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快線 - 004　從前是您扶持著我，以在該輪到我了

「我知道……但是那是我媽媽啊，她又不是對妳不好，妳……」一個男人正談著電話，正處於一個兩難的狀態，「……我知道……我愛妳，但是……喂……」

手機的另一邊已經掛線，而這一邊的那個男人，嘆了嘆氣，搖了搖頭，一副啞子吃黃蓮，有苦自己知的樣子。

坐在公車站的椅子上的他，沒有半點笑容，只是呆看著前方，等待著公車……

他想著，現在就要娶到的妻子，當初是廢了多大的心思才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是，卻為了成家後，會否和雙親一起住的問題，弄了好一段的時間。他，也開始覺得自己心力交瘁了。

公車到了……

「歡迎乘塔人生公車，在這公車上，不論你是悲傷﹑慨嘆﹑失意﹑受創，我們希望你會有一個，找回歡笑表情的終點站。」一把甜美的聲音，是來自公車上，一位擁有水靈靈眼睛的女生。

縱使這女生聲線是多麼的甜美，但現在，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心思去看看甜妞是長成怎麼樣子。

投下車費，他找了一個窗口旁的位置坐下，把窗盡開，使車外的風頓時的吹了進來，令車內的氣溫下降了些許。

「乞嗤……」坐在後座的一個男生，打了個噴嚏，「喂，是誰這麼冷還把窗開這麼大啊。」

那男人聽到後座那把兇惡的聲音後，嚇怕了，立即把窗關好，說：「對……對不起。」

「不不不，你沒有錯。」甜妞立即走到那男人的身旁，賠過不是後又走到逸樂的那邊，舉起拳頭，打在睡得正好的逸樂的臉上，「你小在這邊說話啊！」

「我是人！會痛的啊！」逸樂被甜妞打得跳了起來，「給我一個好好睡覺的時間也不行嗎……」睡眼惺忪的他，打了個大呵欠後，看著剛上車的那位男人，「喂，你還真是軟弱啊，我只是大喝一聲，你就道歉了。」這句話後，逸樂又換來了被甜妞的一拳。

那男人聽到逸樂的說話後，儘管是不是味兒，但也笑了一下，「很多人也這樣說我。」

「不好意思，他……」「不要緊，我也習慣了。」那男人看出車外，察覺到，這公車的路線，好像後平時的不一樣，問著：「不好意思，這公車是開去那的？」

甜妞走到了那男人的身旁，「去一個，令你覺得高興的地方。」

「高興的……地方？」那男人疑惑著。

「到了，甜蜜的一刻。」吉叔的話音剛下，車也停下，公車，停在一個寫著「甜蜜的一刻」的站牌旁。

那男人看著站牌，呆了呆，再看看身邊的一切境物，這裡，是他以前所就讀的大學。

「下車走一轉吧，你可能會有意外的驚喜啊。」逸樂說著。

那男人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下了公車，在這條熟識的道路上，他想起了，很多大學時代的回憶，更看到，一對熟識的身影。

那是一對情侶的身影，他們並肩緊貼著，十指緊扣，從遠處看，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們兩人正是熱戀著。

「他們是……」「還沒有看出來嗎？」不知何時，甜妞已經站在那男人的身旁，「在仔細點看，看看他們兩人是誰。」

那男人再認真地觀察，「他們！」那對情侶，其中一人，就是那個男人，而他身旁，緊握著手的那個女生，就是他現時正要談婚論嫁的未婚妻。

正當那男人正沉醉著以前的點點滴滴，逸樂突然站到他的面前，「喂，醒一醒好嗎，不要只顧看自己想看的，你看看那邊。」

男人看向逸樂所指的方向，「那不是媽媽嗎？」原來那陣時，那男人的媽媽正在某處默默地看著他們。

「她那時一早就知說你有在跟女生交往，而且，你忘了嗎，你的媽媽幫過你甚麼忙，你不會是忘記了吧。」逸樂拍了拍那男人的肩，「女友和母親，兩者之間真是很難的選擇啊。」

「真的有這麼困難嗎？兩個選擇，其中一個就可以了啊。」甜妞坐在那男人身旁說著。

「甜笨蛋，我不怪妳，因為妳是女生……」逸樂搖了搖頭，又對著那男人說：「每次當我聽到女生問：『若果我跟你媽媽掉進海裡，你會救誰？』我真的很想知道是誰想出這個問題，真想把那個人好好的打一頓。」

