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BL]不欲為何 - 章四遇襲

江憶喜靜，索性直接上二樓避開人群。相較於一樓前呼後擁的搶購新書的人潮，專放學識書籍的二樓就顯得清淨的多。

軒轅閣不愧其第一書坊之名，到處都裝潢的典雅，不只樓梯特別設計成環狀還有扶手別具匠心鑲嵌精美的梅花雕刻，甚至是書櫃用的檀木一看就是好料，引得他佇足品味一番。

除了裝飾，最驚為天人的還是閣內的藏書量。從最左側開始，放眼望去書架少說就有二十幾排，橫向來看則有四列。

「這是要有多少書......」他喃喃自語。

為了讓客人方便找書，每排最前面的櫃子都有標示書卷的種類。書櫃是中空的，且書卷左右兩側皆有用竹簡寫下書名，讓書櫃兩邊的顧客都可以找書。

「啊，有了。」他挑了幾本他要的記載渭羲和北永甫道的卷軸，瞥見旁邊一本文獻。

他伸手想把書抽出，但同時書櫃另一頭也有人想拿書，一股力量和他微微拉扯。

他抬頭一看，眼前人身材頎長，若是忽略左眼的傷痕他的長相很是出眾。

「你不是...」江憶忍不住出聲。這不正是剛和他要話本的人嗎。

但細看之下，這人臉上有疤，膚色也較白皙，只是高挑的身形與長相和那人有幾分相似。

來人見到他，率先收回手把書出讓。見他欲推卻，便繞過書櫃把書遞給江憶，道：「在下只是隨意逛逛，並沒有一定要什麼書，還是給需要之人好。」他講起話來溫良如玉，爾雅有禮，江憶無法，於是道謝收下。

那人又好奇問道：「公子中意的這本書與妲珥相關，是對這個族群有興趣嗎？」

看得出來他想繼續聊，江憶也閒著，固面不改色地胡謅：「聽聞十月乃妲珥萬花盛開之際，將會盛大舉辦花綵節。至時家父想一同前往一睹風采，先看看資料罷了。」

聽完江憶的話男子一挑眉，似乎也十分有興致，附和道：「妲珥確實是名副其實的萬花國度，尤其是羅蘭花頗負盛名，好的一株甚至價值千兩。」

兩人就此聊了起來，直到一位隨侍前來。

「公子。」

「知道了。」那人回答。

他轉向江憶，溫煦道：「能在偌大的軒轅閣和閣下看上同一本書也是有緣，方才聊得也是投機。不知能否有幸知道公子的名字？」

江憶猶豫了一下，報上一個名字。「江...姜紹煙。」

男子又驚又喜，「可是紹興的紹，煙嵐的煙？」

「正是。」江憶訝異，「公子是如何知曉？」

「恰與我的一位故人同名還同字，果真是有緣分。」他含笑道，眉眼盡是藏不住的雀躍。「不過在下現下還有急事，實在是對不住了。公子，有緣再會。」語畢，互相道別後，他便與隨侍先行離開。

看著他們離去，江憶忽然覺得有些頭疼。先自報家門卻沒來得及問對方的名字，再者...這應該不算是報了個假名吧，畢竟自己確實曾有一段時間是叫這個名字的。

買了書，付了銀兩，踏出門檻的腳卻停下腳步。江憶隨便找了個夥計，問道：「請問一下，這裡有沒有賣千面首的作品？」

「當然了公子，咱們軒轅閣可是無書不賣，無奇不有。」夥計是個光頭，說話大剌剌的，越講越激動。「更何況是千面首大人，這可是咱們獨家...不不不，不只獨家，還限量，限量出售的超人氣作品。想不到公子也是個內行人，竟然知道找龍陽圖就要找千面首大人之作。」說著還上下打量江憶，朝著他猥瑣的擠眉弄眼暗示一番。

江憶：「？」

江憶：「......」被誤會了，絕對又被誤會了。

「...那近日那位千面首可有出新作？」

「唉，千面首大人已經好幾個月都沒有出新的話本了。」夥計語氣還帶了點嗔怪，「這不，這幾個月軒轅閣的客人都少了快一半，連帶著咱的薪俸都變少了。在這樣下去，窮哉窮哉。」

江憶蹙眉，那人說他手上那本乃千面首今天剛出爐的本子...但在軒轅閣本閣打雜的夥計又不可能不知道書坊的書況，還有就是...他如果沒看錯的話，他撿到的分明是本斷袖之癖的話本，那又怎會說是男女房事呢？

離了軒轅閣，江憶順道去了趟醫館。醫館的師傅徐適曾是宮中的太醫，現今經營著自己的藥房繼續懸壺濟世。他幼時不少和聞裕打架負傷都是老爺子處理的，和江憶也算是老相識了。

和上回見的一樣，徐老先生雖白鬢蒼蒼但朝氣依舊。雖是個七旬老翁了，卻一點也不和藹，在他看來還有點老頑童的味道。

「哎呦，來了啊。」

「今天休沐閒著來看看您，順便拿個藥。您近來可好？」

徐老從他濃密的眉鬢間睨了他一眼，手上的扶杖迅疾的戳向他的肩頭。

「噢！老爺子您做什麼？！」江憶吃痛，還不能還手他老人家。

「你這小滾崽子又不按時敷藥，不敷藥傷怎麼會好！」徐老用拐杖打了打他的頭，佯裝嗔怒道：「別想用什麼公事繁忙的理由來糊弄我，沒人強迫你當丞相。再不好好敷藥我看你那傷別想好！」

