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童話 - 第十三章　蜘蛛網計劃（2）

　　我們回到秘密花園，跟葉嘉琳和關少進會合。我把剛剛拍下的照片給他們看，並告訴他們學生會在秘密收集學生的成績和社交狀況。

　　「為什麼學生會要這樣做？」葉嘉琳一臉困惑。

　　「等一下，妳剛才說學生會可以進入校方的內部伺服器？」關少進彷彿想到了什麼。

　　「對啊。」

　　「如果學生會可以查閱校方的資料，那麼，校方是不是可以反過來查閱學生會的檔案？」

　　關少進一言驚醒夢中人。

　　高志恆猜測道︰「難道學生會收集這些資料，其實是校方的主意？」

　　「馬校長之前解僱波哥，也許就是怕被他發現這個不可告人的計劃。」我想起了之前的事，現在把事件拼湊起來，的確不是無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校方透過學生會來監控我們的社交生活，這種事真的很可怕！」葉嘉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但這些全是我們的猜測，根本沒有實質證據。」關少進提醒道。

　　我們幾個陷入了沉默中。

　　半晌後，我問道︰「難道我們只能任由校方和學生會繼續監視我們？」

　　「當然不可以！我們要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他們也有知情權。」高志恆氣憤地說。

　　隔天，我們以ＳＫＹ的名義在麥田圈貼上文章，揭發學生會的黑材料，但文章很快就被人撕走了。我們繼續貼文，文章繼續被消失，明顯是學生會幹的好事。

　　第三次貼文時，我們決定在東翼地下大堂埋伏，拍下學生會撕走文章的罪證。

　　過了一會兒，有人走向麥田圈，伸手把文章撕掉。

　　高志恆舉起手機拍攝，但忽然有一隻手擋住他的鏡頭。

　　「你們果然就是ＳＫＹ。」湯思雅說道。

　　「那又怎樣？」我質問道。「學生會暗中監視我們，難道我們不能為自己發聲嗎？」

　　「我們有話要跟你們說，請跟我上去八樓。」

　　我們跟隨湯思雅來到八樓的學生會總部。裡面只有何家星一個人，好像早就在等候我們似的。

　　我看到何家星嘴角上的傷，想起了昨天的事，忽然感到有些尷尬。

　　湯思雅走到何家星身旁，跟我們三個面對面站著。

　　「蘇雪言的蘇，高志恆的高，葉嘉琳的葉，把你們英文姓氏的第一個字母合起來，就是ＳＫＹ。你們間接推動投票制的音樂比賽，發起溫室保衛行動，現在竟然想向學生會宣戰？」何家星臉色冷峻地看著我們。

　　「在你的眼中，ＳＫＹ似乎是個搞事份子。」高志恆諷刺道。

　　「我尊重言論自由，但我不會任由你們擾亂學校秩序。」

　　葉嘉琳不滿地說︰「如果你真的尊重言論自由，為什麼要派人撕掉麥田圈上的文章？」

　　「我們這樣做，是為了阻止你們破壞校園的和諧氣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何家星義正辭嚴地說。

　　高志恆不拐彎抹角，直接逼問道︰「學生會暗中監視我們的社交圈子，到底是為了什麼？是校方的主意嗎？」

　　何家星撇頭看向湯思雅，示意她向我們解釋一切。

　　「為了長遠的教學發展，學生會與校方聯合推行蜘蛛網計劃，目的是研究學生的社交生活對成績的影響。我們已經收集到足夠的數據，研究也有了初步成果。」湯思雅打開投影器，螢幕上顯示著一個統計圖表。「你們看看，這是某位同學的個案，本來他的平均成績是七十四分，但自從我們與校方合作，利用學校活動讓他結識一些合適的朋友，他的平均成績漸漸提升到八十分，而且還有上升的趨勢。」

　　湯思雅繼續說道︰「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當你身邊的人都在努力讀書，你自然就會發憤圖強。相反地，當你身邊的人都在玩樂，終日無所事事，你慢慢就會成為他們的一份子。由此可見，跟合適的人做朋友，的確可以幫助學生提升成績。我們收集學生資料，再配對合適的人選，然後製造機會給他們互相認識，例如教室的座位安排、分組功課、社團活動等等。到目前為止，蜘蛛網計劃非常成功，校內有大約三成學生的成績得到了顯著的進步。」

　　「但你們這是干涉我們的社交生活！」高志恆激動得緊握拳頭。

　　「我們只是製造交友機會，至於他們能否成為朋友，這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事。」何家星氣定神閒地反駁道。「你們認為計劃侵犯了你們的個人自由，但你們仔細想想，多結交一些良師益友、擴闊人際網絡，對你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而且我們的研究也證明，蜘蛛網計劃確實有助提升學生的成績。無論是學生或校方，雙方都是贏家。」

