單就死,太便宜她了!」
「聽說她還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同伴死於自燃,她心該有多狠啊!」
「好像還是被生母拋棄的私生女,可憐被她害死的親人,養了隻白眼狼。」
她的葬禮,只有翔一人參加,他並沒有告訴眾人明宗的真相,也沒透露愛里背叛的理由,他明白洗白不是愛里想要的結果,站在正要火化的棺材前,翔久久不能釋懷,他還記得她最怕冷,可是最後卻奔向大雪的簇擁離世,而自己還來不及說出“我相信妳”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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