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們可能就是會在某些瞬間意識到一件事情——這個世界是既無情,也沒有任何可以去將某些自身所求幻化成現實的能力,求上無門、求下如妄。恍若剝離任何情感憑依的行屍走肉,只得按照著這個世界給他們框限出來的軌跡遵循行事,最後慢慢銷聲匿跡,彷彿一生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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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氣盛的少年沒有妥協,即便無法溝通,卻依舊堅持著不肯移開上前攔住前路的腳步,是對立、是僵持,是無聲戰役在亡魂來往的陰間緩慢升起火苗。佇立於路中的一行人顯得突兀,行過的亡魂卻未對他們的存在感到驚慌失措,只是平淡地側過虛影之形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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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彷彿只像石子落進死湖,從未掀起半點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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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辰卿也意識到眼前新進的隊員似乎心中意圖為挑戰自己的言論與權威,也是在挑戰這個世界的規則時,垂落的手緩緩撩開原本蓋著上半身的披風,掌覆於懸在腰間帶鞘的劍上。唯有熟知他的人才知曉,這便是他的備戰狀態——他將盛南亭當作敵人,是需要剷除的異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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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身旁人舉動的井暉像是有些訝異地愣怔一瞬,隨後才伸手狀似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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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個還沒有激活靈魂武器的新人,阿辰,不能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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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暉的話語亦是提醒著在場眾人,而盛南亭原先緊握的掌心也鬆了鬆。自剛醒來起他最怵的確實是這個身穿軍裝帶有配刀的男人,可即便如此他也想爭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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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理解所謂的守恆者、規則究竟為何,也無法明白為甚麼明明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他就從本質上的活人變成現在這樣,被說是半死不活的存在,可是無法被抹滅的是他的情緒依舊會因看見的人事物,以及動人心魄的色彩和場景而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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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奧的哲學道理是尚未學習過的領域,所以他想的也很簡單,既然仍然會因此而感到悸動,那他依舊是活著的,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其中一員,想要為看見的一切去作出努力,拚搏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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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只是一瞬的沉默,陸辰卿又重新開口,平靜無波的眼神像是淬了冰的匕首刺激著不過十五歲少年的心智。他的語氣聽來正常,可口中的話語卻像是要將聽者逼入絕境:「想救它可以,但是你得戰勝我,無論是體術或者要動用這裏你所能看見的武器,甚至在這其中激發出你的靈魂武器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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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勝我,我就幫你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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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暫落,還不等少年反應過來,陸辰卿便一個箭步上前,舉起的拳頭沒有留任何情面地就往盛南亭稚嫩的面龐招呼過去。當兩個靈魂之間發生碰撞,考驗的便是靈魂強弱,長年習武且早已成為守恆者的陸辰卿靈魂強度顯然不是盛南亭這剛踏入此境界的小少年可以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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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對那不斷親至的拳腳,盛南亭毫無招架之力,雖然處於靈魂狀態時並不會感覺到疼痛,但每當來自眼前人觸碰到自己後都會從心中泛起一股抽力感。即使沒有聽誰講解這個現象,但他也能知曉要是繼續這樣下去,不要說救人了,他自己都得搭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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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地轉身逃跑,突然地感覺到頰側彷彿被甚麼東西輕柔擦過,不等他細想,身後的男子也追逐上來繼續攻擊,那情況就是在等著他求饒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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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逃跑一追逐的情況圍繞著公園展開,而在他前進路線上的轉角處,水泥矮牆邊零散落下幾支細鋼管,盛南亭才恍惚回憶起在這個公園旁邊似乎就有正在施工挖地的工程——所謂的陰間與現實是同步連動的,那這些東西肯定也可以為自己所用。意識到這一點,他沒有多想伸手就握住鋼管轉身擋住陸辰卿抬腿掃來的踢擊,明明沒有跑一千六時的汗流浹背或心律紊亂,可他卻依舊感到一絲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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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鋼管消化了男人帶著力度的拳腳攻勢,微微震盪間亦傳遞至盛南亭直抵著鋼管的虎口,令人心驚的發麻感從此處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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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見到少年終於不再是一昧地逃跑躲避,陸辰卿的眼神似乎才隱約起了漣漪,退後一步也抬掌解下繫在皮帶處的黑繩,以鞘裹著刀刃的姿勢對向面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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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抓老鼠的遊戲告一個段落了,那接下來……就讓我看看你究竟可以為了它堅持到哪一步吧,盛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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