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羅。」走在路上，後頭響起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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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事？」掃羅不用回頭，也知道對方是大祭司的女婿－祭司長該亞法。這二十出頭的男生眉清目秀，藏青髮恤得尖幼細緻，筆挺正裝是純粹的白，內裡穿著整齊絲絨黑襯衣，正式之餘不失時尚的黑皮鞋擦得發亮，看來是個一絲不苟的大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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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間了，一起充電…吃飯嗎？」該亞法意識到甚麼似的，快快改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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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開始有點…缺電了。」藏起內心的動搖，掃羅應對如流：「不過我的消化系統還沒做手術，得要再花個十分鐘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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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起該亞法的整潔，掃羅的裝扮隨意得多。全不疏理的棕楬髮自然鬈曲，凌亂之中隱有美感，臉上光滑白淨，只有下巴留了一撮不羈的短鬚，上身穿了件可以用邋遢形容的草綠內衣，貼服的套在掃羅的人造軀幹上，泛現黑鐵色的寒光。或許不願過於張揚，掃羅將寫有「法利賽政府保安暨刑法部執行長」的職員證掛在胸前，另掛一條搶眼的銀製士兵名牌引開別人注意力，再在外面穿一件啞色卡其外套掩蓋，長袖捋至肘下位置，裸露出來的兩條手臂是精練有力的結實。加上下身的灰青長褲和高筒男裝靴，以及插在袋中的防身手槍，掃羅整個人的軍旅味道甚是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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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該亞法搭著掃羅肩頭的改造手甚具科幻感，外側是藍黑色的堅韌人造纖維，內側由彈性良好的萊卡皮膚構組而成，骨骼以精鋼煉製，輪廓是男性特有的稜角分明：「我今早忙得很，忘了充電，現在快強制休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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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得快點，錫安的女人很愛霸佔充電器，自己明明已經充好電，卻只顧著跟同伴聊天不肯讓開。」肩上的冰涼觸感沒為掃羅帶來半點支持的感覺，但他還是故作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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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美女還好，要是恐龍的話，我怕會油褲子…嗯，我是說尿褲子。」該亞法自覺開錯玩笑，急忙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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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祭司長月入豐厚，也用不著一直諷刺我這個只能逐步改造的窮人吧。」掃羅察覺該亞法的尷尬，開口為他的口誤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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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該亞法聳聳肩，心裡暗暗感激掃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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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今早好像有個叫撒該的財主進城吧。」掃羅說道：「聽說有幾個外邦人在他面前經過，他生氣起來就讓隨從當場毒打他們一輪，還向大祭司投訴我們保安做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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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該富可敵國，自然有本錢囂張。」該亞法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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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羅內心有些不舒服，但沒表露出來：「最後大祭司怎樣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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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讓幾個衛兵當著撒該的面把那些外邦人殺了。」該亞法答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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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未免太殘忍了吧。」錯愕一下，掃羅皺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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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讓岳父聽到，他最不喜歡被人批評。」該亞法噓了一聲，續道：「要是撒該不高興，這宗生意可能就告吹了。相比之下，犧牲幾個微不足道的外邦人可划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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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又是甚麼？商場？改造醫院？」掃羅內心有著些許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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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個兩者揉合的大型項目。」該亞法答道：「其中也包含了以專賣自行改組肢體零件的新型概念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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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真的好嗎……」掃羅語帶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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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改造是大勢所趨啊。」該亞法說道：「沒甚麼不好的，這代表我們已經戰勝了生老病死的無奈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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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走了好會，該亞法再度打開話匣子：「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光顧自己就夠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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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淵思，掃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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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對你的期望可是很高的，掃羅。」既然把話題講到這裡，該亞法索性開門見山：「明明有羅馬公民的身份，大可以離開錫安這個殖民地大展拳腳，但你又熱心留下為法利賽效力，岳父已經認定你是大祭司的第二把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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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任祭司長應該是你，該亞法。」掃羅搖搖頭，道：「大祭司他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也就是你的妻子。由你這乘龍快婿出任大祭司，那才算是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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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內心虛榮浮起，該亞法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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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忘了在房間，不用等我了。」掃羅托辭離開，獨剩該亞法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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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掃羅遠去的背影，該亞法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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