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童話 - 第十三章　蜘蛛網計劃（3）

　　「解、解散學生會？」高志恆有些遲疑地問。

　　「可是麥田學院由創校至今，從來沒有試過解散學生會。」葉嘉琳皺起眉頭。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定律？任何事情在發生之前，都是未發生的。」

　　看到高志恆和葉嘉琳默默思索的樣子，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誰說的？」高志恆終於問道。

　　「我，蘇雪言。」

　　他們兩個知道自己被我耍了，不約而同地露出無奈的表情。

　　「所有事情在成功之前都是失敗的。所以說，在成功解散學生會之前，學生會當然是沒有被解散過。」我雙手分別搭著他們二人的肩膀，問道︰「你們要陪我一起作戰嗎？」

　　高志恆按著我的手，理所當然地說︰「當然了。」

　　「我也是。」葉嘉琳也按著我的手。

　　麥田圈由學生會管理，我們不可能再利用麥田圈發聲，要反擊就必須換個平台。我從他們的蜘蛛網計劃中得到靈感，把文章打成一段手機訊息，還附上偷拍的照片，再以ＳＫＹ的名義發送給校內學生，並呼籲他們轉發給身邊的朋友。

　　人際關係就像蜘蛛網一樣，短短幾日，手機訊息便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遍了全校。

　　當學生們知道學生會與校方勾結，暗中監控他們的社交生活，所有人都感到很震驚和憤怒，紛紛跑去學生會總部抗議。到了上課時間，他們寧可罷課也要學生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我、高志恆和葉嘉琳來到八樓走廊，看著群情洶湧的學生們包圍在學生會總部門外。

　　「我們當初投你們一票，不是為了讓你們出賣我們！」學生甲大聲地說。

　　「強烈要求學生會立即終止蜘蛛網計劃！」學生乙高呼道。

　　「到底學生會有沒有跟校方勾結？出來給我們一個清楚的交代！」學生丙激動地說。

　　老師們趕到學生會總部，勸導學生返回教室上課。

　　「你們是學生，讀書是你們的本份，現在是想造反嗎？乖乖給我回到教室去！」訓導主任嚴厲地吼道，氣勢頓時鎮壓全場。

　　可是過了沒多久，學生們再次抗議起來。

　　「校方為什麼要監控我們？交什麼朋友是我們的自由！」

　　「我們是來讀書的，不是任由你們隨意控制的棋子！」

　　面對學生們的控訴，訓導主任也招架不住。此時，馬校長來到八樓，看來事態已經嚴重到由校長出面的程度。學生是學校的核心，要是學生對學校失去了信心，恐怕學校也很難辦下去。

　　「各位請稍安毋躁，我現在就進去跟學生會溝通，儘可能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馬校長帶著強勁的氣勢，踏著大步邁向學生會總部的門口，門外的學生紛紛自動讓路。

　　閉門會議開始後，學生們就在門外安靜地等候，幾名老師站在一旁戒備。

　　我們三個站在不遠處，默默觀察著事態發展。

　　「我真不敢相信，只不過是一段手機訊息，竟然有這樣強大的威力。」高志恆輕嘆道。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學生會總部的門打開了。湯思雅走出來，對著人群喊道︰「馬校長邀請ＳＫＹ進來一起開會。如果你是ＳＫＹ的話，請立即進來。」

　　學生們四處張望，想看看ＳＫＹ的廬山真面目。

　　我心裡知道，如果ＳＫＹ的身份曝光了，就等於背負上一切的責任和罪名，但如果此刻ＳＫＹ不現身的話，就會引起學生的猜疑，從而懷疑手機訊息的真偽，變相讓學生會和校方得益。想出這招的人，可真高明！

　　「讓我去吧。」高志恆自告奮勇地說，就像七年前在醫院的天台上，他為我扛下所有罪名一樣。

　　「何家星知道是我們三個，我們必須一起去。」我拉著高志恆的手。

　　「那我們就一起去吧！」葉嘉琳堅定地說。「無論有什麼後果，我們都要一起面對。」

　　我們三個下定決心，動身走向學生會總部。湯思雅站在門前迎接我們，門外的學生讓出一條通道，並對我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在門前，湯思雅有些糾結地看著高志恆。

