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又是普得沒甚麼特別的日子,太陽有出來,秒針仍在每秒轉動,世界沒有毀滅,現實就是這樣,你的家庭出現狀況,世界仍然照常運轉。
忘了外婆在我小學還是初中時便中風了,中風後下半身行動不便,初時還是與外公住在家中,由外公擔當照顧者,後來便要住進護老院,外公風雨不改每天去探外婆,外婆偶爾回家小住幾天,這麼疲憊的日子他們維持了很多年,一切都好像很自然地每天複印著前一天的生活,直至數年後的一天,外公的一通電話打破了這樣輪迴的日子。
在我中學時期某一天,一個又是普得沒甚麼特別的日子,太陽有出來,秒針仍在每秒轉動,世界沒有毀滅,現實就是這樣,你的家庭出現狀況,世界仍然照常運轉。而我原本還在睡覺,母親喚醒我,告訴我外公致電給她,電話內容是通知母親他們昨晚燒炭自殺失敗,言詞簡單卻又是充滿爆炸性。
外公外婆當天便進了醫院,外公很快便由醫生診斷出患上抑鬱症,醫生詢問外公對於這次自殺,你有甚麼感受,聽聞外公很簡潔地回答「很後悔,後悔沒有成功。」,又是一句簡單但又充滿張力的話。
外婆因為吸入過多一氧化碳,而令身體日漸虛弱,在自殺的數個月後便在一個晚上離世,她離開時外公和母親都在她的身邊,丈夫和女兒都在身邊陪她走完人生最後的路,至少不孤單。
後來外公搬到我家附近居住,外公過時過節便會相約一家人飯聚,是個性傳統的長輩。雖然是傳統的個性,但每一次見面總是面帶微笑地叫我們的名字,總是穿戴整齊。即使外公離開多年我仍然記得他呼喚我的聲音。
外公是因病厭世跳樓自殺。他離開的那天風和日麗,事發當天接到母親電話,告訴我警察致電她說外公出事了,要我們盡快去外公家。大約十分鐘後我便到達,然後便是錄取簡單口供,認屍。那天的記憶是風和日麗然後兵荒馬亂。
「對於這些過往,想知道你對於他們的自殺你有甚麼感受?」輔導員輕聲地問我。
「沒有甚麼感受。」我望著綠色的抽象畫回答。態度迴避,但迴避著什麼呢,我沒有花心思去想。
「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再一次被人遺下?而且,又是你控制不到的狀況?」呯!一個正中紅心的問題。
我沒有回答,房間只有我一個人的飲泣聲,我沒有崩潰大哭,但就是哭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輔導員沒有做蒼白的言語安慰,而是靜待我的情緒平伏。
平伏過後我終於開口道「我沒有想過外公會以這種方式離開。而且,他離開那天是我生日後的第七天,好幾年我都在想,是不是七天前他已經想離開,是我沒有察覺到?是不是他在辛苦地多堅持幾天陪我過最後一個生日?好幾年時間過生日我都會存著矛盾的感覺,一邊是慶生的高興,一邊是自責,這種拉据的情緒我一直都沒有對人說出來。而且,我一直都不明白外公為什麼一句說話也不留底便離開,沒有一句話的再見很傷人。」
後來輔導員和我試過不同方法去幫我解開心結,但都沒有顯著的效果,最後是因為看舞台劇而解開了心結。內容是其中一個角色因病而離世,而我作為觀眾,見症了這個角色由健康到得了絕症而變得衰弱,最後離世,其實真正令我解開心結的位置在哪裡我也說不到出來,但就是修補了我心的一個傷,尤記得在看的時候我無聲落淚,我想我哭了大半場。
這個感受我有告知輔導員知道,她亦為我解開心結感到高興。
現在生日時我可以好好地慶生,想念外公外婆時也不會再百感交雜得難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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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外公外婆
我過得很好,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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