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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意外地,主診醫生在今天(975日)的療程中集中攻擊的對象就是貓。
「在眾多布娃娃裡面,你是最為失敗的。」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主診醫生一來就說這麼重的話,看來貓實在是無藥可救:「你曾經因為干犯多宗襲擊案及謀殺案而入住過正醫院,但在正醫院期間一直都有乖乖遵從指示,後來便順利出院。然而,在出院後沒多久,你又多次與其他布娃娃發生衝突,成為了學校中最讓師長感到頭疼的學生。」
「老實說,我不認為像你這種干犯過謀殺罪的布娃娃,能有資格繼續作為一隻布娃娃生存下去。」主診醫生輕描淡寫地說完貓的過去後,便淡然地道出結論。
聽畢主診醫生說的話,果然那時我在正醫院的地下室,偶然看到的那份病歷描述的病娃就是貓。
「是嗎?但我也不認為像你這種淡然地坐著揭別娃隱私的惡趣味的布娃娃,能有資格繼續作為一隻布娃娃生存下去。」貓聽畢主診醫生說的話,他表面上看起來沒在生氣,但他卻冷笑著把主診醫生的結論幾乎原封不動地還給主診醫生,作嘲諷用。
「......真是隻恬不知恥的布娃娃。」主診醫生聞言,便皺起眉,回道。看來貓成功讓他禁不住犯精神潔癖,他說這話的語氣中帶有幾分嫌棄。
「怎麼?不是說我不配被稱為『布娃娃』嗎?」貓這種像小學生的性格就愛挑出別娃一句話內的錯處,並將其放大,從而嘲笑對方:「那我是不是該要感謝你的讚賞?」
主診醫生不禁咂嘴,看來他完全是被貓惹惱了,但他還是保持專業,盡量控制自己只能表現得冷靜淡然。
他深呼吸一下,清了清喉嚨,接著問道:「你當時是因為甚麼而殺掉自己的養育者?」
「我不認為我需要回答你這個問題。」貓把手臂放在椅背上,而身體則靠後,坐得相當隨意,看來主診醫生的攻擊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28942同學,請你合作。」主診醫生直視著貓的雙目,凌厲眼神中透露出他心中的不耐煩。
「你要真想知道,就翻翻我以往的病歷啊?」貓完全不被他的眼神震懾到,反而冷笑著回道:「怎麼?難道你連療程的事前準備都還沒做好嗎?哎呀哎呀,你這樣能有資格繼續作為主診醫生給我們治療嗎?」
聽到這裡,我莫名地禁不住笑意,大概是因為主診醫生對貓束手無策這點,實在是大快娃心,但我姑且還是加上了幾聲咳嗽聲來掩飾我在偷笑的事實。
「我並非甚麼都沒查,只是有些事情,經由你口中說出來,總好比由我在你毫無心理準備下,全說出來讓在場的所有布娃娃知道好吧?」主診醫生嘆了一口氣,假裝自己有顧慮到貓的心情,回道。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很中聽,但他之前已經多次在我們毫無心理準備下,把我們不想讓他娃知道的過去全說出來了,這讓我完全不覺得他是在擔心貓......他到底有甚麼企圖?
「盡是說些令娃噁心的漂亮話。」貓一臉嫌棄地回道:「你要說就說,別磨磨蹭蹭的。」
「......根據病歷,你不論是傷娃還是殺娃的動機都是因為其他布娃娃逼迫你這麼做的。」主診醫生淡然地唸出他手上的資料,然後問道:「可以就這點解釋一下嗎?」
「沒甚麼好解釋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看來貓完全沒打算要正面回答主診醫生的問題。
「那到底是誰逼迫你這麼做?他們為甚麼要逼迫你這麼做?」主診醫生一次就拋出兩個問題,看來他要被貓逼得焦急了。
「我怎麼可能知道他們為甚麼要逼迫我?」貓向著主診醫生翻了個大白目,繼續道:「至於是誰逼我這麼做嘛,就是世界啊。」語畢,他笑了笑。
「世界?」主診醫生平淡的語氣中帶有幾分疑惑。雖然我不期待貓會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但出於好奇,我也把視線放在貓身上。
「對。」貓似乎不打算再解釋下去。
「你為甚麼會覺得是世界強迫你去這麼做?」主診醫生沒有放棄提問。
「不為甚麼。」貓打了個大呵欠,完全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我想他大概是想把主診醫生的耐性給耗盡,讓主診醫生不再想要治療他。
