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方長君凌天 - 第三章花影亂心境

第三章花影亂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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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凌天回過神，身處黑暗之中，僅一瞬，鳥語花香入耳撲鼻，世界一下明亮起來。

春風搖曳，樹影輕晃，孩子身著華服，從樹影婆娑之中竄出，黑色的大袖衫像是隻騰空飛起的鴉雀。後頭跟著手忙腳亂的太監、宮女。

「殿下！請別從樹上跳下！」太監說得又快又急，雖是敬語卻透著幾分惱，「請」字彷彿都是多加的。

宮女又氣喘吁吁地追在其後，少女的腳程更是趕不上，「殿下！別跑了呀！」

孩子像是有用不盡的體力，跳上跳下，活像一隻潑猴。他就是為了甩開跟屁蟲，一下子問他渴不渴、餓不餓、累不累，要不要解手，他又不是小孩子！他已經十歲了！

潑猴一下甩開太監、宮女，趁著身處他們的視野之外，靈敏幾下上樹，要是有旁觀的人，定會拍手大喊，「好！好一隻潑猴！」

他坐在樹上，向下俯瞰，太監、宮女終於追到樹下，左右張望。

「怎麼跑不見人影了？」太監左右繞來繞去，就是沒想過往上望。

宮女一手扶著粗糙的樹幹，氣像是喘不上來地紊亂，也答不上話。

忽然，宮女、太監連連回頭，行了禮，「宴相。」

「什麼事吵吵鬧鬧？」那一聲溫潤如水，卻也冷，如寒泉。

他聽見這聲音，心中如春日百花綻放的悅樂，同時還有由尾椎爬上的毛骨悚然。他有些心慌，忘了自己像隻猴子在樹上，腳一移步，就這麼摔了下去。

穩穩地落到聲音溫潤如水的男人懷裡，他就像是把男人當成床，躺在男人的雙臂之上。

宮女、太監都目瞪口呆，直瞪著他們一朝太子從天而降，落到冷肅古板的宴丞相懷中。

宴丞相低頭靜靜地看著從天而降的太子，淡淡地問道：「殿下，您為何從天而降？」

他掙扎幾下，下了地，輕咳一聲，「太傅，今日天氣甚好。」

「您為何不答臣的問題？」宴丞相抬頭看著綠蔭蓊鬱，風一吹拂，光點從縫隙灑下，照得晃眼。宴丞相又低頭看著小太子，「殿下，身為未來儲君，舉措必須合宜，您認為爬樹合適嗎？」

