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白雪皚皚,但各家各戶喜慶的氣氛依舊紅豔豔的。
顏汶婋留了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顏府去了軍營,說要和歷經生死的將士們一起守歲,楚夫人氣的對著顏以琮破口大罵,顏淵等人在旁默不作聲的看著這齣鬧劇,心思各異。
當初是誰把人送走,這麼多年不管不顧,現在倒是要求起人家來了。
跟著大夥圍在爐邊,手裡捧著一樽清酒,汶婋才有了真實的感覺。這群人都是因為匈奴而無家可歸的人,因而顏汶婋讓他們把白虎騎當成"家",白虎騎裡的所有人都是兄弟姊妹,可她自己卻迷茫了,她的家在哪裡?
是長老堂?是永盛侯府?還是大司徒宅邸? 長老堂裡來來去去的族人對她冷言相向,長老對她更是沒多少好臉色;大伯父大伯母對她雖是疼愛有加,但終究隔了層血緣;現下父親待她好,也無法掩蓋這麼多年讓她孤身一人的事實。這片寬闊的土地上,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給了白虎騎的將士們家,卻給不了自己一個家,她徹徹底底的諷刺自己。
赤芍勸過,讓她別對自己那麼狠,可顏汶婋若是一個獨自傷春悲秋的人,她就不是顏汶婋,自尊比天高、骨子裡的驕傲無法抹滅,她不允許自己就這麼忘了委屈,她要讓他們看看,她顏汶婋就算沒有父母依舊過得很好,就像今天一樣,她不需要任何親人,她不要那些施捨一般的彌補,她有整個白虎騎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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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太陽微微露臉,剛守完歲的顏汶婋騎馬在路上閒逛,遇見了白旭。
白旭將頭從馬車裡探出來問 : "郡主這是要去哪?"
"白公子喚我顏娘子便是"顏汶婋不太想搭理他,淡淡回話。
"顏娘子這是要去哪?"白旭又重新問了一遍。
見汶婋似是沒聽見的冷著臉看向別處,赤芍知她是不高興了,開口 : "我家女公子想去哪就去哪,白公子非親非故,不知過問做什?"
白旭一噎,又見顏汶婋馬繩一甩扭頭就走,只好悻悻然的揮揮手讓下人駕車離開。
這顏娘子的脾性,可真奇怪。白旭暗自忖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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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會剛剛的小插曲,顏汶婋往城西的太尉府而去,自從某年歲末在邊關認識了來考察兵況的胡太尉一家,汶婋每年第一個去拜年的定是胡家。她最喜歡胡家了。
胡太尉夫人雖然嚴厲但是做的菜很好吃,有幾次她和胡家兄弟打架滾一身泥,都被胡夫人拎回他們家宅子念一頓順道蹭個飯;長子胡曜禾是永盛侯的徒弟,常常教她兵法布陣;次子胡暉,一心希望自己阿母生個妹妹,怎料後面三個都是帶把的,認識顏汶婋之後就果斷把她當妹妹寵了;三子胡映頭腦不怎麼樣,但是箭術超群,百發百中;老四胡皓翎和老五胡皓翼是雙生子,餿主意最多,不過貌似胡皓翎有越長越沉穩的跡象,至於老五嘛,不予置評,不予置評。
"見過伯父伯母!汶婋來給您們拜年了!"
"呦快坐快坐,我好久沒見你啦,快讓伯母看看"胡夫人笑的那是一個何不攏嘴,拉著顏汶婋東問西問,"這次有沒有受傷?女孩子身上留疤多不好,以後小心點啊,還有回都京也該做女娘打扮了,別老穿男裝晃悠...."
雖然有些煩人,但每次聽都覺得心暖暖的,不會一昧挑剔她,不會對她惡言相向,不會對她冷眼相待,沒有尖酸刻薄的話語,只有溫暖的關懷,不似施捨、真心的關懷。
赤芍在旁邊看著,看著顏汶婋的臉,覺得好難過。為什麼命運對她這麼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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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婋,十五上元節那天,我讓老四陪你去逛燈會好不好呀?"胡啟海笑瞇瞇的插嘴。
"耶?您是不是有什麼陰謀?"顏汶婋假裝張望了一下。
對自己突然被點名表示疑惑的胡皓翎 : "蛤?"