那個男人身同感受，說道：「難題啊，所以我現在就是沒有選好，才結不成婚。」

「沒有那麼嚴重吧。」甜妞說著，「為甚麼你的未婚妻不想跟你的媽媽一起住呢？」她問著：「你媽媽不好相處？」

「不是。」那男人搖著頭說。

「她很兇？」

「不是。」

「她很麻煩？」

「不是。」

「喂，笨蛋，妳剛才問的那三個問題，有甚麼分別啊。」逸樂看不過眼說。

「甚麼嘛，喂，你又罵人家是笨蛋。」甜妞好不好氣地說。

逸樂經過一輪被甜妞的亂打後，才能安好地坐下來，跟那男人說：「你的媽媽，每次在你要幫忙的時後，總是不遺餘力地幫你，就好像，她教你做蛋糕，讓你可以做一份充滿心意的禮物送給你喜歡的人啊。」

「你會做蛋糕嗎，好厲害啊，你知道嗎，會烹飪的男生，女生會對他們加分喔。」甜妞說著。

「笨蛋，現在不是談這個的問題……」逸樂一副被甜妞打敗的樣子。

「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第二個站到了……」吉叔此時說著：「當初，到站了。」

那男人看了看車的四周，「怎會……」公車停在一個超級市場的旁邊，而那男人看到，一個像他青年時的自己，正在和一個婦人購物中。

那個婦人，是那男人的媽媽。

「下去走走吧，當時的你，滿心歡喜的購物啊。」逸樂說：「這麼高興的在購物，是因為心裡想著心儀的對象，是吧？」

那男人步下公車，走進超級市場內，所有的人，都好像沒有注意到那男人，不，應該說是，看不到這個男人。

「走吧，去看看你的媽媽。」甜妞拉著那男人，走到一個買廚具的地方，「你看，你和你媽媽在那邊啊，好似是在挑選一些做蛋糕的材料啊。」

那男人會心微笑著，那時的他，在買這些東西時，心總是帶有一種甜味，那次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到的甜美。

就當那男人會想當時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他的媽媽正在恩惠地微笑著，為甚麼呢，那個男人不知道，而且，他是現在才得知，那時的媽媽有在笑。

「啊，媽媽，我想到那邊看一些東西，媽在這邊等我一下可以嗎？」那青年說。

逸樂看到這情境，用手肘頂了頂那男人，賊笑地說：「喔，是買一件禮物送給女生，又不想媽媽知道吧。」

就在青年走了後，那位媽媽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喂，老頭子，你的兒子長大了，好像在追求著女生啊……甚麼，不要，不要說穿他，他不告訴我們有原因的，讓他直接告訴我們吧。」

那男人聽到告，怔了怔，他沒有想過，其實有些事，媽媽是一早知道的，只是想他自己說出來，不想他尷尬而已。

「原來媽媽那時已經知道……」那男人微笑了一上，「她總是這樣，對我放心。」

「是嗎？」逸樂說著：「世上有那一對父母，不是為自己的兒子日夜擔心的啊。」

「是啊，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甜妞笑說道：「天下每個媽媽，總是口說一套，心想一套。」

「我知道母親每件事都為我好，但是我跟未婚妻的事……」那男人低下頭，一臉的，垂頭喪氣了起來。

吉叔從倒後鏡看著那男人，開聲說：「有需要這個樣子嗎？」

那男人抬起頭，「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選擇。」

「你當初選擇這個女生做你的對像，是因為她孝順，她是個好女生，不想跟你的父母住，真的是她的意願嗎？」吉叔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真的是一個好女生，是不會介意跟丈夫的父母一起住，可能有別的原因啊。」

「別的原因？」那男人問著，「是甚麼？」

「那我可不知道啊，哈……」吉叔笑了幾聲，「不過啊，你的父母也會體諒你的，還記得小時候，你是怎樣過的嗎？」

「小時候……」

「來，到了，小時候。」吉叔把公車的門打開，「下去走走吧。」

那是一個公園，而一個小孩，正在快樂地玩耍，而在不遠處，一個年輕婦人，正在微笑看著那小孩。

「媽媽……」那男人認出了，那是他的小時候，和媽媽玩耍的情境。

那小孩玩得興高采烈，滿頭都是大汗，「來，進仔過來，擦一擦汗。」那小孩在年輕婦人的說話後跑了過去，氣喘著的他，看著自己的媽媽歡欣地笑著。

「你看你，玩成這個樣子，來，先喝口水。」那小孩張開嘴巴，好讓年輕婦人將水瓶遞到嘴邊，喂自己喝水。

那小孩喝完後，大聲說道：「媽媽，妳也喝。」

「不用了，媽媽不渴。」那年輕婦人笑說著。

這些一切一切的事，都從新印在那男人的回憶上，那男人站在旁邊，看了好一陣子，他跟媽媽的交談，互動，想起來，好似很久沒有這個樣子了。

日落時昏，年輕婦人牽著那小孩，一邊唱著歌，一邊地走著跳著。

突然，那小孩問了那年輕的婦人一句：「媽媽，妳會一直這樣的牽著我，一直到以後嗎？」

這句話，打動了那男人，讓那男人一瞬間流下了男兒淚。

「當然啦。」那婦人笑著回應，這一句話，看得出是由心而發的。

以前的媽媽，每一刻都牽著我們的手，但我們又想過，長大後，能夠對自己的媽媽做出同樣的事，主動的緊握著她們，扶持她們嗎……

回到車上，那男人只是靜靜地坐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甜妞看到那男人這個樣子，走到他的身旁，「怎麼了，想著什麼？」