　　作為學生會副會長，她當然站邊學生會，但她又不希望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受罰。

　　關上門後，這裡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充斥著緊張和可怕的氣氛。

　　馬校長坐在桌後，何家星站在他旁邊，而其他學生會成員則站在他倆的後方。

　　我、高志恆和葉嘉琳一字排開，正面對著全校地位最高的馬校長。

　　「你們就是ＳＫＹ？」馬校長臉上掛著笑容，但語氣卻令人心寒。

　　「沒錯。」高志恆回答道。

　　「透過手機訊息，煽動學生罷課和搗亂的主謀，就是你們三個？」

　　他果然把罪名加到我們身上，在談判一開始就削弱我們的聲勢。

　　「馬校長，主謀不是我們，而是推行蜘蛛網計劃的學生會和校方！」我把矛頭反過來指向他們。

　　何家星一直看著我，但我看不透他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我想學生會已經跟你們解釋過，蜘蛛網計劃的真正意義吧？」馬校長平靜地說，卻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是的，而且我非常認同你們偉大的理念。」我說道。

　　「既然如此……」馬校長停下來，似是在等待我的解釋。

　　「但你們的方法不對。」我冷冷地說。「想推動學校的發展，是應該用正當的方法，而不是背著我們做這些勾當！」

　　「蘇同學，妳可知道社會都是用這種方法來推動發展？妳要是坐在我這個位置，就會明白要管理這麼多人到底有多困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需求，沒有一個制度是可以滿足所有人的慾望。為了穩定發展，當權者必須權衡輕重，以大多數人的利益為依歸，制定出最合適的政策。在這個過程中，犧牲某些人、某些事是無可避免的，我希望妳能夠理解和體諒。」

　　馬校長的說話讓我茅塞頓開，把之前發生的事拼湊起來，就可以得到一個完整的答案。

　　「為了推行蜘蛛網計劃，你需要更多人手，所以把獎學金改為提名制，以省下審核時間；為了舉辦更多活動給計劃中的學生互相認識，所以你打算將溫室改建成活動教學中心；為了促進學生間的交流，你甚至資助麥田精英會到處玩樂。馬校長，我說得對不對？」

　　馬校長露出讚賞的目光，輕輕點頭。「妳的推理能力很強，不愧是學海迷宮的記錄保持者！不過，妳所知道的事只是冰山一角，我們在背後付出的努力，遠遠比妳想像中的還要多。」

　　「麥田學院到底是一間怎樣的學校？」高志恆好像有些崩潰。

　　「不止我們，青藍學院和超倫學院也有類似的計劃。我們之所以是名校，就是因為我們採用了上流社會的方法來培育學生。普通學校只會關心學生的分數，強迫他們犧牲所有時間來應付考試，忽略軟實力的發展，所以在普通學校出身的學生，大部分都淪為了考試制度下的陪葬品，讀了這麼多年書，卻沒有讀書人應有的氣魄和自信。」

　　換個說法，馬校長的大意是，普通學校會教導你如何成為一個見錢開眼的人，可是你一旦失敗了就一無所有，而名校會教導你如何成為一個懂得拉關係的人，就算你失敗了也可以依靠人脈東山再起，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馬校長，我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對抗校方，但我有一個要求，就是解散學生會。」

　　學生會的人紛紛對我投來仇恨的目光。

　　「妳肯定要這樣做？妳可知道，就算我解散了今屆的學生會，下年還是會有新的學生會誕生。」馬校長氣定神閒地看著我。

　　「我明白『一個政權倒下便有另一個政權冒起』的道理。」我毫不退縮地對上馬校長那凌厲的眼神。「我知道學生會在這次計劃中，只是負責收集資料，並沒有參與校方的行動。但我認為學生會是一個全心全意為學生謀福利的組織，而不是背棄我們信任、出賣我們利益、任由校方侵犯我們自由的幫兇！雖然我無法阻止校方的計劃，但至少我希望學生會是站在學生這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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