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IＧ挑戰的我成為了#都市傳說 - 第十八章 - 最後的少年（二）

何天恆額角冒汗，雙目滿佈紅絲。

不可能！不可以！他手執「時光倒流」面具，一定有方法改寫葛楚蕎的未來。時光倒流的禁忌何天恆記得很清楚，但當站在天秤上的是葛楚蕎，他才不在乎會產生甚麼蝴蝶效應。

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過去，企圖阻止葛楚蕎登上亡命巴士、要她繞道避開隧道那台高速落斜的失控單車、囑咐她幫忙買蛋糕好與那個推乘客落路軌的瘋婦錯開……一次又一次與死亡擦身而過，可惜葛楚蕎最後還是逃不出死神的召喚。

最後一次回溯，原以為計劃的路線毫無破綻，結果高層住宅一塊玻璃脫落，葛楚蕎顎骨以上半顆頭顱被削去，血漿撒了一地，死狀可怖。

血淋淋的衝擊之下，何天恆終於想起白石花音口中的蝴蝶效應 ── 大抵是時光倒流期間不小心觸發到甚麼本來不應發生的事件，致令葛楚蕎的遭遇一次比一次慘烈。奈何時間並沒有為何天恆停留一分一秒，經歷多次回溯後，他已無法回到最初那起巴士翻側事故的時間點。

不行！他必須回到最初，趕在巴士翻側事故前重新改寫一切。

思前想後，恐怕只有回狐狸神社再交換一個更厲害的「時光倒流」面具才能打破宿命。

沒想到事情進行得比想像中順利，那個女店長並沒有留難他或坐地起價。

自御饌津書屋歸來，何天恆急不及待戴上那個能回溯十二小時的面具，成功回到車禍肇事前。匆匆致電葛楚蕎，直到她接聽來電何天恆才總算鬆一口氣。

終於可以再次聽見她的聲音。

「阿恆？我差不多可以出門了。」葛楚蕎笑說：「待會見。」

「等等。」何天恆託辭推搪：「我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一下，還是改天吧。」

「你沒事吧？哪裏不舒服？」葛楚蕎關切問。

「沒甚麼，休息一下便好。」何天恆內心祈求她千萬別出門。

片刻，手機終傳來葛楚蕎的回覆：「嗯，那你好好休息。」

奇怪。以往不管多累多不適，何天恆也不曾取消過他倆的約會。還有他那語氣支支吾吾似有甚麼難言之隱……葛楚蕎愈想愈不妥當，心底似有一把聲音在呼喚她。

兩小時後，葛楚蕎的來電顯示出現在何天恆的智能手機屏幕上。

「楚蕎？」何天恆趕緊接聽。

「我買了你最愛的皮蛋瘦肉粥，還不下樓拿外賣？」葛楚蕎調皮地開玩笑。

甚麼？！何天恆馬上往窗外探頭，果然，葛楚蕎正站在大學宿舍外的草坪仰頭朝他揮手。

不！她今天不該外出！

何天恆三步併成兩步往外跑，「你怎麼來了？」

葛楚蕎一怔，何天恆那半帶責備的語氣彷彿很抗拒她出現似的……不過看他那形容憔悴的模樣，也許只是身體不適才會比平日焦躁吧。

「你沒事吧？看你臉青口唇白的，真的很不舒服？」

「沒甚麼。」何天恆心念飛轉，努力搜索下一條出路。

就在此時，一輛單車迎面呼嘯而過。葛楚蕎瞬間呆掉，雙腿一軟跌坐地上，打翻了手上那碗皮蛋瘦肉粥。

「楚蕎？怎麼了？」何天恆忙不迭上前攙扶。

剛才葛楚蕎眼前一閃而過的並非迎面而來那輛單車，而是她被失控單車撞飛後一頭撞上轉角石壆的畫面，那一下重擊、那暈眩感，還有那種力氣和意識漸漸流失的感覺無比真實。

葛楚蕎不自覺地環抱雙臂，整個人猶如落葉抖瑟。

「楚蕎？楚蕎？」何天恆猛搖她雙臂。

「我……剛才看到幻覺，很逼真，太逼真了。」葛楚蕎喃喃地。

何天恆愣住，「你看到甚麼？」

「我見到自己被一輛失控的單車撞飛，然後眼前一黑……」葛楚蕎雙臂不由得再抱緊些。

怎麼可能？明明已回到過去，那宗單車意外不曾發生，她不可能憶起臨終前的殘像。

「也許你昨夜沒睡好，做了個逼真的噩夢而已。」何天恆柔聲安撫：「來，我送你回家，好好淋個浴，休息一下。」

「嗯。」葛楚蕎失神地隨何天恆走。

來到巴士站，兩人打住了腳步：相同的時間、相同的車牌號碼。

一幕幕血淋淋的畫面、那些殘肢斷腿，還有那嗆鼻的血腥味……統統如潮水般湧向葛楚蕎。

不，不是噩夢。噩夢不應該有氣味。

面對葛楚蕎那止不住的淚水，何天恆終於看清楚那條唯一的出路，於是徐徐摘下面具，緊緊握著女友的手不放。

「來，我和你一起回家。」說罷，兩人一同登上那輛駛向不歸路的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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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 最後的少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