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型娜 - 歲首篇-5

公車行駛在黑暗之中。

「奇怪，以前這隧道有這麼長嗎？」阿嬤嘀咕著。

我一臉疑惑的看著娜娜「這野良是指……？」

「不完整的魔神仔，無法張開結界，所以很依賴特定空間，而這群就是依附在隧道裡的……來了！」車體晃了一下，好像輾到了什麼。

幾坨黑黑麻麻的東西從門縫、冷氣孔流了進來。

「聞香而來的嗎？」

「後面怎麼了嗎？」阿嬤似乎也察覺到我們的不對勁。

「沒事喔，跟哥哥聊天很有趣。」娜娜笑臉回應，接著觸摸了公車中間的金屬柱，手心放電的瞬間把車內照明燈都燒壞了。

「！」在隧道內的公車裏頭漆黑一片，我什麼都看不見，只留下照在路面上的車燈以及貌似距離不遠的出口光影。

「唉唷！妹妹呀會怕黑嗎？」阿嬤就不關心一下親孫嗎？

「沒事，我不怕喔，而且哥哥會保護我喔。」故意用甜膩的聲音回答。

我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隱約可見娜娜她雙瞳的紅光在黑暗中勾勒出俐落的殘影，在半空中畫出美麗的弧形，接著就是一些不明所以的碰撞聲，偶爾還會有些許的紅色電光劈哩啪啦響。

「呼哈！」眨眼間就出隧道了，而娜娜一副很累的樣子摔進椅子，頭還枕在我腿上。

「怎麼了？」阿嬤轉頭過來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莞爾的看著我「阿威你要好好對待人家喔，不要欺負人家還小不懂事吶。」看來是誤會了什麼。

稍微吵鬧了一下，公車又恢復平靜，大約就這樣持續了十幾分鐘，阿嬤好像睡著了。

「妳要起來了嗎？」我看向依然躺在我腿上的娜娜「話說這次降世撐得可真久啊。」

「哈？」娜娜勉強睜開眼睛，原來她也睡著了。

「……是不是該回手機裡了？」我再次提醒。

「不要。」睡眼惺忪，抱住了我的腰。

「喂喂……」看來又是睡迷糊的狀態啊。

「讓我再睡一下啦。」被我勸阻後反而更用力的把頭往我的腹裡鑽。

不不不，一個女孩子這樣不太好吧？配合著公車的顛坡，娜娜溫熱的鼻息往我下腹灌，會有反應的！

被察覺到的話我肯定會死！

我稍微強硬的把她推開「該回手機裡了，現在是好機會，趁阿嬤睡著的時候。」

「不要……」被強制叫醒，娜娜有點不愉快的在我旁邊坐好，雙手抱胸撇過頭。

「妳現在回手機裡的話，我可以跟阿嬤說妳已經下車回家了，不然到時候妳很難交代啊。」

「我就是不要。」

「妳當真自己是小朋友嗎？還跟我鬧脾氣。」我頭疼了。

「不要就是不要，我覺得我還可以保持這樣活動很久，大概是靈力有恢復不少了吧，反正理由要多少有多少，阿嬤那裡我會解釋的。」

「……娜娜。」

「我想再多感受一下活著的感覺。」

「？」

「降世是我難得可以跟這世界互動的狀態，我不想浪費，而且難得來到這裡，我……我捨不得。」她始終都沒有把臉轉過來，但那話語透漏著些許的哀傷。

看來一直關在手機裡，娜娜也是很難受的啊。

我深呼吸，伸手摸摸她的頭。

「！」

「好吧，但如果出了差錯妳可要好好負責喔。」

娜娜轉過來瞪大雙眼看著我，接著是要感動到掉眼淚嗎？會為了感謝我而給我一個愛的親親嗎？我準備好了！就算喊我歐逆醬我也會承受住的！

「裝什麼寬宏大量啊，小心我吃了你。」她揪著眉頭揍了我肚子一拳「我回不回手機本來就不需要你的同意。」

果然一點都不可愛，嗚痾，大腸包小腸好像要反芻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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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就到了我們下車的車站，娜娜悄悄地跟在我們後面。

「妹妹也是這一站下車嗎？」阿嬤寵溺的問。

「啊，那個……對、對呀。」娜娜也會有驚慌的時候啊。

不要用眼神向我求救啦。

「這麼巧喔，那我送妳回家吧，順便跟妳父母打個招呼，我這邊還有帶一些水果剛好可以當伴手禮……」這下該怎麼辦勒。

娜娜剛剛在車上游刃有餘的模樣彷彿是假的一樣。

「啊……啊……啊！我記錯了！應該是下一站！啊哈哈……」

「咦？這裡是終點站餒。」

「咦！？」看來是沒招了。

「噗。」看著緊張到眼角泛淚的她，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阿嬤，其實她已經坐過站很遠了，她不好意思說而已啦。」

