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艾喬,紀錄上是十六歲,但實際年齡不知道,因為我不記得自己確切在外面流浪多久,所以,紀錄上的年紀,是爸爸收留的那一天開始算的,因此我的生日—不!我的紀念日,則是每一年的十二月二十五號。
從小,我就過著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日子,我不知道我來自哪裡,更不知道自己將往哪裡去,只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因為如果不活下去,那就無法找到自己的父母,更無法問他們為什麼要生下我,甚至狠心地將我給遺棄。
平時,我總是會挨家挨戶的要飯,雖然她們總是會用著嫌棄的眼神看我,但卻還是會賞我口飯吃,所以我並不討厭她們,相反我很感激她們,因為如果不是她們,我或許活不到今天。
直到我偶然聽到某一戶的女主人,笑著和街坊說,真希望哪天我可以被她給毒死,反正我不死也還是會感激的說謝謝時,我的心徹底失防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們可以這麼壞,為什麼她們的嘴臉可以是那種模樣,為什麼她們這麼的討厭我⋯⋯
下一秒,我開始奔跑,快速的奔跑,拚了命的跑,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待在那個地方,哪怕爸爸媽媽有可能會去那個地方找我,但我就是不想要待在那個地方,只是,當我因為肚子餓而不得不停止移動時,我又像以前那樣開始挨家挨戶的要飯,但這城市的人不但嫌棄我,更是對我拳打腳踢,所以我開始後悔離開,但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回去,於是我只能蹲在原地哭泣⋯⋯
就在我無助的哭著並不知道該怎麼辦時,我的爸爸陳文彬出現了,確切是後來收養我的爸爸,他先是蹲在我的面前,並小心翼翼的點了點我的肩膀,接著還將他身上的外套給披在我身上,甚至還說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
「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我可以當你的爸爸,但是,你要有心理準備,因為你將不會有媽媽⋯⋯」
當然,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爸爸在說什麼,就連毒的意思也是老乞丐教的,不過,我卻願意跟他回家,因為,爸爸他跟她們不一樣,爸爸的眼神不是嫌棄,爸爸的眼神是憐憫,雖然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不過,那是我最難忘的回憶之一。
難忘的回憶之二,就是爸爸慌張的教導我洗澡,因為一開始他不知道我是個女孩子,所以他著實被我的身體給嚇了一大跳,不過,我並不會在意這些,畢竟爸爸是這麼的溫柔⋯⋯
還有,爸爸是一名老師,所以他很有耐心的教導我一切,但唯獨愛是什麼我不能理解,尤其是見過很多人的黑暗面,所以我一直抗拒理解愛這件事,直到爸爸的愛人,也是我的父親出現在家裡,我才總算能理解,什麼是愛。
我的父親是一名職業軍人,雖然總是得一段時間才能見到他,但這卻不妨礙我們的感情變好,他甚至總把我給抱到他的腿上綁頭髮,所以,相比爸爸,我更喜歡父親,當然,只有略勝一點點 ,至少他會綁頭髮。
只是,兩個男人帶著一個孩子,哪怕爸爸他們對外沒有公開,但流言蜚語還是迫使我們離開,雖然我並不會覺得兩個男生在一起有什麼關係,但現實卻還是逼得我們只能分開住,所幸是沒有影響到兩個爸爸的感情。
還記得我遇見白聖方的那天,爸爸他們正帶我在遊樂園玩,或許是我太過貪心,又或許是因為難得一家團聚,所以我就牽著兩個爸爸走,然而就是這一景象,讓就像是迷路的他,當下就投以羨慕的眼神,並糯糯的說:「好好,我也想要兩個爸爸⋯⋯」
也許是第一次被羨慕,所以我當下就認真的回答他,「這樣你會沒有媽媽喔!」
「為什麼?」白聖方不解的問,「那為什麼妳可以有兩個爸爸?」
「那是因為他們彼此相愛,所以我才會有兩個爸爸,但我不是爸爸他們生的,不過,相比生下我媽媽,我更愛我兩個爸爸!」
「男生也可以喜歡男生嗎?」白聖方歪著腦袋問。
「當然,要不然我怎麼會有兩個爸爸?」
「那我也可以喜歡男生嗎?」
「你為什麼想喜歡男生?」爸爸疑惑的問白聖方,「喜歡男生很累喔!」