「好，好。這不就馬上來找你了嘛。」他無奈道。其實要不是因為那怪異的夢，他的手已經很久沒有發作了。

「傷著了嗎？」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但江憶知道他的意思。

「沒呢，我們老爺子怎麼可能捨得下的去重手。」

「嗯哼，那是。」徐適人老志氣高，鼻子傲的高高的都快看不到地了。「你兩小時候不懂事打架就算了，這都幾歲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隨即又道：「過來讓我看看。」

他順從的褪去上衣。徐適給他換藥時嘆了口氣道：「舊疾難癒，這藥你帶回去，按時找人給你換換。」

江憶接過藥袋時一頓，忽然想到什麼結結巴巴地問道：「...那個...我最近有些上火，您有沒有什麼藥可以治治？」

徐適瞧了一下，又給他把脈。「什麼症狀？」

「...就...就是」

徐適：「你說什麼？」

「呃那個......」江憶捂臉，這話屬實有些說不出口。

「唉算了算了。老子耳朵不靈光也聽不清你在說什麼。」徐老直接遞給他一個小瓷罐，「喏，這是白丹。內服，清熱涼血、降火潤肺。」

他接過，道：「謝了老爺子，以後再來看你啊。」

「哼，去忙吧。」徐適轉身回到屋子內一邊碎念道：「少年時不懂得顧好身體，老了以後有你們受的...」

江憶勾起嘴角，尋思著下次有空一定要把聞裕拉回來見見徐老。

醫官和朱雀街隔了一小段距離，遠離塵囂，街上的人自然少許多，只有零星幾個行人。

江憶在街上隨意逛了逛，爾後轉入另一條街。他嫻熟的在一條又一條巷弄七彎八拐好一陣子，不知道繞了多遠，最後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偏僻小巷停下來。

他巡視四周，然後把目光定在一棵離他不到十尺的樹後面。

他緩緩的把手伸到背後。「閣下有事不妨當面說，如此尾隨實在不妥。」出軒轅閣後他便覺得有人在跟蹤他，但礙於大街上人多不好確認。

說完，沒有任何人出面，一切安靜的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嘖。」他最煩的便是這種敢做不敢當的人，有膽子跟蹤他卻又不敢露面。

他抽出腰後藏的短刀疾速衝向那人躲藏的地方。在即將碰上樹木的前一秒他一腳踢上樹幹，藉著力道轉身用刀擋下背後揮來的攻擊再主動進攻，刺向對方頸部。

他的刀法刁鑽，但那人身手也靈巧即時向後閃躲，兩人之間空出一段距離。來人蒙面看不出長相，手上持劍卻仍未出鞘，顯然沒有要殺了他的打算。

「有意思。」他似笑非笑，凜然道：「追了這麼久，閣下找在下有什麼要事嗎？」那人依舊閉口不言，只專注在眼前的交鋒。

兩人一來一往的過招，江憶一套行雲流水的出招但都被一一躲過。

然他右手操刀左手抱著書卷和藥包，對方許是看準了這點，兩人來回交手幾回後，蒙面人毅然從左側發起攻擊。

手上拿著東西還有舊傷，他勉強用書防禦仍經不住強大的劍意，手臂被震得發麻。

那人功力深厚，劍勢穿透皮肉直入骨髓，一股錐心之痛傳來讓江憶白了臉。

「唔...」手上的藥包散落一地。他想保護老爺子給的藥，但對方發起強烈攻勢，劍劍直往他的破綻，逼迫他轉攻為守。

情勢不利，他抱住血流如注的左手，毅然決然放棄繼續交戰，而是從兜裡摸出傳訊煙硝，點火放炮。與此同時，他感覺到頸處一陣發麻。

吹針啊...看來對方並不是單打獨鬥...在暗處還有其他同......

「碰」的一聲，煙花絢爛的綻放，頃刻即逝。

江憶意識混沌的倒地，麻木感如凌遲般緩慢擴散到全身。

昏沉中他突然悵然，懊悔應該在去醫官前就先解決這人，不然這下書沒了事小，糟蹋了老爺子的藥讓他過意不去。

視野逐漸朦朧，他只能模糊的看著那人走來，卻沒辦法有任何動作。

他停在他眼前。

他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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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鈺殿內，聞裕煩悶的快速批改奏疏，旁邊堆疊的小山卻不見消減。

其實說到底，比起坐在書桌前，他更想要帶懷玉去遊歷四海、帶他吃遍天底下好吃的、看遍江山美景。

他那麼好的一個人，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

但懷玉似乎在他成為一位明君的路上寄予厚望，不過能和心繫之人日復一日處在一起，也讓他甘之如飴。

他百般聊賴的拄著頭看向窗外，瞳孔遽然圓睜。

遠方一朵突兀的煙花四射，爛漫即逝。

「政德！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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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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