「喂！」娜娜捏了我的手。

「剛剛在車上她已經打電話回家講好了，今天會在我們家作客。」不知道會不會太牽強。

「安餒……」阿嬤愣愣地看著我們。

行？

不行？

行？

不行？

到底會是哪一邊呢？

「如果她家人可以的話，我是沒意見啦，要不……」

「嗯？」

「要不要去買個套子？不知道這村裡有沒有賣餒……」阿嬤一臉認真的說。

「我不會出手的啦！」抱頭。

YES！行！

大約在鄉野走了半小時，經過幾個拐彎後阿嬤在一間破舊不堪的磚瓦平房駐足。

「是這嗎？」我輕聲問。

「……應該是。」阿嬤面色凝重，顫抖得掏出一把看起來鏽跡斑斑的鑰匙，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成功插入那鏽跡斑斑的大門鑰匙孔。

『喀啦！』鎖壞了，整個從門上鬆脫，在門把處留下了個大窟窿。

我差點笑出來，但考慮到阿嬤的心情我忍住了。

「拍謝餒，妹妹，我家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適合招待妳餒……要不……阿威你還是送她回家吧？」阿嬤面有難色，望著那幾乎被灰塵掩埋的玄關。

這樣也好，我牽起娜娜的手準備往公車站走去「好吧，我等等就回來……咦？」

沒等我說完，娜娜反過來拉著我踏進屋，隨手拿起了掃具開始打掃。

我和阿嬤愣住看著。

「要來住一晚，幫忙打掃是基本的吧！」娜娜面無表情地盯著掃帚，不敢瞧我一眼。

「那怎麼可以！妳是客人餒！」阿嬤回神過來，趕緊衝上前搶掃把。

「沒關係啦！是我喜歡這麼做，別看我這樣！我在家也很常打掃的喔！」真看不出來。

「安餒不行啦！」

「哈──啊！又有什麼關係。」我笑笑的捲起袖子，順手拿了一塊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布擦起櫃子「打掃本來就人愈多愈好呀。」

「但是……」

「不要緊的！」娜娜緊握阿嬤的手腕「阿嬤開心，我就開心。」

頓時阿嬤熱淚盈眶「唉唷……好想把妳娶進門喔，阿威，你要加油餒。」兩人相擁在一起，我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天啊，瞬間變成晨間劇 + 鄉土劇是怎麼回事？

「阿威，你還是別擦了。」阿嬤突然煞有其事的捉住我的手。

「別這樣啦，我是妳孫子餒，打掃這種事我OK的啦。」

「不是啦，你拿的那塊布吼，應該是……」

「應該是……？」

「你阿公以前的內褲啦。」

「哇啊！」嚇得連忙鬆手。

三人相視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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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快就昏黃了，阿嬤已經在用帶來的瓦斯爐煮晚餐，而我們也打掃得快差不多了，雖說不太可能全部打掃乾淨，但至少把東西擺放整齊，會碰觸到的地方盡量不要有灰塵，這就是我們能做的。

我東翻翻西翻翻，恣意讓好奇心驅使雙手。

「哈啊──好累喔！」娜娜躺在擦拭過的木椅上「我開始後悔了。」

「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早就叫妳待在家等我們，硬要跟來。」我從抽屜拿出了一些不明所以的垃圾。

「一個人待在家這種事我已經受夠了，而且我怎麼可能放心讓你拋下我跑來這種偏僻的地方，萬一你被其他魔神仔牽走怎麼辦？」

「擔心我？」

「想死？」

「對不起，我的錯。」

在靈彈飛過來之前，我趕緊虔誠的雙手合十。

「話說，沒想到妳會主動幫忙打掃，魔神仔心地有這麼好嗎？」

「想死？」

「喂，我、我是真心的啦！」閃過一顆靈彈。

「……沒什麼。」娜娜側過身背對著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懷念而已，自從下公車開始一直有這種感覺。」

「嘿？生前記憶？」

「我是魔神仔喔，是人的負面情感聚集物喔，有『生前』這種事真是太可笑了。」

「是是是……」已經聽她說過太多次了，我拉開一個大抽屜，裡面有個奇怪的牛奶盒「喔？」

「怎麼了？」

「嗯……垃圾？」我把它拿起來端詳，看起來有點像國小的勞作作品，但實在看不太出來是做成什麼東西，真要說的話……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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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主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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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像捕鼠器的大嘴忽然猛力得從神主牌（？）浮出並咬住我的手。

「啊。」我。

「啊？」娜娜。

「汪！」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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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首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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