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 ── 叮叮叮 ──
御饌津書屋那個常人肉眼看不見的神秘風鈴再次響起。依即墨澪推算,剛踏進御饌津書屋結界那一位將會是她赴日前最後的客人。
「歡迎光臨御饌津書屋。」澪跟隨著掌心拋向大門那絲「機會」銀線的軌跡出迎。
進門的何天恆臉色慘白、精神恍惚,澪禁不住上前慰問:「可是身體不適?不如先入內喝杯熱茶暖暖胃。」
何天恆目測二十出頭,可是未知受了甚麼打擊,此際看來一臉滄桑精神萎靡。白石花音似有預感,適時端出提神解鬱的玫瑰薄荷茶奉客。
「是你!」何天恆一個箭步上前拉住白石花音,氣急敗壞地自背包掏出一副面具嚷:「我要換一個回溯期長一點的……十二小時吧!快!沒時間了!」
白石花音放下花茶輕嘆:「規矩你是知道的,即使換一個回溯十二小時的面具給你也不可能改寫結局。」
何天恆聽罷臉色灰敗,雙手簌簌發抖。澪有點於心不忍。
「沒有人能夠阻止死神執行職務。」花音苦口婆心地勸說:「即使讓你成功騙過死神一次,最後她只會死得更慘,你也只會更崩潰。」
澪從兩人的對話中看出端倪,不由得惻然動容。何天恆大概很早以前便已交換了「時光倒流」面具,一直謹慎使用不逾矩 ── 直到他喜歡的人遭遇不測。
「是我。一定是我。」何天恆低頭喃喃自語:「是我利用面具不斷回溯,企圖洞悉一切,找最佳時機結識她、製造驚喜討她歡心、回到過去製造共同話題……是我擾亂了時間軸。是我害的。我已數不清回溯多少次了,無論如何改變抉擇,她總有別的死法……」
花音搖頭嘆息:「將這面具交給你時便已強調過後果自負,假如有誰需要為你時光倒流改寫歷史而負上責任,那個人必然是你。一切苦果無法轉由別人來承受,因此她那場意外純屬不幸。時也命也,與人無尤,你無謂自責。」
何天恆卻無法理性地自腦海中的揣想抽離。眼前閃過一個又一個畫面:她的笑、她的話、她靦腆的模樣、她吃甜點時那陶醉的眼神、她生氣時漲紅了臉的樣子可愛得不得了……
意外因他扭曲時間造成也好,與他無關也罷,何天恆並不在乎。他只想拯救葛楚蕎。
「沒關係。」何天恆話語間透出淡淡的悲愴:「我只想要那個能回溯十二小時的面具,即使要用我餘命的一半來交換也無怨無悔。」
花音自知無法力挽狂瀾,畢竟御饌津書屋就是這麼一個地方 ── 一切由客人自主決定,後果自負。
「當真無怨無悔?」花音作最後努力。
「決不食言。」何天恆說得斬釘截鐵。
花音自架上取過一個貼上「時光倒流-12」標籤的面具,慎重地交到何天恆手中。
「規矩禁忌你早已了解過,我也不再贅言。」
何天恆如獲至寶地接過面具。禁忌他當然清楚明白,但只要能和葛楚蕎再見上一面,一切都不重要了。
十二小時,最少他能爭取多十二小時的相處、半天的約會。
剛才當著何天恆面前不便開口,待他踏出店門後澪即按捺不住問:「他情緒明顯不穩,看來受了極大刺激精神異常,面具交給他真的好嗎?萬一他 ──」
「澪,你要學會習慣許多事情不由我們左右。」花音欷歔。
不。她不想習慣,不想變得麻木。
即墨澪曾經認為御饌津書屋是個讓人夢想成真的地方:她的「機會」面具、課金少年翟天成的「運氣」面具、赤原真治那度身訂製的「魔女的茶會」面具、讓凌霜兒面皮厚起來的「互換」面具、讓袁未央得以在不改變現況下回到未嫁時的「夢」面具……即使要付上代價,但大家總算求仁得仁。
直到不良少年沈世良的出現,澪動搖了。沈世良的結局雖不至於太壞,但倘使他沒有順利拿到「隱身」面具,根本不會釀成種種誤會與悲劇……澪不由得懷疑御饌津書屋的存在並非為了讓人夢想成真,更莫說要警惕世人,只是天真的她把事情過分理想化而已。6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xdK9IPu6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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