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這屋子的鬼樣子只是幻象,讓那些想來一探究竟的人打退堂鼓。」
歐文校長張羅著三個孩子坐下,又從裡面拿出了一壺花茶,不急不徐的倒著:「把你們帶來,只是想叮嚀一下,亞……哦!瑞克,現在開始一定要習慣叫他瑞克。」倒了茶之後,分別推到三個孩子面前:「還有,瑞克,你接下來真的不打算做回亞雷克了嗎?」
亞雷克看著歐文校長,一臉困惑。這時諾亞開口了:「校長,名字、身份對亞雷克來說重要嗎?你覺得他做為索尼的孫子會比較幸福,還是做為艾格里斯的義子會比較幸福。」
諾亞不愧是亞雷克的好友兼精算師,一下子就說到點上了。這的確是一個最現實的問題。
歐文笑著點點頭:「真難得啊,諾亞,你年紀輕輕就有這種見地。」他隨之轉過頭來看著亞雷克:「孩子啊,那對你而言,你的選擇呢?」
亞雷克看了看諾亞,又轉頭看羅德:「爺爺,那些人都和我無關,不論是索尼爺爺還是艾格里斯,這些年沒有他們,我不也就這麼活下來了嗎。只是……。」
「只是什麼?」
「我想知道十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需要一個身份讓我方便去找答案,至於我是亞雷克還是瑞克,我想……」他看著身旁的兩位好友:「我想都不重要了,我就是我。」
歐文低下頭去低聲說著:「十三年前……。」說著便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偌大的索爾利司,陽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鏡片上,一片反光反而看不出歐文校長臉上的神情:「我遲到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只從他手裡接下你,他臨終前交待,在你長大前千萬不可以解開艾格里斯犄角裡封印的東西,也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是亞雷克。」
「但你還是讓我……。」
「對,我並沒有把你藏起來,還光明正大的叫你亞雷克.塞特。那是因為,真正看過亞雷克的人都知道,索尼的孫子,是人和精靈的混血,銀髮碧眼。歐文校長消失了,索爾利司學院又多了一個棕髮碧眼的亞雷克,你們覺得世人會怎麼猜想?」
諾亞突然抬起頭來:「他們會認為,歐文校長帶著真正的亞雷克去躲藏了,留在學校的是個幌子。」
歐文笑著點點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正是拐騙敵人的最好方式。雖然我不知道索尼為什麼交待我不能讓人知道你是亞雷克,但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如今一個銀髮碧眼的瑞克出現在索爾利司,毆文校長又回來了,我反而有點擔心了。」
「十三年過去,當初索尼想躲避的那些人,搞不好已經不在了。」羅德。
「不確定,而且我根本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敵人的存在,他是誰?目的是什麼?是魔族還是人類?想想,我還真懷念以前年輕時,可以義無反顧的相信一個人、支持一個人。」
「什麼意思?」羅德聽得認真。
「以前我、索尼和里奧三個人,年輕時形影不離,就像你們現在這樣,是過命的兄弟,那時里奧家只是一個分封的貴族,當時的國王根本無心治國,但所幸堤爾尼這裡的領主,治理得不錯,也就是里奧家,讓這地的人民生活無虞。但不久就被當時的國王盯上了。」歐文看著眼前三個年輕人,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後來的事蹟,你們都在歷史書上看過了,我不說你們也都清楚。」
亞雷克:「校長,如果我們相信書上的那些,就不會自己去找答案了。」
「也不會發生後來那些事了。」羅德看著亞雷克,不自覺的執起了他一縷銀髮。
諾亞看著這個不自覺發癡的人笑了笑:「校長,說點我們不知道的吧!」
歐文看著三個年輕人熾熱的眼神,又坐回了沙發上,自己倒了一杯茶,看著茶杯裡的水:「開國之後我無心政事,只是專注在我的研究上,索尼本來待在阿米納的舊宅,那時艾格里斯有求於他,他也忙於處理艾格里斯族裡的事,但拗不過里奧的懇求,才出來幫他。當時國內政局也還不穩定,里奧信不過別人。在我們三個人中,我和里奧一直都把索尼當成大哥一樣的敬重。但久了,也有另一種傳言,說索尼交友廣泛,魔族和精靈都賣他的帳,里奧忌憚他,所以才把他調到了貝赫里市,就近監視。」
「可是,貝赫里市的禁制不就是索尼自己設下的嗎?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羅德問著。
「貝赫里市的禁制的確是索尼設的,而且還是艾格里斯協助的,為的是讓貝赫里市成為堤爾尼最後一道防線,在外族入侵時任何攻擊魔法都會失效,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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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赫里市的禁制是索尼設的,還是艾格里斯協助的,情況再明白不過了。
