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近乎於透明的人影,緩慢地浮現在奧尼爾面前,是一個右手拖著一把比本人身高還高大許多,不斷地散發出生靈勿近的感覺,一把象徵死神存在的長柄鐮刀,穿著一件樸素而下襬布料長度足於拖在地上的黑色長袍,頭綁著單馬尾髮型的金髮少女,露出一臉燦爛到不像死神般的笑容,對著舞台上的奧尼爾努力地揮著手說:「HI,奧尼爾。時間差不多了,我來接你了喔,這一次我可沒有再搞錯了喔。」
已經知道只有自己才看見死神少女的奧尼爾,配合著自己所彈奏的節奏,輕輕地點個頭來回應少女的話,避免台下的觀眾們看出來什麼異樣,也努力地控制好自己老邁的雙手,繼續彈奏著自己的樂曲,而不會因此讓節奏跑掉。
奧尼爾在上一次的心臟病發時,就已經遇見了這名剛從死神學校畢業的少女,那時候的她誤以為自己的壽命即將終結,而特地前來等待他。
在醫院急救的時候,奧尼爾與死神少女稍微地閒聊了一下,雖然知道自己不會死於這次心臟病發,但也知道自己的壽命所剩不多了。
「哎呀,我不小心說出這件事情,你可以幫我保密嗎?拜託,我才剛畢業沒有多久,我不要被上頭他們罵啦,他們都罵得很兇呢。」死神少女哀求著奧尼爾。
看著死神少女努力地哀求的樣子,奧尼爾心想著這樣的場景,好像是自己的孫女正在對自己撒嬌的樣子,不禁地微笑了一下,輕輕地點點頭,同意原諒死神少女的失誤。
「太好了,我不會被上頭罵了。實在大好了,謝謝你。」
得到奧尼爾的承諾之後,死神少女高興地在半空中手舞足蹈起來,不斷地跳舞歡呼著,而原本由死神少女手持著的巨大的鐮刀,因此靜靜地飄浮在半空中。
過了不久,死神少女對著奧尼爾揮揮手說:「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你也該回去了,下次再見了。」
奧尼爾點點頭,並揮著手目送死神少女離開。
死神少女就這樣揮著手,慢慢地消散空氣中,奧尼爾也從醫院的急診室病床上清醒過來。
※
一邊演唱著自己的音樂,一邊回想著兩人當初相遇的畫面,奧尼爾目視著台下的觀眾與眼前的死神少女,內心逐漸平靜起來,繼續表演著自己的最後一場演出。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把時間調慢了,不管我們閒聊了多久,若以實際時間來說,大概只會花上幾秒鐘而已。」
「那可以等我全部表演完嗎?」奧尼爾平靜地問著。
聽到奧尼爾的要求,死神少女露出一絲苦笑的表情,輕輕地搖搖頭便說:「抱歉,奧尼爾,我沒辦法為你做到這件事。」
「是這樣嗎?我知道了。」奧尼爾依舊平靜地點點頭。
「抱歉。」
「沒關係,身為一個創作歌手,能夠死在自己的舞台上,也是一種浪漫的死法。只是我對台下的觀眾和協助的工作人員感到抱歉而已。」
「奧尼爾。」
「沒事,我在上次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妳說是吧。我還有時間想一下自己的遺言嗎?」
「有。」
得到死神少女的答案之後,奧尼爾開始思考著自己的遺言。奧尼爾想了很多,內容長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講完,最後又把這些話全部否定掉,重新思考著自己的遺言要如何交代。
左思右想之間,看到台下的一群觀眾,而想到這些為了自己而來的觀眾們和等下要為自己善後的工作人員,奧尼爾不禁地感傷了起來。
我還是向這些人道歉吧。
看著在台下支持他的觀眾們,奧尼爾想說抱歉了,沒辦法給你們一個美好而完整的演出。
看著站在舞台一旁的工作人員們,奧尼爾想說抱歉了,等下就麻煩你們善後了。
面對著這些支持自己的人們,在奧尼爾心中的千言萬語,慢慢地簡化了起來。
奧尼爾輕輕地點個頭,緩慢地讓所彈奏的音樂停了下來,看著台下的觀眾們與工作人員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對著佇立眼前的麥克風,輕聲地說:「我很抱歉。」
奧尼爾說完這句話之後,抱住自己懷中的吉他,緩緩地低下頭閉上眼睛,就像是睡著一般,靜靜地坐在舞台上。
「走吧。」
死神少女伸出自己嬌小而白皙的手臂,奧尼爾點個頭,輕輕地牽住死神少女的手。
兩人緩慢地散步著,就像是可愛甜美的孫女牽著一臉和藹的爺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舞台現場裡,已經有觀眾察覺這一切不對,而站在一旁觀看的工作人員認為狀況不對,也急忙地跑上舞台,查看著奧尼爾的狀況。站在舞台上的工作人員,發現坐在椅子上的奧尼爾已經沒有氣息,努力地對著奧尼爾的身體做急救,並呼喚其他工作人員做了更多的事務,像是報警與叫救護車、引導著觀眾離場以及安撫著那些傷心的觀眾之類的事務。
奧尼爾回頭看著已經陷入悲傷與混亂的舞台現場,不禁地深深嘆了一口氣便說:「我真的很抱歉,各位。」
「奧尼爾,話說你下輩子想要做些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繼續當個創作歌手,不過我希望能夠等讓我表演完之後,才讓我死在舞台上。」
「希望能夠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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