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又破敗的街道上,一輛行旅車以不慢的速度行駛著,車子呼嘯而過的聲音帶動了聞聲而動的喪屍,一步一步的朝著行旅車行駛的方向前進。
江慈坐在副座上,兩手不安的緊握交疊,嘴唇張合了好幾次才終於發出聲音。
「晨心...我、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對...」感受到鄰座開著車的方晨心瞟來冰冷的眼神,江慈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氣又退縮了下去,話到一半就越來越小聲。
方晨心沒有說話,瞥了一眼江慈就轉頭回去專心開車。果然她的選擇是對的。
方晨心開的是千里眼等人使用的行旅車,性能很是不錯,一夥人流竄街頭躲避喪屍靠的都是這輛車,車上已經沒剩多少存糧,汽油倒是裝了滿滿好幾桶放在後車廂,整台車的重量一點也不輕。
方晨心是末日來臨後才學會的駕駛,對這種稍微大尺寸的車操作起來不是很順手,又要閃避路上的障礙又要注意周圍的喪屍,再被江慈一鬧就顯得有點心浮氣燥,臉色也是越來越冷。
江慈雖然懼怕方晨心的臉色,但她還是一直想到向日,想到那棟大樓,覺得方晨心不該把喪屍手臂丟到向日大樓的水塔裡,不管怎麼說向日根本沒有造成她們任何傷害,甚至還幫了她們一把擺脫了千里眼一行人,為此還賠出了她那麼疼愛的貓...
想到那隻貓,江慈頓了一下,不敢再提及,只是小小聲的哀求:「晨心,拜託,至少回去把那條手臂處理掉吧...」
「妳不用跟我講這些,我現在就是只想要安全到達基地。」
「可是向日她...!」
方晨心猛地一踩油門,撞飛路上迎面而來的一具喪屍,反作用力也讓江慈不受控制地往後震了一下。
江慈小臉刹白,愣愣地直視前方,嘴唇哆嗦著講不出話,一時之間一片沉寂。
行旅車飛馳掠過一具具聞聲而來的喪屍,良久,方晨心才又緩緩地開口,聲音又輕又冷。
「江慈,妳別忘了妳這條命是怎麼換回來的。」
向日大半年沒離開家門,心中緊張,爪子緊緊反握住磨的發亮的切肉刀。向日原先是想在家附近找隻喪屍試水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千里眼及方晨心等人清過的關係,走了幾百公尺才發現一隻被卡在車陣跟障礙物中進退不得的喪屍。
向日大著膽子靠近,喪屍原本沒什麼反應,一直到距離五、六十公分處才有所察覺,手揮動著想要探向前方。
向日往後退了一步,呼出一口氣。
時值秋初,天氣還有點悶熱,向日除了兩條手臂外都包的密不通風,臉上還戴了口罩,就是想稍微遮掩住自己活體的氣味,向日就在同樣的位置拿下了口罩跟外套,發現喪屍依舊沒反應。看來除了完全的隔離衣以外,像她這樣的有遮住跟沒有差不多。
不知道面對進化過嗅覺的喪屍又會是什麼情況,反正她遠遠的就能看到黑氣,能避開就避開。
向日家裡沒有自己的汽車,又沒有不靠鑰匙發車的技術,打從決定出門就打算靠兩條腿走過去,好在一路上遭遇的喪屍不多,遠遠看見數量多的就另外尋路繞過去,落單的快速走過,靠持著兩手上的黑氣掩護,走的倒也是順順利利。
行走了七八個小時,天色稍暗,向日的腿也著實疲累不堪,便打算找個地方休息準備過夜。
路邊都是住宅大樓,不是鐵門鋼門便是半面強化玻璃,向日暗自發愁,行到一處玻璃推門的超市前,隔著玻璃望了望裡面,地上有幾處微微的黑氣,架上空空盪盪的,猜想是被人洗劫清理過,便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踏了進去。
地上的黑氣果然是已經被處理過的喪屍,每具腦袋都被剖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晶核被取走的關係,好幾具喪屍的身體上都沒有黑氣。
向日走到休息室門前,發現整個門鎖都被敲壞,關都關不上,裡面是一片狼藉,血肉跟器官散落到處,便放棄走進去,另外尋了個較乾淨的角落將背包放下。
向日想了想,還是覺得晚上喪屍的威脅比較大,找了一把長拖把將地上的屍塊推到門口,再設了幾個簡單的路障,覺得差不多了才拎著瓦斯爐回到角落。
超市內還存有一些非食物類的物資,向日擺弄從地上撿到的缺了一角,底盤稍微有些變形的瓦斯爐,順利點上了火。
歡呼一聲,掏出鍋緣也變形的小鍋放了上去,從背包中拿出水壺跟番茄乾、小魚乾還有麵條,開始烹煮起來。
抱著過了這村就沒那店的心態,向日只要有機會就想盡量滿足自己的味蕾,橫豎她是不可能提著鍋子跟瓦斯爐走的,這餐就吃的好一些又何妨呢。
沒多久小鍋就飄散出陣陣香氣,向日又拿出鹽跟九層塔灑了進去,關火攪拌幾下準備開動。
向日才要夾起一條麵,突然感覺到兩手上的黑氣在騷動,她一愣,抬頭就看見一大團濃厚黑氣聚成的人形迎面走來,明明黑氣濃烈的看不清人影,向日卻好像看到黑氣邁著優雅的步伐,帶著莫名詭異的美感,輕巧地躍過地上的屍體與路障。
轉眼間便已行到向日身前。
所以她才出門第一天就要死了嗎?運氣爆棚一出門就遇到喪屍王?死之前可以先等她把這鍋麵吃完嗎?
向日滿腦子亂糟糟的,只能愣愣地看著黑氣。
彷彿聽到黑氣笑了一聲,黑氣竟然彎下了腰,拿起鍋上的湯勺攪了一攪。
「過的挺悠哉的嘛。」
聲音帶著嘲諷的涼意,終於意識到恐懼的向日牙齒打顫,身體卻僵直著,連冷汗也流不出。
無法也不敢動彈的向日看著黑氣緩緩抬起她的左手,可以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的黑氣正因碰觸歡欣愉悅地飛舞,甚至還有一些捲入了濃厚黑氣的本體中,再捲出更多的黑氣回到向日手上。
黑氣人形似乎在觀察向日左手腕處的紫水晶念珠,喃喃低語著:「不是本體,很微弱,只附加了一點點力量...」一邊說著,一邊勾起念珠,就想將它拿去。
向日驚恐的發現就在紫水晶要離開她手的動作中,她手上的黑氣彷彿掙脫了禁錮一般,急速的往自己的身軀與頭部移動,這瞬間,抗拒身體被入侵的意念超過了對黑氣的恐懼,向日驚叫了一聲伸出雙手把念珠搶回套上,用盡力氣把入侵的黑氣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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