「這等於就是變向的向里奧表示忠誠了,不是嗎?」諾亞說著。
「都有了這樣的承諾,難道里奧還懷疑索尼嗎?」羅德問著。
「孩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日我趕到索尼的官邸時,已經滿目瘡痍,我們四處尋找塞特家的人,最後我在地下室一處從他手中接下你。」歐文欲言又止,眉頭深鎖著,似乎回憶起來特別沉重。他的眼神眺向窗外,直指無限遠的另一頭:「那日我和庫克一起衝向索尼官邸時,遇見了當時的市警隊,他們也說趕到時就這樣了,除了索尼的家人,也有不少魔族的人,橫死在當場,但我不相信這些魔族是艾格里斯派來的,因為那時魔族的內部也發生了內亂,艾格里斯自顧不暇了,怎麼可能再來摻一腳,但地上躺的魔族又是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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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文看向羅德:「我事後其實有向庫克求證,他接到的命令究竟是什麼。是救索尼一家,還是殲滅索尼一家,庫克始終沒有說。為了這個”不說”,我也和里奧斷絕來往了十三年。」
「那你為什麼沒有向當時的市警隊求證呢?」諾亞問。
「恐怕是市警隊的人已經神智不清了吧!」亞雷克說著,歐文頗有深意的看著他:「孩子啊!你想起了什麼嗎?」
「那段記憶裡,有克拉倫斯……。我看著他帶著人衝進來,卻什麼也沒做,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魔族屠了我家。」
「我質問過里奧,那是我最後一次和里奧說話,他頹坐在地上,一臉茫然,說他不知該相信誰了,自從坐上這個位子,身邊沒有半個可以說話的人。還拉著我的衣袖,叫我不要走。我當時氣壞了,我說,我不走,難道要像索尼一樣嗎?到死都還相信這個兄弟。」歐文嘆了口氣搖搖頭:「雖然撂下了狠話,但我也始終相信,他不會害索尼。我只是氣他在緊要關頭,還在懷疑。」
「懷疑什麼?懷疑索尼聯合魔族要背叛他?」諾亞問。
「但他最後仍然選擇相信索尼,所以你們看到史書上對索尼的記載,都說他是英雄。」歐文解釋著。
「相信?他的”相信”得用別人的命去換,這種相信就不必了吧!」亞雷克說著。
諾亞搖頭:「老爺爺,我怎麼覺得這國家的公報是發給你看的啊,搞不好他到現在都還不相信索尼,只是因為你,所以里奧才做做樣子,表示一下他很在乎兄弟情誼。」
「故人已逝,我也不奢望他念舊情了,他做他的國王,我當我的園丁,從此不必再見,這種猜忌的日子我膩了。」歐文轉頭看著亞雷克:「孩子啊,你真的要去找答案嗎?」
亞雷克點點頭:「爺爺,你放心!我沒那麼苦大仇深的,這段時間也想明白了,日子還是得過,店裡和學校就已經夠忙的了,家族裡的事我只是要弄個明白,並不急於一時。」說完又撇向諾亞,看來諾亞這些日子,已經替亞雷克分析好了一切。
「好吧!不急,先適應你的新身份吧。不過,封印解了,我擔心索尼之前要隱藏的事,會浮上檯面。你自己千萬要小心。」
說完三個人便離開了這從來沒進來過的校長室,校長給了半天假,讓他們三個人在校園裡溜躂。亞雷克和諾亞走在一起,不停滴咕著剛剛校長給的訊息。
諾亞搖搖頭:「等一等,我得先捋一下。」
亞雷克不自覺的往前走,被羅德一把拉住了:「別忘了,你現在是交換生,別這麼熟門熟路的好嗎?」
「哦!」說著便很自動的挪到他們兩人的後面。
諾亞見羅德走了過來:「羅德,你有辦法知道你爺爺當年到底收到的命令是什麼嗎?」
羅德聳聳肩:「我現在不和他說話了。」
諾亞嘆了口氣:「那這條線索可能就斷了。」
羅德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著亞雷克,亞雷克沒注意,一腦袋撞了上去,額頭就磕上了他的門牙,兩人不約而同的伸出手來,一個人摀著嘴,一個人摀著頭。
「搞啥啊?你的牙真硬,都磕出牙印了。」亞雷克摀著額頭。
「來,我看看!」羅德說著便順手抬起亞雷克的下巴,很自然的就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不疼了吧!」
亞雷克趕緊一把推開:「幹什麼?佔我便宜?」
羅德有些不平:「艾格里斯把你整張臉都親過了,也沒見你說他佔你便宜。」
諾亞雙手插在胸前搖頭,這兩個傢伙隨時隨地放閃,不知好還是不好,這得好好計算一下。
「幹什麼突然停下來啦?」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爺爺接到的命令真的是去殲滅你家,那……。」
諾亞走了過來拍拍他們兩個的肩:「上一代的事是他們的事,別再糾結了,我以為你們兩個是都想清楚了才決定要一起找答案的,怎麼到現在還在提這種問題?」
亞雷克看著諾亞拍拍他的肩:「謝謝。」諾亞很順手的把他的手提起來放在了羅德的肩上:「這樣才對。」看著這樣自己很滿意。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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