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貓傳：靈魂陰影 - 章之五（12）-2023-11-4-更心

　　貓戰士的臉頰與鬍鬚感受久違的冷風，令他陶醉其中，讓原本昏沈沈的腦袋清醒多了。盡管只有冰冷空氣和怪物臭味，他還是覺得渾身暢快。

　　身展強健的筋骨，大腳走在推積雪地，偶爾踩到荊棘碎刺或樹枝，但對戰士的肉球來說沒什麼。

　　連擦過身邊、割過皮毛的荊棘叢，就只像是用力的抓癢，反而覺得舒服。

　　這些日子，他一直有種閉塞感籠罩全身，像淹沒在黑色泥沼中。

　　終於有機會出來曬太陽，刺眼的光日照射在冰天雪地，令他的貓瞳尖細，但貓戰士還是昂首挺立身子，讓自己感受更多的自然擁抱。

　　每口呼息都有點得來不意似的，吸得飽滿。

　　要不這麼做，他便覺得，心底有一種苦悶的感覺。

　　「核桃，還行嗎？」

　　對於同伴的關切，這位戰士以低沉喵鳴代答，表示自己還行。

　　狩獵隊行於野獸區域及猛獸區域之間，山路被他們的行動走出獸徑，也有不少打鬥與拖行的痕跡。

　　「快到了。」

　　這群毫不掩飾行動的戰士快速穿梭在雪林之中，最後在沼地旁看見一隻巨大蛙獸。

　　「總覺得裂谷當上族長變得更狡猾了。」

　　「應該說更聰明吧？」

　　「不管怎樣，想出這種狩獵方式，都覺得很狡猾。」

　　隨著同伴間的閒聊，仔細一看，那隻巨大蛙獸動也不動。

　　正確來說，無法動彈。

　　自裂谷回石毛後，只要一有時間，便不分晝夜地埋設陷阱。但不再只是單純的捕捉魔術，他故意先殺死小獵物，用屍體引來更大的獵物上門，用強力的黑魔術捕捉怪獸。

　　怪獸捕食的瞬間便受魔法衝擊或陷阱攻擊。

　　這隻巨大蛙獸被木針陷阱擊中，數道尖銳樹枝橫插縱貫地刺串全身，龐大的身體還在抽蓄。

　　戰士們團團包圍獵物，一步步逼近。

　　見狀如此，核桃認為這次的狩獵算是完美落幕。但心裡卻沉悶地令他發慌，無言、發愣地盯著自己的腳掌。

　　以前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興奮才對。

　　為什麼呢？核桃一直摸不著頭緒，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掌反覆思考著。

　　自己身為戰士，此時此刻應該和其它族貓一樣熱血沸騰、好戰猛進，現在卻心有罣礙，好似有什麼比身為戰士狩獵工作更重要的事。

　　但有什麼事能比戰士職責更重要呢？

　　他越是想著，嚴以言喻的感覺越是深沉，糾住他的內心，一種無法輕易放下的苦。

　　「核桃！」

　　「什──」

　　才正抬起頭的瞬間，不知何時掙脫的巨大蛙獸朝他突進，距離近到他能看見蛙獸那色彩濃豔、疙瘩凸狀的皮膚，還有石頭那樣大的凸眼珠子。

　　核桃還沒反應過來，巨大的黑舌頭橫掃而至，直接擊在他側臉上，把核桃整隻貓給彈飛出去！

　　被打飛出去滾了數圈，戰士的本能使他跳起身子，嘶聲戰吼！

　　但下一秒巨大蛙獸卻又跳又爬地逃走，戰士從怪獸流下的血跡開始追蹤。

　　「你就這樣讓食物飛走？」

　　「噢，太妙了，得多花點力氣，多虧你。」

　　「算了吧，我們也沒先確認好。」

　　戰士你一句我一句的，讓核桃無言以對。

　　在核桃還在想發生什麼事時，其它戰士又開始抱怨。

　　聽見聲音的核桃馬上跟上隊伍。

　　為什麼呢？

　　腦袋居然蠢到沒注意蛙獸掙脫了？

　　自己可是資深戰士！怎麼可能會犯這麼幼稚的錯誤？

　　核桃越想越不對，他應該要全神貫注，把獵物帶回去，讓她高興才對。

　　……讓誰高興？

　　──桃。

　　有誰會替他高興呢？

　　「核桃！你在發什麼呆？」

　　「什喵！我？」

　　回神來的核桃看見隊伍已經超前許多，自己還落在後方。

　　「真的還行？」

　　「能專心點嗎？」

　　「專心？對，我要專心！」對這個字有反應的核桃動起身子。以前是不是也有貓告訴過他要專心呢？

　　逐漸跟上獸印，追蹤獵物流失的血液，一直能聽見笨重蛙獸移動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沉重，也表示蛙獸要沒氣了。

