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仙途太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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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凌天給宴長亭帶著，赴了午宴。他們到得算晚了，大概是百草庭開得突然，才連忙讓信鳥把他們請來，全屬意外。
午宴設在外頭的廣庭之中，據說全莊上下無論位階、修為，都能參加，來得人自然多。除了外頭廣庭，實在沒有哪個廳堂能擠進這麼多人，要不也不用享什麼宴，舉手投足皆是為難，罰站便結了。
好在廣庭樹蔭頗豐，又逢初秋的山上，正午不怎麼受罪，反倒日子正好。
鳳凌天卻覺得有些涼意，早知道便穿個秋衣，誰讓百草庭四季如春，這兒比百草庭是要涼了些。
滿滿當當的人早已開宴，各自較為親近的坐一塊兒，倒也沒什麼顧忌，聊得歡快。然而，宴鳳師徒二人入了廣庭，仍是讓眾人噤聲看去，頓時鴉雀無聲。
宴長亭朝著主台看去，便瞧見上頭三位莊主坐在其位，緩緩地拱手施以一禮，依舊那般端正，彷彿從哪個朝堂下來的，講究得很，「一出關便收了大師兄的邀，才前來赴宴，看來還是遲了。」
鳳凌天在一旁看著，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那些什麼禮法他全搞不懂，胡亂地照著宴長亭的動作，急忙敷衍過去。該低頭低頭，抬頭便抬頭，收手就收手。最後便呆立在宴長亭身旁，聽他們寒暄。
座上配位倒有些似曾相識，吊兒郎當的魏無歌仍坐在滿是白鬚長鬢的藍承雲右邊，叼著草梗的樣子倒也是五年未改。一下子欣喜地站起，看著就要跳下主台，邊道：「小師弟，這遲了該罰三杯！」
藍承雲左手邊的段雲嵐仍是一方山水的折扇輕搧，對著宴長亭也沒有那般刁鑽的架子，說道：「別聽二師兄胡說八道，不等你出關就開宴，倒是我們的錯處。」
這話說得也不怎麼對，宴長亭從來沒壓個出關日期，而此次出關也是臨時，就是嘴上寒暄幾句，順道制了吊兒郎當的二莊主。
藍承雲不等宴長亭答話，摸著長鬚，老當益壯，宏聲說道：「別站著說話，來坐。知道小師弟出關，又趕上昇平宴，特地留了位子。你的徒兒⋯⋯」
話鋒一下轉到鳳凌天頭上，他的身子像是生蛆般，奇癢無比又不能撓，怪不安分的。
宴長亭像是知道藍承雲為何停頓，接話道：「鳳凌天。」
看來是不記得他的名字，倒也不稀奇，大概只記得他是爬了五千階，又想改換師父，大逆不道的庸才吧。
「鳳師侄。」藍承雲接了話，又順著說下去，「想來你隨師父閉關，也有些收穫，昇平宴的重頭戲便是考校莊內弟子，晚時一道入仙石境吧。」
鳳凌天心上忽然一緊，心道能有什麼收穫，除了成一蠱人，什麼屁都沒有。是要考校什麼？那仙石境又是什麼東西？聽得他眼皮直跳，總有不好的預感。
他還猶疑要不要不恥下問，宴長亭卻面有難色地說道：「入仙石境考校？這次先別了吧。」
鳳凌天有些奇怪地朝宴長亭看去，怎麼聽上去，仙石境不是什麼好地方，連他這心狠手辣的師父都能面有難色。
藍承雲只道是宴長亭第一次收弟子放不開手，安慰道：「仙石境是雲煙弟子試煉境，雖是有些險阻，但只要能引氣入體便能多少吸收仙石境的靈氣，大有助益，運氣好也能得仙石境一、二法寶。三年才開一次，錯過了還得等三年，豈不可惜？」
引什麼氣入體？鳳凌天面色繃不住，露出困惑之色。
對鳳凌天頗有意見的段雲嵐又露出那刁鑽的性子，彷彿什麼都要刺上一句，笑道：「小師弟才華過人，總不會收的徒弟五年還不能引氣入體，那可真是有傷小師弟臉面。」
他真不會。鳳凌天以眼尾餘光偷瞧著宴長亭，這分明是自己丟臉，但他忍不住去看宴長亭會不會因此蒙羞，他大概會深感愉快。
宴長亭露出些許尷尬來，「凌天確實不會引氣入體⋯⋯」
這廣庭之下忽然又竊竊私語起來，就連台上三位都目瞪口呆，一時難以反應，其中包含有意刁難的段雲嵐連折扇都忘了搖。三位莊主成了雕像似的發愣。
鳳凌天有種評價從庸才成了蠢才的感覺，惴惴不安地低下頭，彷彿他該為此羞愧。