他的小腦袋瓜疼了起來，像是千百種聲音嗡嗡作響，忙說道：「不合！下次不會了！」

「下次？」宴丞相不等他回答，又喋喋不休地問道：「昨日答應臣的劍招可練了？答應臣要背的書可讀了？」

他很想翻白眼，但那絕對又會被揪著唸上一個時辰，什麼舉措合宜，未來的一國之君要耐著性子。

好在一名雍容華貴，華服金步搖，貌美如華麗的牡丹，丹鳳眼狹長能勾人的女子邊走向他們邊道：「這一早的怎麼這般吵鬧？」

「娘娘千歲。」宮女太監齊齊行禮。

宴丞相動作慢悠悠的，又是標準得錙銖必較的恭敬，禮便行得慢了。

禮未行，雍容華貴的女子先止住了，「宴相免禮！本宮一介女子可受不起宴相大禮。」

「娘⋯⋯母后。」他動如脫兔地跑跳到女子面前，那聲「娘」前頭響、後頭虛，似乎想起什麼，斜眼偷瞄一眼宴丞相，氣虛地改了口。

「天兒。」皇后娘娘倒不介意那些禮，蹲下身子就要將他抱起。

宴相卻在一旁輕咳一聲。

皇后沒有將他抱起，虛抱了下便鬆手，站得直又端正，煞有其事地對著追著太子跑了一早的太監宮女說道：「都先下去吧，本宮很是想念太子，想說一些私話。」

宮女太監紛紛行禮，先行避退，到了遠一些，但真要喚他們還是方便的地方候著。

宴相又是講究地拱手欲行禮，但這禮未行，皇后又說話了。

「我讓他們下去，又沒讓你下去，別作不作揖的，煩死人。」皇后沒了從容，豔麗的臉上多了一分急躁，語氣也沒了皇后架子，少了彎彎繞繞，很是豪爽，彷彿一位江湖之人。

宴相收回準備行禮的姿態，張口未語，皇后又道：「行啦！方長，你少說一句行不？」

方長是宴相的名。宴方長閉上嘴，但一臉欲言又止，眉頭輕蹙，不久還是諫言道：「皇后舉止應端莊⋯⋯」

「啊啊啊——聽不見！」皇后十分沒形象地摀著耳朵亂叫，華麗的衣袖隨著動作擺著，晃得有如春日綻放的華景。

他會如同一隻潑猴，究竟從何學來的，不言而喻。

宴方長沉默一會兒，淡淡地說道：「皇后殿下，皇宮不比江湖。」

皇后霎時愣住，停下亂搖亂擺的肢體，面色黯淡，沉默良久，說道：「方長，鵲妃有喜了。」

宴方長也跟著怔愣，所有說教的話都吞回肚子裡似的，如鯁在喉，最後化成一聲輕應，「嗯。」

「方長，我好想回鳳家莊⋯⋯」皇后憂鬱盡顯，豔麗的丹鳳眼微微下垂。

他忍不住抬頭望向皇后，他顯少見到女子的鬱色，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開朗、豪爽的，人前會端出皇后端莊的模樣。唯獨在宴相面前，什麼都不藏，傾吐為快。

「皇后殿下⋯⋯」宴方長停頓了下，似乎在琢磨措辭，終究嘆息一聲，「臣欲告老還鄉。」

他的心臟忽地一沉，千言萬語全卡在喉嚨裡，嚥不下、吐不出。

皇后抬手以衣袖壓著雙目，一會兒才挪開手，面色平靜，卻有著抹不開的懨色，「可否推遲幾年？天兒還需宴相教導、扶持。」

宴方長啟唇未語，皇后劫了話道：「如若不然，本宮便寄家書一封，宴相想安然於世，也得問過鳳家莊的意思。」

赤裸的威脅讓宴方長和他都是一愣。

他是有些難過的，他的太傅要母后出言威脅，才願意留下嗎？他不能讓太傅留下嗎？

宴方長嘆息一聲，拱手作揖，「臣謹遵皇后殿下懿旨。」

那一拜，是承諾，也是對所剩無幾的緣掐了個尾。

他會留在皇宮，有朝一日坐上帝位，太傅卻不在他的身邊，再也找不著太傅。

轉瞬金鑾殿上萬臣朝拜，獨缺一人。

他的心陡然間像是被戳了個大洞，血液汩汩流出，愈發空虛、駭人。那些美好的全化成塵土，那些色彩全褪了色。

什麼都是灰的。他不再快樂，不知喜為何物。他才發現當他坐擁天下，萬臣朝拜之時，他要的全不是這些。他要的不過是一人的一顰一笑。

他倏地起身，一路跑下台階，所有大臣都望著他，彷彿他們的皇帝發了瘋、著了魔，左一句右一句的「陛下」，像是揣測、恐懼、困惑。他跑過那些欲阻卻不敢伸手的臣子們，跑出金鑾殿。

要找到他。要找到他！要找到誰呢？

金鑾殿外春風拂面，百花齊放，拂面的花瓣繚亂了眼。

本是美不勝收之景，他卻心煩氣躁，一揮手，全歸於黑暗。

悅耳的女聲忽然在耳邊響起，「喲！一個小孩兒居然不被花影幻境迷了眼，有前途！」

鳳凌天倏地睜開雙眼，從地上彈坐而起。

一名女子身材勻稱窈窕，就是長得高了些，似乎能和普遍男性一拚。女子長得美醜倒是看不出來，盤髮的方式像是外族人，髮間鑲插珠鍊，一晃頭便會叮鈴作響，一條薄巾從兩側髮上的珠鍊垂掛而下，正好遮了大半張臉。

女子由遠而近，走起路子扭腰擺臀的，異族服飾隨之搖擺，有如一名異族舞姬。女子又是怪腔怪調地說道：「可惜年紀太小，本姑娘不好這口，不適合當本姑娘的郎君。」

鳳凌天還處在那什麼花影幻境的恍惚之中，聽著女子說話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女子打量了半晌，忽然睜大靈動的媚眼，嬌笑著，「沒想是個蠱人，毒蠱深種還能活蹦亂跳，奇！就是看不出什麼蠱，本姑娘可要試一試。」

未等鳳凌天回神，女子玉手伸去，指尖揉著白色粉末，一搓一揉，白粉炸散成一朵霧花。

異香湧入鼻息之間，霎時間，四肢百骸像是萬蟻鑽噬，疼入骨子裡。頓時嚎叫響徹雲霄，「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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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有沒有人遺失一隻潑猴啊～（被打）

好的，這瘋女人開始搞事了！（喂）名字好像要再等等，我不會說是我忘了寫。

週五中午我已經想放假，讓大家下午可以當薪偷（x）

閱讀感謝，喜歡的話請不吝按個喜歡、書籤，也歡迎聊聊天！一起吸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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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花影亂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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