　　不過，這沉重的聲音就像以前在貓掌窩做工的時候，拿著杵用力搗碎藥或是製作其它東西的素材。

　　──這樣拿不對。

　　拿杵的姿勢還被矯正，令他莞爾的過往回憶，有隻貓十分細心，慢慢引導著他……

　　「核桃！你太前──」

　　「什喵──」

　　巨大、又黏又滑的噁心觸感再次黏上腦袋，衝擊力量強襲全身，但這次核桃沒被彈出去，身體本能地抓牢地面。

　　不知是再次發呆的惱羞，還是感覺將要能夠回想什麼被打斷，核桃氣得伸出利爪勾刺進黑色大舌，在蛙獸受不了疼縮回時，連同核桃也拉飛而去。

　　在蛙獸不顧一切張開大口，露出鰓鰻般的利齒，想要絞碎他時，戰士猛力下扯，將舌頭扯斷，蛙獸發出奇怪慘叫聲向後彈倒。戰士躍過蛙獸身驅，比起使用爪子，他擁有比其它戰士更堅硬的肉球，直接一掌敲碎巨蛙腦袋。5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1oINOo78

　　核桃醒來，是荊魔長老醒來二天後的事。小梅林幾乎不眠不休地配製新藥，不停讓葉影驗證新藥的可行性，還真把核桃給喚醒了。但族貓對小梅林的種種稱讚還是無法令他滿意，小梅林這次把目標放在瑞秋身上，整天煩著她不放。

　　核桃醒來後，只休息了半天就開始工作，他不知為何不想待在營地裡，認為出來透透氣就會好。

　　狩獵隊把巨蛙拖回營地時，已經日落時分。

　　給隊伍添了不少麻煩，核桃自告奮勇負責處理肉塊，將要與不要的部份做分類。因為作工繁雜，所以自然不會注意到，有隻玻璃眼的小貓在注意著他。

　　直到工作結束、帶著儲水的豬籠草去外頭把自己給清理乾淨。

　　但核桃就是忍不住一面清理，一面自言自語。

　　──沒問題吧？

　　「何止沒問題，身體還是壯的跟什麼一樣，。」

　　──專心一點好嗎？

　　核桃搖頭，想起自己還接了貓掌窩的工作。

　　以前明明很喜歡戰士的工作，現在卻覺得乏味，或許換換工作形式會好一點？

　　但核桃越是走著，頭就越低、腳步越沉重。

　　貓掌窩是個混合岩盤的小木房，對外則是開敞的工作台。

　　核桃走到窩前，這才看到魔果已經好了，她早早著手之前落後的工作進度。數不清的工具與小零件整整齊齊，比自己還好多了，以前他總是把工作台弄得零零散散。

　　核桃看了一陣子，看著年輕的母貓魔果把一塊木板周圍給削圓削平。拿著黑沼地才有的水筆仔當筆、植物纖毛當筆頭，沾著染料顏色，為木板上色。

　　看著魔果發揮靈巧的手藝，馬上知道這是要給小貓用的磨爪板。

　　她在磨爪板周圍畫出活潑可愛的蝴蝶跟小怪物，讓小貓當作是在狩獵情境一樣玩耍。這種小巧熱心與魔果神精質個性恰好成反比。

　　然後，魔果突然丟下手邊工作，忍不住瞪了核桃，尖聲發問：

　　「你在幹麻？」

　　「我？沒有，只是看妳在做什麼。」

　　「我在看你發什麼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副德性喵！」生氣起來的魔果，臉上的圓圈也跟著扭棟起來，不悅的模樣很是明顯。