一旁知曉內情的人紛紛掩嘴偷笑。
"伯父我呀,這不是怕你無聊,讓人給你做嚮導嘛"
胡皓翎對阿父賣兒子的行為小小的"切"了一下。
"伯父,我還有赤芍呢,哪會無聊呀"
"我怕你們有危險啊,遇到壞人怎麼辦?"
"以我的身手,哪個盜匪打得過我?"顏汶婋很認真地提出疑問。
"呃...."胡啟海說不下去了,求助般望向妻子,胡皓翎以外的胡家兄弟和赤芍憋笑憋到快要內傷。汶婋/女公子這個傻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汶婋,你伯父這是讓皓翎去幫你付帳呢"收到丈夫的求救信號,胡夫人開口救場,"今年新年禮物,就讓你自個兒去燈會挑吧!"
"既然是這樣,汶婋就先謝過伯父伯母啦!"
一屋子的人都笑呵呵的,和樂融融,就算有個不屬於這個家的女孩,仍舊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
不似城南那司徒府,一片乖張暴戾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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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新年第一天,顏汶婋不在家去了胡府。
再說新年第二天,顏汶婋不在家,她帶著白虎騎祭奠在戰亂中逝去的親朋好友。
又說新年第三天,顏汶婋終於在天黑之前回家,會這麼說是因為前兩天她都是半夜摸黑和赤芍翻牆回來的,太陽還沒完全出來又出門去了。
新年第四天,穿雲堂外樹上棲巢休息的鳥兒宛若煙花四散,楚夫人又在罵人。
"孽障!去,你出去問問,整個都京有哪個女娘像你這樣,守歲守到軍營去的"楚定昀氣得渾身顫抖,"你是不是在那裡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君姑,您別這樣說汶婋,她念那些將士孤苦無依,便留下與眾人同樂,也是情有可原的"喬璱璱急忙緩頰,邊給顏汶婋使眼色。
"將士?誰才是她真正的親人,啊?"楚夫人依舊不依不饒。
這下赤芍不樂意了 : "也不知是哪家的親人,人丟著不聞不問讓其他人養孩子,現在長大了倒好,張嘴就來血緣至親,羞不羞?"
很好,這下某人徹徹底底地被激怒了。
"你方才說什麼?"趨於平靜的表面,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赤芍哪會怕楚定昀一個也就嘴皮子厲害的貴太太 : "回女君,赤芍方才說......"
"賤婢!主子說話你差什麼嘴!這有你說話的份嗎!來人,給我把這賤婢拖下去,掌嘴五十,關倉庫去!"屋外奴僕一擁而上,立時便要將赤芍押出去。
"誰敢!"聞之,眾人皆是一愣。從進穿雲堂就沒開過口的顏汶婋總算說話了,"誰敢動赤芍!全都給我滾出去!"
"阿母,赤芍是我白虎騎的人,您要罰她,越權了吧"話剛落下便要走。
"好,好,將她們兩個都給我拿下!"楚夫人暴怒,喬璱璱悄悄叫人去請顏以琮來。
家僕府兵如流水般將汶婋和赤芍團團圍住,但有一群白色身影速度更快,雙方人馬竟在堂內形成了三層包圍圈。
最內層是顏汶婋的白虎親衛;次一層是家僕府兵;最外層又是一群白虎騎。
實力懸殊一眼便知。
顏以琮趕到的時候,楚定昀坐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喬璱璱無奈指揮收拾殘局。
至於顏汶婋,他剛剛只看見她那件醒目的紅色大氅一閃而過,後面跟著一隊白甲冑的士兵,一閃而過就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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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芍想,剛剛不應該那麼衝動的,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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