　　何家星句句言之有理，我們一時間無法反駁。

　　半晌後，葉嘉琳沉著聲音問︰「所以說，為了成為贏家，就算犧牲我們的自由也沒問題嗎？」

　　何家星面不改色地說︰「這個計劃推行了半年，你們有覺得自己的生活受到影響嗎？任何人際關係的發展，都需要一個契機。譬如說，你們三個也不是無緣無故成為好朋友，首先要有一個認識對方的機會，才可以發展出深厚情誼。蜘蛛網計劃正正提供了一個平台，讓我們結識一些平時沒機會接觸到的人。」

　　「別說得這樣冠冕堂皇，麥田精英會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吧？」高志恆不屑地說。「在我看來，蜘蛛網計劃的對象都是有錢、成績好的學生，你們只是犧牲大多數人的自由來成就少數人的利益！」

　　「志恆，不是這樣的，學校裡的每一位學生都是計劃的對象。」湯思雅連忙澄清道。「想要推動學校的長遠發展，不可能只依靠幾個人的進步，而是需要全校學生一起共同努力。如果校方單單是為了提升學生的成績，只要讓學生操練試題就可以了，根本不用花時間、花心思來做這種事。校方不想把讀書變得機械化，因此想透過社交的正能量，讓學生慢慢地愛上學習、自我提升，這才是蜘蛛網計劃的終極目標。」

　　聽完湯思雅這番話後，高志恆和葉嘉琳也默不作聲。

　　我隱約感覺到何家星投來的目光，於是抬頭對上那雙銳利的眼睛。

　　「蘇雪言，怎麼妳今天這麼安靜？這不像妳的作風，難道妳沒有話想要說嗎？」何家星問道。

　　現場的人都看向我，好像在等待我開口。

　　「沒有。」我平靜地說。

　　何家星露出訝異的表情。

　　高志恆和葉嘉琳對望一眼，他們眼裡充滿了困惑，不明白為什麼平時廢話連篇的我，在這個時候竟然無話可說。

　　「那麼，妳對蜘蛛網計劃有什麼看法？」何家星試探性地問。

　　「你們的理念很好，我非常認同。」我點點頭。

　　「雪言？」高志恆一臉震驚，不敢相信我會說出這種話。

　　「妳剛才說，妳認同我們？」何家星的反應跟高志恆一模一樣。

　　「沒錯，那有什麼問題？」我反問道。

　　「妳可是蘇雪言！」

　　我諷刺地笑了一下，不禁嘆道︰「原來我就是問題的核心！真的非常感謝學生會會長和副會長，特意花時間跟我們解釋這一切，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我跟高志恆和葉嘉琳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隨我一起離開。

　　我們走出學生會總部，沉默地返回教室。我知道高志恆和葉嘉琳心裡一定有很多疑問，但沿路上他們什麼也沒有說。直至回到教室，我們三個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那個在蜘蛛網計劃下特意安排給我們的座位。

　　過了沒多久，何家星也回來了。

　　現在想起來，我開始明白為什麼這傢伙老是出現在我身邊。我們被安排做同桌，差不多每次做實驗都被分成一組，之前還一起參加學海迷宮。原來都是蜘蛛網計劃在背後搞鬼。

　　校方大概是想利用規行矩步的何家星，把我這個瘋子改造成他們眼中的「正常人」。

　　真是一個偉大的計劃。

　　好不容易才等到放學，我趕快收拾書包，一秒都不想多留。

　　何家星忽然捉著我的手，似乎有話想跟我說，但我沒有給他機會，反而先下手為強。

　　「其實我早就猜到，你接近我是有原因的。你假意關心我、對我好，原來都是為了這個計劃。現在我知道了真相，你也無謂繼續演下去。」

　　何家星放開了我的手，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我走出教室，來到秘密花園找高志恆和葉嘉琳。溫室保衛行動的熱潮已經過去了，這裡不如當初那麼熱鬧，於是又重新變回我們的小天地。

　　「雪言，妳真的認同蜘蛛網計劃嗎？」高志恆焦急地拉著我問。

　　「那你呢？」我反問道。

　　「我？」高志恆抓了抓後腦勺，支支吾吾地說︰「本來我是反對的，可是……」

　　「嘉琳，那妳呢？」

　　「他們說得很有道理，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妥當。」葉嘉琳不安地說。

　　「我們要反擊。」我明確地表態。

　　「當時在學生會總部，妳不是說認同他們的嗎？」高志恆困惑地看著我。

　　「沒錯我是認同他們的理念，但不等於我認同他們的方法。」

　　「果然沒錯，我們所認識的蘇雪言是絕對不會輕易妥協！」高志恆高興地說，跟葉嘉琳互相擊掌。

　　「別說得我是個搞事份子一樣。」我翻了個白眼。

　　「那妳打算怎麼做？」高志恆問道。

　　「解散學生會。」

　　這句話讓他們兩個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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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蜘蛛網計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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