「我一直都以為我很愛我的媽媽，但是當我看到剛才，她毫不猶疑地回答我的問題，而且那問題的真確，我才發覺，媽媽愛我的程度，遠遠比我愛她多出許多許多。」那男人說完後，深呼吸了一口。

「沒錯，世上的母親都是這樣。」甜妞說著：「每次總是會先問我們吃得夠不夠，卻沒有先為自己想想。」

「又常常問我們穿得夠不夠，沒有想想，自己這幾年身上穿的，都只是幾件款式一樣而已的衣服。」

「又因為我們有時太晚回家而生氣，但卻總不會介意等我們到夜深。」

「更沒有因為每天都要打掃做家務而生氣，可能有時只會抱怨，但也會繼續做下去。」

甜妞說到這，鼻酸了一下，「這些就是母愛啊。」

「沒錯啊……」逸樂也被甜妞的說話感動了一下，「沒有一件事，比母愛來的更偉大的了。」

那男人想了想，「我想，我該好好跟我的未婚妻說一下。」

「也不用……」吉叔此時說著，「你還記得當你追求女生的時候，你的母親沒有識穿你，但你現在為她這樣做，可能會讓她覺得不好意思啊。」

「那麼……」

「你要記住，從前父母親扶持著你，現在該輪到你了，好好的讓他們生活，好好地照顧他。」吉叔說說。

「那即是……」那男人還在疑惑著。

「即是叫你住在家的附近就好了啊，又不用跟你父母一起住，又可以常常去看你的父母。」逸樂受不了那男人這麼的笨，不好氣地說著。

聽到逸樂這樣說後，「喔！原來還有這樣的解決方法嗎。」

「甜妞，他比妳還要笨。」逸樂無奈地說。

「你這是在讚賞我還是在損我啊。」甜妞更無奈地說。

「你們兩個不要在那邊光站沒事做，快要到站了，你們兩個還不快準備一下。」在吉叔的說話後，甜妞突然忙了起來，而逸樂則休閒地走到公車的後座那邊坐下來，悠閒的樣子。

「到站，那裡？」那男人問著。

「我的責任，到了。」

公車停在了那男人的家們，「咦，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有公車可以直接到我的家們口啊。」

甜妞和逸樂聽到那男人的說話後，無奈地笑了起來。

「好多謝你們啊，我現在想通了很多了。」那男人說著，「真是一段難以忘記的車程啊。」

「以後的事，都應該知道怎樣做吧。」吉叔問著。

「我知道了，小時候媽媽牽著我，現在，應該到我主動去牽著媽媽，還有，我相信我的未婚妻，也會像我一樣的。」

「一樣的笨……」逸樂小聲地說，然後又是換來甜妞的一拳。

「不知道下次見面會是甚時候……」那男人問著。

「應該不會的了，因為看到人生公車的人，都是遇到悲傷﹑慨嘆﹑失意﹑受創的人，我可不想再見到你上公車啊。」甜妞微笑著說。

「嗯，那就多謝您……」「……乘坐人生公車。」甜妞﹑逸樂和吉叔整聲說。

人生公車開走後，只剩下那男人一個人站在家門前，正當他步向門口之際，家門打開，原來，是他的媽媽要出尺扔垃圾。

「媽……」那男人開口說。

「怎樣這麼夜才回來啊，剛剛跟阿敏一起是吧。」他的媽媽說著：「還在為了要不要跟我一起住的事而吵嗎？不用那麼煩啊，我跟你老爸住就可以了啊，我們又不是不能照顧自己，你應該要跟阿敏過一些二人世界啊，而且……」那男人沒有停住他媽媽的說話，只是在她的身旁待著，他慢慢伸出手，牽著了他的媽媽，「媽，我好似很久也沒有這樣的牽著妳了。」

媽媽被這突然的舉動停住了說話，看了看兒子，又說：「真的不用理會我們怎樣想，去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

「媽……我想先為妳做一些事……」那男人說著。

「喂，你媽媽還有一大段的日子活著，你好像說到我就快離開的樣子。」媽媽笑說道：「其實阿敏剛才打了個電話過來，說若是在附近找一個地方住好不好，又可以互相照顧，又可以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

「當然好啊……」他頓了頓，起了剛才在人生公車的事。

「那我晚點跟阿敏說你也答應……」「不，媽媽……」那男人停住了他的媽媽的說話，然後自己說：「讓我去說吧，這個是……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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