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曳動》 - 第四十二章前夕

　　秦芮蓮拉著紫陽的手，看了看祂那雙哭腫的杏眼，想要笑著打趣一兩句，卻被一股突然漫上來的無力感襲擊。

　　女孩的身形晃了下就要向後倒去，紫陽眼急手快一跩，將女孩朝自己拉近，半擁著她到床上坐下，說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突然有些暈。」秦芮蓮有氣無力地說道，一手撐在紫陽手上，一手按著右邊的太陽穴，臉上的血色在須臾之間退盡。

　　「小姐會不會是餓了，從昨日到現在，小姐都沒有用過膳。」

　　聽紫陽這樣一說，反倒是秦芮蓮不理解了，她懶懶地掀起眼皮，一臉怪異地問道「靈魂出竅會感到餓嗎？」

　　她當然知道自己快要二十四小時沒進食了，但她未曾感到飢餓，甚至覺得不吃會舒服一點。

　　「紫陽和小姐的情況不大相同，所以並不清楚。」紫陽收拾完情緒，語調起伏不大，但字裡橫行間還是能聽出和秦芮蓮親近了些「不過少爺有吩咐廚房備菜，只待小姐傳膳。」

　　「那祢們吃東西嗎？」比起傳不傳膳，秦芮蓮更想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會的，像是少爺，正餐茶點都會用點，雖然不會有飢餓或是飽腹的感覺。」紫陽想了想說道「吃東西比較像是消遣娛樂。」

　　「那就準備一些吧。」秦芮蓮可有可無地贊同了紫陽的提議「我先休息一下。」

　　「紫陽現在就去吩咐。」紫陽悄聲說道，看著秦芮蓮在床上躺下了，才輕快地快步離開。

　　秦芮蓮面朝著牆，正要閉上眼睛時不經意瞥到在帳頂晃來晃去的綠色殘影。

　　「嘿，小光點。」秦芮蓮伸長右手攤開掌心，笑彎了一雙丹鳳眼小聲地喚道。

　　小光點聽到秦芮蓮的呼喚也不再躲藏，“唰”的一聲飛速的下降，輕輕地降落在秦芮蓮為它攤開的掌心上。

　　「你這一整天是跑去哪裡玩了啊？」秦芮蓮板起面孔佯裝不開心地戳戳小光點，一副你給我從實招來的模樣說道。

　　小光點在秦芮蓮手上左右滾動，求饒撒嬌的姿態又把秦芮蓮逗笑了。

　　「好了好了。」秦芮蓮小心地捏起小光點把它放到柔軟的被褥上，眼皮又拉耷下來，語氣也虛了許多「不捉弄你了。」

　　小光點在褥子上靜止一秒，立刻不樂意地就要攀回秦芮蓮手心裡。

　　秦芮蓮的惡趣味忍不住飄了出來，手往一邊傾倒了點，毫無防備的小光點一不小心又掉回床榻上。

　　它在床上翻滾了兩圈再慢慢地蹭回秦芮蓮手邊，一個跳躍落進她的手中。

　　秦芮蓮讓它在手上待了一會兒，又捏著把小光點放到頸子上，沒想到這小東西執著到不行，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從秦芮蓮的頸脖上滾落，再像是裝了定位系統的跑回秦芮蓮手心裡。