藍承雲略有遲疑，委婉地說道：「五年都不能引氣入體⋯⋯小師弟，我看還是讓鳳師侄回鄉吧，這與仙途太沒有緣⋯⋯」
是了，便是彎著說他是蠢才了。
大庭廣眾之下，暫且也管不上是不是丟了宴長亭臉面而大快人心，他倒想把自己埋進地裡。雖是聽不懂，但總覺得是件十分羞恥難以告人之事，彷彿被搧了巴掌雙頰熱辣。他的臉皮沒有厚到這般程度。
宴長亭卻是有些氣虛，是鳳凌天從沒在宴長亭身上瞧過的心虛，又有些自責，說道：「不，是我⋯⋯忘了教。」
舉眾譁然，主位上三位莊主有志一同地驚掉下巴。
魏無歌的草梗掉了，沒撿，先是雙手扶著自己的下巴歸位，「這傳出去不就是雲煙山莊坑人、小氣藏私，連個引氣入體都不教自家徒弟。」
一時也不知道魏無歌和宴長亭關係到底好不好了，這話聽上去挺損人，又或是單純二莊主嘴賤，分不清時機地吐著胡話。
藍承雲蹙著眉頭，伸手揉了揉額頭，似乎有些愁得頭疼，雖是咕噥，那聲音還是清得廣庭都聽清了，「小師弟這般教徒弟，不成吧⋯⋯」
段雲嵐終於回過神搖他的扇，稍微掩了嘴，「肯定不成，引氣入體乃仙途第一步，沒想到小師弟竟脫線成這樣。真顯得方才我這個做人師伯的在欺負鳳師侄了。」
好了，宴長亭陰他。這五年來，宴長亭壓根兒就沒教過他什麼引氣入體，除了泡藥毒、學藥毒之理，就是練那沉得不行的劍。
鳳凌天忍不住問道：「引氣入體是什麼？」
不恥下問，反正此時真是丟宴長亭的臉面，倒也算大快人心，圓了一個願。
宴長亭似乎也對自己失職而頭疼，嘆息一聲，答道：「引天地靈氣，充盈脈理，循環自流，化為己用，初踏仙途。回頭，為師再好好教你。」
鳳凌天不禁好奇，接著問道：「之後呢？」
宴長亭大概是有問必答，接著說下去，「靈脈成，得以驅靈器，否則器難驅，宛若磐石。」
鳳凌天倏地輕咬舌尖，免得吐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再被眾師長盯上。他提不動劍，難不成也是他師父「忘了」害的？他不禁想，宴長亭分明就是不想讓他出百草庭。可他百般惱怒，還是將那些怒火強壓下去。
好在藍承雲開口截斷這隨時可能引爆的怒火，緩和眾人的尷尬，「好了、好了，仙石境還是可以入的，雖是較為險阻，但修道又怎麼會一帆風順？況且還有我們守著，出不了事。最重要的是仙石境三年開一次，錯過了，實在可惜！」
宴長亭蹙著眉頭，欲言。
話被鳳凌天給截了，「師父，我想試一試。」
鳳凌天是有兩個心思的，第一不用說，就是和宴長亭唱反調，第二便是，聽上去錯過了實在可惜，指不定進去了還能得到機緣，省得再被宴長亭拿著揉捏，尋起人來或許也能順利些。
藍承雲捋著長鬚，對積極的弟子很是讚賞，「鳳師侄都有此志氣，你這做師父的就放放手，徒兒總要長大的。」
宴長亭沉默一會兒，像是又要制止。鳳凌天都在腦中轉了好幾句要怎麼和宴長亭討價還價，誰知道宴長亭朝他看來，說道：「萬事小心，不要莽撞，遇事難解便求救，有師父在。」
鳳凌天張著嘴愣了老半天，直到藍承雲喚他們趕緊入座享用昇平宴吃食，他才回過神。
鳳凌天總覺得心中有股難解的情緒，也辨不明所以，抬手搔了搔腦袋。看著宴長亭往高台而去，他不熟識其他同門，便下意識地跟著宴長亭去了。
鳳凌天恍惚地吃了幾口飯，忽然想通，雙目一亮。
一定是惡鬼捨不得剛成的蠱人出意外，要不又得耗費五年光陰，豈不吃虧？定是如此！
鳳凌天篤定如此，解了一個惑，飯都吃得特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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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話：
你掉的是這個腦迴路與師父沒接上線的弟子嗎？
然後我完蛋了，後面一個字也沒有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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