　　跟剛剛製作磨爪板的溫柔表情不同。

　　「德性？我怎樣了？」

　　「你不是蹲在那邊自語自語，就是發呆。」

　　「沒有吧。」核桃對她講的半信半疑，自己應該沒有在別隻貓面前說出話來才對。

　　但魔果很清楚，胖戰士以往那豪邁個性與直爽又帥氣的性格已經不在。

　　棕色與黑色的皮毛斑紋，因為核桃不自覺駝背的關係，看起來有氣無力。

　　「你與其在那邊妨礙我，還不如動動腳掌來幫我！」

　　「說什麼鳥話？妳比我還厲害呢。」

　　「當初我還弄不好的時候，是誰教我的？」魔果越講越大聲，似乎還有點賭氣。

　　「不是我母親嗎？」

　　「喵嚕！」魔果兩掌重重拍在桌上，東西跳的到處都是，「是你啊！你也有教我！」

　　「嗯？嗯嗯？有嗎？」

　　「啊啊啊啊！氣死貓了！」魔果氣得跳上核桃的背，亂抓一通。但胖戰士只覺得是被小貓的力氣推擠一樣，「忘的一乾二淨就別來好了！去給卓洛魔納吸吸靈魂看看病吧你！」

　　「好啦好啦，我在去找小梅林拿藥就是了。」

　　「連耳朵都有問題是嗎？我是說卓洛魔納！」

　　「為什麼找他？」

　　「我不知道！我現在還要忙著去做其它磨爪的板板！哼！」跑回貓掌窩的魔果把門關上，連整隻貓影都看不見了。

　　核桃也只能抓抓頭，去找找那隻神秘小貓。

　　反正要不是在巫醫窩就是在育兒室吧？

　　才在核桃轉動龐大身驅要踏出一步時，卻馬上縮起了腳，還差點要跳起來，渾厚的毛都炸了一圈。

　　因為他差點踩到小貓。

　　「卓、卓洛魔納？」

　　這隻神奇的小貓抬頭望著他，既沒有像其它小貓那樣活潑好動、偷偷抓他尾巴，也沒有說些天真的話，只是安安靜靜地出現。

　　「你好多了嗎？」卓洛魔納關心他的狀況。

　　核桃瞪大了眼，雖然對這隻小貓的印象是這樣沒錯，但還是很驚訝。

　　「呼，你越來越有模有樣了，卓洛魔納。但你怎麼知道是我在你眼前？我剛差點踩扁你。」

　　難得的是，卓洛魔納聽見這句話，居然靦腆地扭動身子。大概是因為沒地方可以躲起來，沒辦法隱藏那害羞的心情。

　　不過，小貓很快停止這可愛的動作。

　　他「看」了一眼貓掌窩，又回頭「看」了核桃。

　　「因為你身上有堅果類的香味。對了核桃，你討厭貓掌窩的工作嗎？」

　　「這個嘛……」核桃很疑惑小貓究竟是不是看得見，不過還真是直擊核心的問題，「不算是，只是……」

　　核桃說不出口，他低頭看著腳掌，這是今天第幾次看著腳掌呢？

　　卓洛魔納的喵鳴把核桃拉回來。

　　「你在懷念什麼嗎？」

　　「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靈敏？」

　　「核桃你曾說過，如果有一百隻貓看自己的腳掌，表示有九十隻都有心事。剩下的十隻，不是腳癢就是腳痛，不然就是抽筋或裝傻。我想你在九十隻裡頭。」

　　「問題是，你看不到我低頭看腳掌吧？」

　　「噢呃……我猜的嘛。」

　　「呼喵喵喵，」核桃輕笑，「看來只有找藉口的樣子像隻小貓，但你猜對了也沒糖可以吃。好了，我見過你了，我要去找小梅林拿藥了──你身上掛的是什麼？」

　　「要給你的藥。」

　　「噢，這麼剛好？貼心的小傢伙，那我就──」

　　核桃伸出腳掌要勾走藥包時，卓洛魔納卻退後了。

　　「要換個地方吃。」

　　「換地方？」

　　「是新藥，葉影指定好位子了，我帶你去。」

　　「你帶我？」核桃覺得不可思議地笑了出來。

　　但卓洛魔納真的轉身就蹦蹦跳跳地跑走，還不時回頭看他，難得有活力地大喊著。

　　「這邊這邊。」

　　他們繞過戰士窩，來到偏遠一地靠岩壁的木刺道路架橋。

　　戰士白風正好趴在這裡休息。這隻溫馴有禮的戰士一見到卓洛魔納，居然能夠像看著普通小貓一樣溫情笑著，還有所互動。

　　後面的核桃跟上來，白風一看見核桃便謙恭地行禮。

　　「真是的，你已經是戰士，不用對我行禮。小心被其它戰士看不起。」

