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是誰叫的救護車,但是我在失去意識之後,很快就被送到附近的醫院。當時我似乎有輕微的腦震盪,和嚴重的失溫。即使感覺身體好像沒有甚麼問題,也被要求留院觀察幾天。
因此,我2024年的聖誕節和2025年的元旦都是在醫院裏渡過。可以說是「在醫院裏渡過了一年」呢!
玩笑就開到這裏吧。我似乎為很多人帶來了麻煩,特別是冴姐。
因為我父母住得比較遠,所以第一時間趕過來的人是冴姐。畢竟我在跳湖之前傳送了三封遺書給她,作為我最後聯絡過的人,所以她也被通知到醫院。後來我聽說,她那個時候正在男朋友的家裏。難得的白色聖誕節就這樣被我毁了。
不過,即使被我添了這麼多麻煩,當冴姐一看到我醒來的時候,她第一個反應還是擁抱我。現在回想起來,按照當時那個情況,明明直接吃一兩下巴掌也不奇怪。
她會對我這麼溫柔的原因,聽她說好像是因為她曾經有過一個關係很好的妹妹,不過在17歲的時候因為某種疾病而病死了,如果可以健康成長的話大概會跟我的歲數差不多,而且性格上有重疊的部份。所以,她不知不覺間就把自己對妹妹的感情投射到我的身上。
雖然聽冴姐描述,那位妹妹似乎很活潑,跟我的性格完全不同,但是大概重疊的部份是怕寂寞吧?不管是那位妹妹,還是冴姐,大概都是會怕寂寞的人吧?就跟我一樣。
那晚,同為「失去過重要之人」的我們聊了很久,從凌晨聊到早上。
我曾這樣想過。她想必比我更加了解失去的痛苦,因為她失去的,是跟自己一起成長了十七年的妹妹。兩人擁有的羈絆,隨時比我和燎火的更深。
不過她卻說,痛苦並沒有大小之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完全明白別人的痛苦,所以痛苦是沒法比較。失去妹妹的她,和失去愛人的我是同樣痛苦的,她的傷口只是隨著時間的經過而在表面結痂,卻永遠不會真正瘉合。
但,即使傷口不會真正瘉合也沒有關係,偶爾搔開傷口那層痂也沒有關係,因為這就是人,這就是人生。
不過,我們絕對不能因為這個傷口而去尋死,因為我們就算死了傷口也不會瘉合,只會轉移到別人的身上。
跟冴姐聊過後,總覺得自己變得比以前積極了一點。
至少,我不會再想著尋死。
雖然我現在還很想見燎火,但是我已經跟燎火約定好了——來生再見。如果我因為自殺而死的話,聽說就永遠不能輪迴轉生,所以我這輩子要連同燎火的份,好好活下去。
這不但是為了燎火,也是為了自己。
——為了以後的幸福,現在只能忍耐一下沒法見你的寂寞呢。
待到早上七時左右,我的父母也來了醫院,他們大概是乘頭班車過來的吧?果然我是被大家所愛著,可是我卻打算尋死……真是沒有面目見他們啊。
為了不讓我的父母擔心,我事先請求了冴姐替我一起隱瞞,統一口徑地跟他們說「我只是失足掉到湖裏」。
即使知道這是意外,而且我也說了自己沒有大礙,我的父母還是決定留下來照顧我。
說不定,他們可能已經猜到一點吧?又或者,這一切都只是出於純粹的關心也說不定。
無論如何,我差一點就讓他們傷心了。
在我的父母來了之後,冴姐似乎終於放心離開。過了不久便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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