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曳動》 - 第四章開端

　　「這次模擬考有人進步也有人退步，但老師希望進步的人不要鬆懈，退步的人不要氣餒。大家都要更加努力知道嗎？離大考只剩下一百六十三天了！」

　　已然從國中小女孩蛻變成為一位正值花一般年紀的少女，秦芮蓮正在面對那場對於所有莘莘學子來說，最為重要的大學入學考。

　　面對關係到未來職業方向的一年一度大考，緊張的不是只有做在教室裡的學生，當然還有坐在辦公室中希望學校升學率能穩穩提升的各科系主任們。

　　所以校園出現了一道獨特的風景，那就是在每次模擬考結束之後，都會出現各科系主任在重點考試班裡激昂地演講，但台下學生全都在低頭做題目矛盾畫面。

　　對於資歷一位比一位老的各科系主任來說，他們相信自己經驗豐富地安慰與鼓勵必定能給學生們帶來正面的能量和上進心，但對日日挑燈夜戰，好多天沒睡過一頓好覺的學生們來說，聽系主任千篇一律，並且換湯不換藥的演說真的能讓他們一頭撞到試題本上睡死。

　　簡直比寫一百題英文閱讀的模擬試題還折磨人。

　　眉宇間滿是疲倦的秦芮蓮從通篇的英文字母中抬起頭，用沒握著筆的左手擋在臉前悄咪咪的打了個呵欠。

　　屈起食指拭去溢出眼角的淚花，看著前面座位同學痀僂著做題的背影，困倦的嘆了口氣。

　　好困……

　　低頭瞧了瞧自己寫到只剩下十來題的模擬試卷，秦芮蓮衡量了下利弊，最後還是拿出爆表的毅力將一整回的試題一鼓作氣做完。

　　在最後一題的括弧內篤定的寫下答案，做完了試卷也不怠惰，秦芮蓮一邊把試題本翻到那一回數的第一頁，一邊從抽屜抽出解答本，一目十行地開始對答案。

　　改完之後秦芮蓮順手在回數前寫上錯的題數，接著馬不停蹄地把答錯的兩三題詳解手抄在題目旁以便日後複習。

　　做完這一切，她才滿意地把試題本與答案本一起塞回滿當當的抽屜中。

　　輕捶著僵硬的肩頸，秦芮蓮做了幾個頸脖運動後，半闔著眼拿過水壺小口小口地啜飲著保溫瓶中還散發著熱氣的水。

　　順帶悄悄地環顧了下四周，秦芮蓮有些意外地瞧見一顆又一顆的小腦袋都時不時的點點頭。

　　看來系主任演講的威力確實不俗，能讓原本兇猛威武的班上同學都用著自己的獨特方式偷偷摸摸打著瞌睡。

　　秦芮蓮不禁失笑，卻也感嘆地嘆息出聲。

　　這大概是人生唯一一次，可以看到班上這麼多還稍嫌稚嫩臉龐都掛上了如臨大敵的認真。

　　大考將至，本來活潑無比的大家變得既是緊張又是焦慮，晚上失眠是家常便飯，睡眠不足導致大家別說玩笑做樂了，連脾氣都日漸下滑，搞得班上天天低氣壓。

　　唯一能苦中作樂的，大概也只有互相打趣眼下的黑眼圈有多深或是臥蠶是怎麼生出來的。

　　鎖緊保溫瓶的瓶蓋，隨手擺到書桌的最左上角，抽出寫著每天事程的記事本，秦芮蓮將做完的任務都打上了一個勾。

　　寫著今日日期的欄位中還有三個尚未打上勾的方格，秦芮蓮抬手瞥了眼繫在腕上的手錶，盤算了時間，分配著每個待辦事項要使用的時間，愉悅地確定了今日能將任務全部做完不需多加調整。