　　「但你還是我的老師，直到我把你對我的教誨給忘記時，我才不會行禮。而且，看不起？就讓他們嘗嘗你教我的戰技吧。」

　　「哼，難怪炎心跟我討論過，想把你取叫什麼白球糖呢！不要這麼嘴甜啦。不囉嗦，我要上去。」

　　白風對資深戰士的害羞感到欣慰，對導師的離去依然再次行禮，然後偷偷對卓洛魔納眨眨眼、甩動尾巴。

　　卓洛魔納也點頭意示。

　　在核桃跟上卓洛魔納後，眼看著小貓竟然很靈活地爬上木刺跟架橋，還一步步穩穩地走上了置物空地。

　　卓洛魔納已經夠神奇了，到底還有什麼是核桃不知道的呢？

　　一起來到空地，核桃才想到，白風什麼時候跟小貓這麼要好呢？

　　「給你，因為有眠草，所以才讓你在這邊吃。」

　　「難怪這麼麻煩。在戰士窩不行嗎？」

　　「你想吵其它戰士休息嗎？」

　　「好吧。我打呼的確是滿大聲的……」核桃二話不說，直接把這從未見過的果實塞進肚子裡去，但不怎麼好吃。

　　「我只要睡個覺就好了吧？」

　　「是喵，好好睡個覺。」

　　大概是強化過眠草的功效，才沒多久，核桃便覺得眼皮沉重。卓洛魔納依然在耳邊說了些什麼，但他漸漸左耳進右耳出，意識慢慢遠離著。

　　「然後──」

　　然後什麼呢？卓洛魔納似乎還說了什麼，但什麼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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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做個惡夢吧。」卓洛魔納顫音說著，不安的心情使他不斷用腳掌磨地。小小的心臟跳得他全身緊張。

　　──葉影有他的林蔭暗道，我也會有。

　　小梅林的藥只是把核桃喚醒，幻光蟲毒造成的心理壓力卻依舊不變。

　　卓洛魔納之所以明白，是因為奴林塔告訴過他，以前也有貓製藥，讓中幻光蟲毒的貓醒來，卻無法根治。

　　拜託白風守在底下，不要讓其它貓上來。最近也沒下雪，所以穹頂部也不需加強補修，只要白風在底下說有貓上去檢查過了就行。

　　『以前也發生過這樣子的事……』

　　「可您又是怎麼下決心的？您是第一隻對族貓做出這種事的貓？」

　　『因為中毒的那隻貓想自殺，我被逼做出選擇……』

　　被逼的往前走。

　　就像長老說的古老故事，往前是未知世界，一走進去就有可能是丟下族貓，但身後的族貓卻一天比一天衰弱。

　　卓洛魔納剛剛還很煩心，如果奴林塔的答案，不是那隻貓想自殺，而是祂就是想這麼做的話，他就打算不再依靠奴林塔講的任何話。直到某天，或許會像葉影那樣，再也看不見、聽不見奴林塔的聲音。

　　既害怕被背叛，也怕這個行為被認為是背叛。

　　「謝謝祢幫我這麼多。但我也覺得該問祢了，祢對我耳語，是希望我為祢做什麼？」

　　『謝謝你，好心的卓洛魔納，但我還必須等，直到你長大……足夠沉擔這個重量……我自然會告訴你……部族的族規有多沉重、這個世界有多廣大……』

　　在神靈與小貓停止交談時，核桃的藥效開始發揮，眠草讓他入眠著，卻做著實實在在的惡夢。

　　主藥草由眠草、驚驚草、幻光蟲組成，再配合其它植物混合而成。

　　「母親……別生氣……」核桃魘語著，在夢中看見已不存在的貓。

　　「你認為我在生氣什麼？」卓洛魔納在他耳邊低語。

　　「氣我……氣我成為戰士……而不是繼承貓掌窩……」

　　奴林塔稱為催眠誘導的治療。

　　「你又怎知道我生氣了？」明知核桃在夢中，卓洛魔納忍不住挺起胸膛，想用胸腔呼出母貓尖銳、成熟的假音。

　　「因為妳教了我好久、好多次……我一直陪在妳身邊……一直沒告訴妳我想當戰士……那一天……當妳宣佈要我繼承時……我才說要當戰士……妳看起來很失望……」做夢中的核桃難過地皺眉，就好像認為自己做錯事的模樣，無辜可憐。