　　「小黏人精，怎麼就這麼喜歡待在我手裡啊。」秦芮蓮輕飄飄地說了句，眼睛一張一闔的看起來就要睡過去。

　　小光點見狀立刻靠在秦芮蓮的大拇指上，偷偷地輸送真氣。

　　過了約一柱香的時間，秦芮蓮悠悠地轉醒，眼中有了神采流動。

　　又在床上躺了一陣，徹底清醒的秦芮蓮見小光點還乖巧地窩在原位便坐起身來，把小光點捧起來與自己平視，湊過去用喜愛不已地用鼻尖蹭了蹭它光滑如玉的表面。

　　小光點對於秦芮蓮的親近表現得十分心喜，它有樣學樣地碰著秦芮蓮的鼻尖輕微地來回滾動，又在她手上蹦騰了兩下。

　　「小光點啊小光點，你該不會是來保護我的吧。」想著接連兩次小光點出現，自己精神都好上不只一些，秦芮蓮開玩笑地說道。

　　殊不知，那小光點往下滾了半圈在滾回來，認認真真地給她頷了一個首。

　　「！」秦芮蓮訝異於小光點的回應，但並沒有當真，失笑說道「那好吧，明天要記得跟緊我喔，有危險的時候可千萬要出現啊。」

　　小光點又跳了一下，然後又倒進秦芮蓮的掌心裡左翻右滾。

　　同小光點嬉鬧了一會兒，秦芮蓮便聽到房門處傳來碗碟撞擊的聲音，想來是紫陽提著食籃子過來了，便悄聲地跟小光點說「有人來啦，去躲起來吧。」

　　小光點一溜煙就飛了個不見影，秦芮蓮也不擔心，坐在床榻上靜靜地等著紫陽進來。

　　「小姐，妳沒睡會兒嗎？」紫陽刻意放輕了腳步提著一籃食籃走進來，對上秦芮蓮清醒的目光有些出乎意料。

　　「沒，躺著休息一下就覺得還行，怕晚點睡不著就不睡了。」秦芮蓮說道，下了床去移到小軒窗下的榻上。

　　期待的眼神看地紫陽加快了把吃食擺上桌的動作。

　　紫陽本想著要把秦芮蓮請去餐桌上用飯，但見她都給自己找了舒服的姿勢窩下，也就不多嘴讓她挪地兒。

　　反正也沒有旁人要一起吃飯，規矩什麼的，就沒必要拘著了。

　　紫陽準備了許多樣吃食但分量都不大，四色粥品十六碟小菜六盤小點與一壺茶水，滿滿當當地擺滿茶几。

　　「紫陽一起吃吧。」秦芮蓮拿起銀箸，招呼著紫陽說道「我自己一人也吃不完，別浪費了。」

　　「那等小姐用完，紫陽再用就好了。」紫陽提著食籃退了一步，婉拒道。

　　「……」

　　人生第一次聽到有人要吃剩的，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秦芮蓮當下真的沒想過有生之年會有人跟她說這種話，懵了一下後才接上話說道「別！千萬別！」

　　「紫陽啊…陪我一起吃飯吧。」秦芮蓮下了榻去拉住紫陽的袖子，直接上演了哀兵政策，可憐兮兮地說道「從小到大我還沒自己吃過飯呢…」

　　「這……」

　　生平第一次被人邀請一起吃飯是什麼感覺？

　　紫陽只能說她非常手足無措。

　　秦芮蓮看出紫陽猶豫了，拉著祂的袖子直接把人帶到榻上，乘勝追擊地說道「好啦，就這樣決定了。」

　　「紫陽祢挑食嗎？」秦芮蓮問道。

　　「不…」

　　「那祢想吃小米粥、綠豆粥，紅豆粥還是芝麻粥呢？」

　　「小姐先挑吧。」

　　「我想吃那碗紅豆粥，祢呢？」

　　「紫陽用小米粥就可以了。」

　　「給。」秦芮蓮立刻把那個裝著小米粥的瓷碗擺到紫陽面前，又從食籃中翻出紫陽原本預備著要幫她佈菜的第二雙筷子，遞過去。

　　紫陽恭恭敬敬地接了，握在手中，拘謹地不敢動筷。

　　秦芮蓮沒注意到紫陽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臉色，自然地先夾了一筷子燻肉到祂碗裡，才給自己夾了幾根菠菜就粥吃了起來。

　　紫陽緊緊握住手裡那副銀筷，覺得那碗粥的熱氣蒸得祂雙眼滾燙，一片朦朧。

　　紫陽看著眼前這位化身為小倉鼠的女孩，想著若在人世間時，她們為手足，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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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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