　　而且最幸福是，她還多了半節課左右的時間可以小憩一會兒。

　　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秦芮蓮見嘮嘮叨叨說了大半個小時的系主任正大口大口豪飲著杯子裡的茶水，那架勢似乎是在為下半場養精蓄銳。

　　睡會兒吧。

　　秦芮蓮打定了主意，收起記事本，開始偷偷摸摸地收拾起散落在桌面上的文具。

　　正當秦芮蓮躡手躡腳地把書桌清空，一道細小卻顯得非常做作的咳嗽聲從左前方傳來。

　　收拾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秦芮蓮疑惑地抬眸望去，見坐在她斜前方的劉淼希轉過身來擠眉弄眼地正用著嘴型一字一句的在表達著什麼。

　　「嗯？」在看完的劉淼希表情豐富地演示完一輪，卻連一個字都沒有把握到的秦芮蓮眉毛尖都要擰在一起了，偏過頭用一個簡短的音節來訴說著她大大的疑惑。

　　「我說，下課要不要一起去廁所！」知道秦芮蓮沒看懂，劉淼希體貼地放慢速度，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

　　「還是沒看懂。」秦芮蓮用力瞇起眼睛，視線緊抓住劉淼希的嘴唇不放，但效果依舊不佳。

　　秦芮蓮的一臉狐疑讓劉淼希兩手一攤，情不自禁地翻了個白眼，來表示她的無奈。

　　認命地往好友的方向湊了湊，希望減少一點兩人之間的距離之後能讓訊息成功傳遞，劉淼希瞄了眼台上的系主任確定她倆的小動作沒引起注意後才帶著鐵不成剛的意味用氣音低吼道「我說，等等下課陪我去廁所！」

　　引得一邊的同學都笑似非笑地看了她倆一眼，好整以暇地停下書寫的動作，想知道這簡單的訊息什麼時候能傳達成功。

　　同樣趴在桌上往好友的方向努力靠攏的秦芮蓮終於恍然大悟地張大眼睛，嘴巴呈現標準的圓形，對劉淼希頷首表示沒問題。

　　費盡千辛萬苦終於達成目的，劉淼希長嘆一口氣心滿意足的轉回去繼續跟數學奮鬥。

　　需要良好視力的時刻已過去，秦芮蓮摘下眼鏡，一手捏了捏被壓出紅印子的鼻樑，一手把眼睛收回眼鏡盒中後，轉過身去就要去拿披在椅背上的外套。

　　側過身子，秦芮蓮瞇起眼睛吃力的看向教室最後方的布告欄。

　　那裡，站著一個衣著怪異的男人。

　　雖然視力有損，但秦芮蓮依稀辨認出那男人身穿一襲黑色斗篷，過於寬大的帽兜蓋住祂整張臉，只露出一小節死白的頸子。

　　這怪異的打扮一下子就吸引了秦芮蓮的注意力，畢竟萬聖節也還有一個月。

　　看見鬼魂對秦芮蓮來說已不是何等新鮮事，勾起外套的動作也就停頓了一下，然而這細微的一個動作卻讓原本直視前方黑板的男人注意到她的視線，緩慢地側過頭向她看來。

　　秦芮蓮一詫，立刻低下頭避開視線，盯著腳上黑色的女士皮鞋，好似這鞋子上多非常了不得的裝飾。

　　與此同時，秦芮蓮也眉心深鎖地想著，這宛如西方故事中拿著巨大鐮刀收割人類性命幽魂，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最近班上有人有血光之災嗎？

　　又或者是跟在誰身邊過來的呢？

　　抿起脣分神想了一會兒，當秦芮蓮估摸著那抹幽魂應該也飄到不知道哪兒去而抬起頭時，毛骨悚然的發現她不偏不移的和那抹鬼魂對上眼。

　　雖然黑色的布料遮擋住了那縷幽魂的眼睛，但秦芮蓮清楚的感受到祂的視線穿過那層布料，邪媚地盯著她。

　　就像獵人看到獵物，不懷好意地打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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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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