　　「……」卓洛魔納躊躇又思考著，絞盡他一生短短幾個月的腦汁，整合一個答案給了資深戰士：「對，我很失望，但同時你也讓我驕傲，因為你『忠於』自我的選擇，讓你走上不悔的路。」

　　「真的？妳真的這麼想？」

　　「對。」

　　「可我還是讓妳失望了……我看見妳失望的表情……傷透了心……」

　　「我只是……嚇到了。」

　　「妳生病的時候我都沒陪在妳身邊……我覺得妳走得很寂寞……」

　　「有哪隻貓走的時候不寂寞？寂寞的不是我，寂寞的是我怕不能分享彼此、照看你。」卓洛魔納說著，心頭想起離開他的裂花。

　　也因為見識過炎心的記憶，他明白戰士之心是多麼耀眼。

　　「我還是很後悔……希望在妳生命最後一刻是笑的，我應該繼承的……」

　　「那你會過的很難受，因為你有戰士的心，不該被束縛。」卓洛魔納抱上核桃巨大的身影，不過即使現在只能抱住這麼一隻腳罷了，卓洛魔納還是想用盡全力，抱住核桃那小小的心。

　　「即便那樣……還是不想讓妳失望……我知道我該選擇戰士……但我還是……很難過……」

　　卓洛魔納越來越不知要如何是好，他開始想尋求奴林塔的幫助。

　　因為卓洛魔納的感知，漸漸明白到一件事。

　　不是每隻貓都會選擇往前。

　　核桃身上傳來的情緒，彷彿一個洞窟，而核桃不停往裡頭竄進去。

　　哪怕犧牲自己也想要重新來過、選擇與心願背道而馳而路；哪怕日後的心思躁動不安，核桃所做出的選擇，仍舊希望讓母親笑顏逐開。

　　哪怕不是做會想要的事，只求自己能夠不悔地讓母親開心。

　　這樣對嗎？

　　這樣可以嗎？

　　卓洛魔納想不出答案。

　　魔果因為貓掌窩的工作，有時會外出，若不是跟著巡邏組外出，就是跟狩獵組外出。那次受傷正是如此。貓掌窩工作的關係，可以從旁支援協助其它，但魔果的工作卻也很重要，不能隨意外出。

　　大概在睡夢中說太多話，核桃咳嗽了幾聲，呼吸的聲音又粗又喘。

　　『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這樣就行了？但是那樣，應該……『不對』。他後悔做出『對』的選擇。」

　　『對與不對又是誰規定的呢？』

　　誰？

　　部族嗎？

　　還是黑塔？

　　『多數貓的決定犧牲少數貓的權益？所謂族規這就是用種方式，長年累積下來逐漸形成的怪獸；逃避是錯的、往前是對的，這樣子的世界是不是太奇怪了？』

　　「可是……」

　　如果古代找到黑塔的那隻貓，沒有往前走，就沒有石毛、沒有血流足、沒有烈風。

　　沒有炎心、沒有疼愛自己的姐姐、沒有葉影、沒有裂花、沒有棘百花、沒有、通通都沒有了。

　　『不要忘了，只要讓核桃釋懷就行了。如果你硬要引導他走向正確，那你就會和族規、世俗誕下的怪物一樣了，也會像葉影、老者那樣。』

　　卓洛魔納從出生來一直聽了好多故事，但只有神靈的故事就是那麼的模糊。

　　可是，最常聽到的結果，都是讓貓看看世界、破壞族族、背信道義。

　　但現在看來，奴林塔的話語是多麼睿智、公正。

　　「我懂了，我會尊重核桃的選擇。」

　　『不論初衷還是後來的選擇，都只能由他自己負責。你已經做了其它貓無法做的事情。我很期待未來能告訴你，黑塔的秘密……』祂踏著落葉，離開眼中的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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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五（12）-2023-11-4-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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