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過貝赫里市熱鬧的街區,一路向北,道路仍舊寬闊,只是屋舍愈來愈少,但所佔面積愈來愈大,這條路亞雷克並不陌生,上次前往理恩家時經過一次,途中還會經過塞特的官邸。其他的房舍都有著豪華的花園,修飾整齊的各種奇花異樹,夾雜著各種雕像造景,唯獨塞特官邸一種突兀的荒涼。
亞雷克回頭望了一下,被荒煙漫草覆蓋的塞特官邸,不由得嘆了口氣,羅德伸手過來握住他的手:「怎麼了?」亞雷克驚訝羅德的觀察力,彷彿他的喜怒哀樂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亞雷克又撥了一下額前的銀髮搖搖頭:「沒事!」
馬車停在了萊奇公爵家大門前,萊奇公爵家的宴會,不亞於羅德家的,偌大的廳堂,除了中央的大水晶燈,週邊牆柱上也安著雕鏤精美的壁燈。更誇張的是場內的那群達官貴人,衣著之精美,身上的首飾也是光采奪目,任何一件珠寶的價格,應該就能抵了他們店裡的全部商品。雖然已經見識過一次有錢人家辦的活動,但畢竟經驗有限,萊奇家的任何大小事,都引起亞雷克的好奇。
兩個英姿颯爽的年輕人一下車,馬上就吸引了會場中所有年輕女孩的注視。貝拉身著一身粉色小禮服,一頭長髮全部挽起,一串珍珠盤在髮髻上,同樣粉色的花夾在髮髻旁,一見到他們,便從大廳快步走了出來,羅德把禮物遞給了侍者,很有禮貌的親吻著貝拉的手:「妳今天美極了。」
貝拉害羞的掩嘴而笑:「謝謝。」說完便拉著羅德和亞雷克往大廳走去,一一和賓客打招呼、寒暄。羅德十分有禮貌的向亞雷克介紹著周圍的賓客,亞雷克被這些有錢人的繁文縟節搞得十分不自在。果不其然,他的一頭銀髮已經夠張揚了,大家一聽到是郝爾德家族的,異樣的眼神就紛至沓來。
羅德敏銳的覺察到大家的目光,想到上次在家裡辦的忘年會,那群人傷了亞雷克,便一把把他拉近了護在身後:「過來點,別走遠。」
亞雷克見他時時刻刻都下意識的在保護他,感到有些不自在,封印解除後,靈能力暴表的他,已經不見得打不過這些人。羅德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了,而他撇見貝拉凝視羅德的眼神,眼裡滿了熱切。亞雷克突然陷入一陣矛盾,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習慣了羅德的無微不至、溫柔細心。而今天,他卻自己親手要把羅德推出去,沉悶的心情無來由的升起。
不一會兒,一位青年便走到亞雷克的跟前,擋住了他,亞雷克抬起頭來看著他,這面孔似乎有點面熟,但始終想不起來是誰,對亞雷克而言,想不起來就代表不重要。
「你好,我是查克.懷特。」那青年的態度看來彬彬有禮,但看人的眼神卻是讓人渾身不舒服,他從頭到尾打量著亞雷克。
「瑞克.郝爾德!」亞雷克點了個頭,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查克,應該就是班上那個眼高於頂的威爾斯那傢伙的家人吧。羅德回頭看了一眼,本能的想拉著亞雷克離開,看來眼前這傢伙羅德是知道的。亞雷克搖頭頭,他不想再佔用貝拉和德相處的時間,而貝拉也很快的就把羅德拉到另一位賓客面前,他不放心的回望了一下亞雷克,亞雷克和他揮揮手示意讓他離開,他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了。
「我聽威爾斯說,你和他同班。」果然不出亞雷克所料,這人是威爾斯的堂兄弟,他的眼神滿了攻擊性,彷彿想要穿透人一樣,刻意的撥弄瀏海,亮出手指上碩大的藍寶石戒指。
「哦,威爾斯啊,我知道,挺有趣的同學。」白目當有趣的同學,亞雷克心裡暗想著。亞雷克見他像個花孔雀一樣便答得敷衍,馬上眼神又飄向周邊其他人。
查克又靠近了一步,眼神上下打量著亞雷克,那距離已經令人感到不舒服了:「他說……你是魔族來這兒的交換學生,但是……。」他突然伸出手來從亞雷克的肩上執起一縷銀髮:「你看起來更像是精靈的混血。」
亞雷克被他輕挑的舉動震驚,世家子弟都是這麼明目張瞻的對著同性調情嗎?還真是讓亞雷克大開眼界,定睛看著他,雙手叉在胸前笑而不答,隨便吧!老子是誰關你們什麼事。他定睛看著查克撥著自己的頭髮,似笑非笑的眼神,亞雷克並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格外撩人,令遠處的羅德開始不淡定了。
「我猜對了嗎?」查克笑得曖昧,把他的銀髮捧到了嘴邊。
「你大概和威爾斯不熟吧!我猜對了嗎?」亞雷克眉一挑,墨綠的眼凝視著他,嘴角微揚挑釁的笑著。
查克看到亞雷克無懼的眼神,便放下了他的銀髮放聲的笑:「為什麼?」
「這個問題,我在班上講過不下十次了,他沒告訴你嗎?」
查克又再靠近了一步,亞雷克本能的後退了卻撞到了牆,查克伸出手來壁咚了亞雷克:「我想自己查證。」
亞雷克撥開他的手,這傢伙看起來就像個紈絝子弟,一臉自以為風流的噁心模樣,他仰起臉來斜視著他:「那你大概也沒聽他說,魔族會吃人吧!」
查克挑著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哦,是嗎?那我很樂意。」
亞雷克給了他一個白眼:「很抱歉,郝爾德家教甚嚴,不准吃垃圾食物。」
亞雷克覺得這上流社會的宴會實在浪費生命,簡直就是一個大型交際場,有的在交換利益,有的在交換情欲。眼前這傢伙,應該是沒人和他交換什麼,才看準了自己初出茅蘆,故意來挑逗,連他和自己同性也不在意了。亞雷克想到這兒,如果要接受這種人,那還不如和羅德……。
羅德?我在想什麼?
亞雷克沒有再理會他,獨自一人在會場逛著,這種場合讓他很不自在,他拿了一杯雞尾酒往走廊走去,身後一個腳步聲接近,亞雷克本能的回頭,卻看到庫克.理恩站在他身後,一時間令他有些驚惶失措。
「理恩先生……。」雖然上次見面的印象很差,但亞雷克禮貌上仍是主動向他問了安:「你好。」
「郝爾德……或是我該稱你為塞特先生。」庫克臉上的線條仍是十分剛毅,堤爾尼的首席劍士,即便年事已高,看來仍是里奧手裡一把鋒利的劍,就憑他不用唸咒就能發動攻擊的這本事,用來剷除異己,在國內該是無人能及了。
「理恩先生客氣了,我只是晚輩,叫我瑞克就可以了。」看到眼前這人,一樣灰白的頭髮、一樣嚴肅的表情,亞雷克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天在理恩家發生的事情,這人一揮手就能取了他的性命,令他背脊一陣涼,涼上腦門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庫克察覺到亞雷克臉上的表情,有著幾許戒慎,嘆了口氣:「雖然我是長輩,但我仍應該向你道歉,那天我沒有弄清楚,就下令向你發動了拘捕,這件事我應該向你賠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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