「因為我覺得你們看起來比我爸爸媽媽還幸福快樂,所以,相比爸爸媽媽那樣,我更希望能像你們這樣⋯⋯」
「可是,如果你喜歡男生被發現,那你有可能會因此喪命,這樣你還要喜歡男生嗎?」父親認真的說道,接著他蹲下來看著白聖方的大眼睛,「如果你向天發誓,那我未來就想辦法給你找一個男朋友!」
「我白聖方發誓,我希望我的未來能有一個男朋友,因為我也想像他們這樣相親相愛。」
「有趣,真的太有趣了!」父親笑著摸了摸白聖方的腦袋,「聖方,等你長大再來找叔叔,叔叔叫戴成仁,要記得來找叔叔要男朋友喔。」
「白聖方,很高興認識你,我叫—」
「少爺,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年輕的福伯跑過來抱走白聖方,接著就直接將人給抱走,於是我只是默默地將這個名字給記在心中。
很快,幾年的時間過去,我每天都在快樂的學習下長大,雖然很累,但我卻覺得開心,因為,沒什麼是比以前痛苦的,所以,我很感激爸爸他們給我這一些,直到一場意外將我的夢給狠狠敲醒,那就是爸爸他們的關係,被父親的軍隊給發現,因此父親被趕出軍隊,然而就在爸爸開車去接他的同時,一場人為的車禍,直接帶走了他們的性命⋯⋯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但當我收到爸爸遺物那天,我就再也沒哭了⋯⋯
「艾喬,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代表爸爸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雖然對妳來說,爸爸是死了,但對爸爸來說,其實是一種解脫,因為,那種遮遮掩掩,那種被家人嫌棄的過去,再也不用天天迴盪在心中,所以,妳應該感到開心,至少爸爸終於可以大聲的承認自己愛你的父親,當然,我知道妳肯定還是會難過,但妳還是得繼續走下去,畢竟,妳得找到妳的親生父母,並替爸爸謝謝他們,因為如果不是他們狠心,我沒辦法有這段快樂的時光,還有,不管是誰害死爸爸,妳都不要幫爸爸報仇,因為這是我的錯,身為同性戀的錯,所以,妳只要將自己的生活給過好,那爸爸就會含笑九泉⋯⋯至於那個對妳父親發誓的小男孩,如果妳未來有遇見他,千萬不要聽你父親說的話,因為,我們雖然相愛,但這條路卻真的不好走,所以,千萬不要把妳父親的話當真,否則,小心我從墳墓裏爬出來罵妳。」
人就是這樣,你越不要他做,他就偏要這麼做,所以,陳艾喬先後去兩人的墳墓前發誓,但發誓的內容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白聖方,並想盡一切辦法靠近他,接著找一個男朋友給他。
不過,後來人雖是找到了,但陳艾喬卻不知道該怎麼靠近,因為白聖方看起來雖然很善良,但他卻有著難以接近的距離,畢竟他對讀書以外的東西都不感興趣,就這樣,一個學期默默的過去,她也只是幫他物色好各個班級的男生,但她卻同樣一點計畫都沒有,不過她卻因此染上了惡習,那就是喜歡幻想兩個男生激烈的纏交纏在一起,尤其是最喜歡幻想白聖方被狠狠的壓在地上,那種想像之中屈辱的喘息聲,都讓她感到特別的興奮,甚至還可以忘卻爸爸和父親死掉的傷痛⋯⋯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安排,那天白聖方一如往常的準備跳上座車,但他卻不自覺地將我手中的畫作給擊落,接著我們開始有了交集,同時我也明白機會來了⋯⋯
白聖方很善良,而且還有點可愛,他竟然在看到畫作的第一時間,嘟嘴的說道,為什麼將他畫成這樣,而且為什麼他總是被壓的那一個?
於是,我從那一天起,就開始不斷的給他催眠,讓他明白,兩個男生也可以在一起,甚至,還在去T市的時候,將他給洗腦到來T市陪我,因為他一點都不記得他曾經見過我,更忘記他曾發過誓要男朋友的片段回憶,所以,我要將這一切給喚醒,我要利用這三年的時間,徹底讓白聖方喜歡男生,並送給他一個男朋友,畢竟,這是父親曾答應過他的事,也是我對他們發過的誓。
但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甚至當白聖方將他的內心想法給說出後,我遲疑了,我甚至驚訝的發現,我好像也喜歡上白聖方了⋯⋯
時間就只剩下兩年,我有辦法做到,不喜歡白聖方,並將孔孝原送給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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