「即使全世界的布娃娃都逼迫你去傷娃殺娃,最後作出選擇的仍是你,不是嗎?」主診醫生好像沒被他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給惹瘋,不愧為專業的醫生。他深呼吸了一下,繼續淡然地問道:「既然如此,那你憑甚麼怪責逼迫你的布娃娃?」
「哼,你說話可真有夠風趣幽默啊。」貓聽畢主診醫生說的話,不禁冷冷地笑道:「你這麼說,不就是在說你剛剛的不專業的表現都是你自己的選擇,而不是由我的態度逼出來囉?」
的確,要是自己能掌握選擇權的話,就不算是「被別娃逼得去做」了。
「至少我並沒有因此而怪責你。」主診醫生明知道自己剛剛的邏輯有問題,但卻怎也不認錯。
他見繼續與貓交談下去,也不會對他造成傷害,就結束了這次的療程。
貓果然能夠把「娃無恥則無敵」這一招式發揮得淋漓盡致,真不愧是校內寫作「最麻煩」,讀作「最無恥」的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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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完成療程後,一同到圖書館查閱有關藥物的書籍。在圖書館裡,所有書都是經過批准才能放在書櫃上。雖然我們因此只能接收到經過審查的資訊,但亦多虧如此,隨行護士們都不會在我們閱讀時特意坐在我們旁邊,留意我們在看甚麼書。
那些藥物類的書籍按照藥物的醫學名稱分成好幾冊,我們讓狐狸精去閱讀相關的那一本,而我們則閱讀其他不相關的書籍。當她在書籍中找到我們吃的那隻藥物時,就會在裡面找她看不懂的部分問我們,那我們就能有藉口去長時間閱讀那一頁,避免受到隨行護士們的懷疑。
原來我們在吃的那種藥是鎮靜藥的一種,只是我以前吃過的藥的弱化版。要是我們情緒上沒有需要,但卻長期服用的話就會上癮。那鎮靜藥本來的作用就是讓一隻布娃娃保持心境平靜愉快,但它亦相對地有副作用。要是我們只是短期服用,我們的記憶力就會下降,外加變得反應遲鈍;而我們要是長期服用,我們的腦部就會受損,外加行動變得遲緩,以及手腳會不自覺地顫抖。
不得不佩服,正醫院那邊用的手段一個比一個厲害。只要讓我們不自覺地對藥物上癮,萬一我們腦部受損也能成功從這裡逃走,手頭上沒有同樣的藥的我們逃出正醫院後,也只能生不如死。
看到這裡,我們面面相覷。
狐狸精轉身,背對著所有隨行護士,一臉驚慌地用誇張的口型,但沒有發出聲音問道:「那我們要怎麼辦啊?」
「讓我想想。」我用同樣的方式回答她。
我們在吃的那種藥是膠囊,左半是紅色,而右半則是白色。既然如此,雖然我們必須要在護士們面前吃藥,但我們還能將其放在口中一會,假裝吃掉,再將其解決。(要是我們不走運,我們在吃的是藥丸的話,一放進嘴裡就會被口水溶化,怎也不能完全避免自己吃掉。)
我從桌上設有的鉛筆筒中拿出一枝鉛筆,並從一疊用來讓我們在書中最後一頁留下讀後感的便利貼中撕出幾張便箋,在上方輕輕地畫了幾幅連環畫,方便我事後擦走。
第一幅畫畫了一隻布娃娃張大口,他旁邊有一顆橢圓形的物體,而我畫了一個箭咀將那物體指向他的嘴巴裡的舌頭下。
第二幅畫畫了那隻布娃娃含著那物體,然後走進洗手間的廁格內。
第三幅畫則畫了那隻布娃娃在上廁所前,低頭並彎腰脫掉褲子,並與此同時,把口裡的物體吐在馬桶內。這樣背對著閉路電視可以有助掩飾他在上廁所途中,把口中的物體吐出來。
第四幅畫畫了那隻布娃娃坐在馬桶上假裝上廁所,然後先沖廁再站起來做其他事。
在確認所有布娃娃都看得懂那些畫的時候,我便把畫都擦走,再輕力寫下我更擔心的問題:「雖然隨行護士不會跟著我們進入廁格,但我們總不能全員在吃完藥後,就馬上跑去洗手間內,這樣會太可疑。」
「我們每隻布娃娃各自相隔大概十分鐘左右才上廁所?」班長輕力地寫下她的回應。
「不行,那樣太有規律,我們很容易會被懷疑的。」四眼也輕力寫下他的回答。
「好吧,那我們隨心,不需要特別計時,各自相隔大概五至十五分鐘再上洗手間就好。」我如此回答。
解決了我們能想到的問題後,我們便擦走剛剛寫過的字,然後姑且寫下冗長但又很隨便的讀後感,從而裝作我們有很認真地在閱讀,並討論書中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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