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自己那個夢想是開餐廳的弟弟,Victor自認自己是條沒有夢想的鹹魚。說來他的部下沒一個人會信,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在弟弟的餐廳裡做侍應,偶爾去文青市集賣一賣手織物品,就這。
但要他們這種父母早逝又不特別有錢的蟻民(是有用遺產開了一個小小的基金沒錯,但金額真的只僅僅夠生活,買喜歡的軟氣槍和山藝用品還要去滕若飛店裡打工),要累積財富開一間餐廳,就要有穩定的環境好好存錢,好好煮飯。
上星期新聞報導中國決定無條件放棄白樹河和銅鼓嶺之間那段平原。雖然類似的和約沒過多久又是歷史文件已經是家常便飯,難得有幾日停戰也好,弟弟Danny在後街牛扒做學徒,有點想吃到他的手藝。價位有點貴,但平日和Grace出生入死,該慶祝的時候就該了無遺憾。
真期待吃到本地菜的一天。那片平原曾是包括北區七約在內的農村所在,本來是香城的農業區,在戰火中被雙方的生命灌溉,往後好好重新開拓,出產一定會好豐富。想到傳說中本地米種花腰仔那種帶雲呢拿香味的飯香,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可惜因為戰爭帶來環境污染,要土壤重新適合耕種,還要等待一段時間。不過他手下家寶已經迫不及待,成日說要買一塊地來開墾,祝願他成功。
路過如一超市,買了呀Grace最愛的候鳥咖啡掛耳包(指定要酒香日曬的中焙豆,加入朱古力粉最夾),順手捐點錢為未來的農業合作社的土壤淨化計畫投資。
靜靜在後街牛扒等位,也在等呀Grace下班.........希望她能夠活著下班。會活著的.......她有了三個月身孕還能夠帶著她的偵查小隊平安無事地深入解放軍營地把他們鬧個雞犬不寧,然後除了回來時嘔到七葷八素之外,母子(女?)平安,於是大家才發現他和Grace搞出人命,停戰後一個星期應該都會沒事的,是吧?
「呀Grace,到時中國簽和約,我地就鋸扒囉?」
「好呀,你講㗎,一定要有封門柳,因為我中意食。」
他從西褲袋抽出一個煙盒,拿出一個小小的無人機和遙控器,裝上配件,讓它從手上起飛隱沒在暮色下的街景中。
他從來都沒有想像過自己會有成為軍官的一日,何況是少校。雖然,升職是因為當時他的上司在前線後線都被解放軍用撲翼機一一擊殺;那些仿照飛鳥製造的無人機和禽鳥相似,很難被發現,防不勝防。
革命軍中層的指揮官就這樣,被迅速鎖定,然後擊殺,變成沒有頭的屍體。嗯,正確來說是頸以上變成一灘模糊的血肉的屍體。印象很深刻有一次還要用簸箕和水刮來為自己的上司收屍。至今他見到蒸肉餅或者西瓜背脊都有點發寒。
只不過這個命運差不多該輪到他的時候........屬於香城的「松雀鷹」誕生了。
滕若飛設計了可以用3D打印快速量產續航力又長的機型,駱英秀編寫了可以自動辨識解放軍撲翼機和無人機的人工智能。擄獲、干擾、破壞前來監視的敵方無人機都好好用,有需要還可以追蹤回去找操作員本人的位置。
他就這樣活了下來。他活過這場戰爭除了謝謝上帝,第二就要謝謝他們設計出這個防身之物。現在,他也要保護自己和妻子在這個街區的安全。
很可惜現在駱英秀好像瘋了,都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猶記得駱英秀以前經常抱怨自己單身,但或多或少還會講情講義,對女性同袍還有一點點尊重。如果她們說不,雖然還是會死纏爛打,然後心碎了似的窩在床上哭,但也不會有甚麼越線的舉動。也不是單純的「前列腺巴」之流,撇除精湛的射術,後來在後線多次駭入解放軍電腦系統也是屢建奇功。
現在成為總統的他卻不尊重異性也不尊重同性,國會秘書處都不敢給他委任女秘書,結果他連已婚的直男議員都要性騷擾。白皓鴻他在政界被罵得最慘的事是他恐同,恐到寧可贊成婚姻去制度化都不贊成同性婚姻那種,小道消息還說他有捐錢給明光社(就Victor所知他沒有),但偏偏就是他的手機信箱被總統自己拍的不雅照片和挑逗語句灌爆,大概是欺負白皓鴻不好意思複述淫褻內容吧。
我親愛的Stormy,無論是甚麼原因令你由一個救我生命、光復香城的英雄墮落成這樣的色情狂,我都希望你早日恢復理智......
「你真係講到做到!」Grace到了,一來就擁抱著他,攬頭攬頸。
「愛你嘛。」步入餐廳,Victor順手要收回他的松雀鷹。
手機震動。松雀鷹無人機有一個通知。
「460523 發現鴿子.........」那是解放軍的鴿形撲翼機的代號。
Victor馬上停下腳步,對無人機下指令追蹤撲翼機,並通知憲兵跟進,同時為無人機設定了另外一個降落點以免被反追蹤。這裡是市區,香城腹地,考慮公眾安全,自殺式無人機隊不太適用。無非又一個企圖監控他和同僚行蹤的間諜,對付他們簡直輕車熟路。好在,只怕是個自殺式無人機,針對他們的話又是至少兩屍三命。
「又有無人機?唔係話停火啦咩?」呀Grace意會到他在做甚麼,快手拉他行入餐廳遠離出口和窗戶的地方就座。
Victor點點頭。「有咩咁奇怪?呢個國家次次叫人地簽和平協議都係人地比佢種族滅絕收場,我就睇呢次班仆街含淚簽和約放棄香城主權又想玩咩花臣,不過中國真係服氣嘅話總統都係時候落台。」他為妻子斟上檸檬汽水,徒手抓起沾滿橄欖油和香醋的西班牙麵包往嘴裡塞;不好意思,有點餓,之前在戰場還習慣了狼吞虎嚥。
「正所謂『中國不死,香城不生』,我就唔信中國會服氣,除非南至麒麟城北至海參崴全部變無人區,如果唔係佢哋實會候住吞併我地。」Grace把代替酒的汽水一飲而盡,也和他搶起了餐包。
「呢團火就啱啦,不過香城要維持獨立應該唔需要我地種族滅絕人地,至少上帝想萬人回轉,比時間人思考,因此希望人人平安無事度日,咁樣嘅話,出於預防對方侵略而無差別屠殺冇選擇與我地為敵嘅人應該係錯嘅。再者,就算我地真係殺得晒人地,邊個同我地做緩衝頂住俄羅斯?何況我好肯定香城冇種族滅絕咁大個人口嘅能力,而倖存嘅人好有理由反抗傷害返我地呢。」
「咁又係......」Grace一刀切開煎到恰到好處的封門柳,細細咀嚼外面煎焗得焦脆、內裡呈玫瑰般的紅色嫩肉,品嚐濃郁的肉甜肉香,配上絲絨一樣細滑的薯蓉,她很享受這一餐。
看到她老公嘴裡塞滿了蟹肉意粉盯住手機說不出話,Grace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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